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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見臉色發白,眼底滿是驚恐地站了起來,直直望着那個半身浴血,一臉都是腥紅的男走到皇上面前。
她看不到皇上的樣,也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她只覺得她的心似乎被懸在刀尖口,怎樣也不能安然落地。
“李大人,他……他受傷了嗎?”初見顫聲問着身旁的李衛謄。
“看王爺步履穩健,不像有傷在身。”李衛謄也有些擔心,他也看見王爺血染了半身,很想過去看看,可是他又必須聽命在這裡保護玉姑娘。
初見緊擰着眉心,依然不能放心。
突然,周圍起了一陣騷動,驚呼聲陣陣響起,初見走下了竹臺,看到那引起騷動的源頭,驚訝地張大了口,那是……老虎?
樹林出口,有四人合力將一頭胸口中箭的老虎擡了出來,那老虎一動不動,胸口中箭的地方一直垂滴殷紅鮮血,染出一條血。
一道響亮的聲音攸地傳起,“昀王射得大虎一頭,中胸口,爲上佳,此次狩獵大賽頭名爲,昀王。”
初見稍微鬆了一口氣,卻仍是擔心齊礡究竟有沒受傷,這頭大虎雖已經中箭,但看起來還是令人膽寒,彷彿能隱隱看到這大虎活着的時候兇猛猙獰的模樣,好像能聽到那地動山搖的虎嘯。
如果齊礡一箭射中那頭大虎,那他自己又怎會半身浴血?初見緊張看向中間的竹臺,卻已經不見了齊礡的身影,她雪白的貝齒淺淺咬住下脣,無法安心。
過了一會兒,她才又看到齊礡的身影出現,他已經洗淨了臉上的血跡,衣服也換了一套鴉青色的錦服,看起來尊貴無比。
他沒有受傷!初見懸在刀尖上的心終於安然落地,重重鬆了口氣。
看了看天色,原來不知不覺已經大半天過去了,那邊已經開始了歌舞表演,還有燃起了篝火,準備燒烤那些方纔獵來的獵物。
初見看到有幾個人正一刀割開那大虎的肚皮,欲撕下虎皮,她眉頭一皺,不忍側過頭。
“王爺”身旁的李衛謄突然開口,初見轉過頭,看着齊礡一身乾爽,目光燦亮地走上竹臺,來到她面前,將放着弓箭的獸皮袋放到桌上。
“齊礡……”初見站了起來,驚喜看着他,將他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你沒有受傷?”
“沒有”齊礡嘴邊含着一抹淺笑,聲音低沉地回答。
“你嚇死我了,我剛剛看到你滿身是血,以爲你……”初見緊咬脣瓣,睜大一雙水眸看着他。
齊礡心跳猛地加速,沉吟片刻,才嘎聲道,“你……在擔心我?”
初見臉頰微紅,垂下眼眸,“你沒有受傷,怎麼會……全身都是血?”
齊礡眼角揚起,看起來心情似乎不錯,“那大虎一箭中胸口卻還掙扎向我撲來,我……跳下馬去將箭刺得更深,染了大虎身上的血。”
初見聽了,卻是臉色發白,忍不住提聲叫道,“你怎麼可以去跟老虎相鬥,你知不知道那很危險?”
“它已經中我一箭,不會有危險。”齊礡深深望着她因爲激動而染滿紅暈的小臉,眼底不自覺蘊滿了溫柔。
“受了傷的野獸更家危險,你不知道嗎?”初見氣結,擡起螓瞪着她。
齊礡向她走近一步,低頭看着她,聲音醇厚溫柔,“以後不會了。”
初見心一跳,感覺到他溫熱的氣息灌入她敏感的耳廓,小臉更加暈紅,抿着脣,卻不敢去直視他灼熱的瞳眸。
“啊,那是何物?”身後靈玉突然尖叫出聲,指着齊礡那放着箭的獸皮袋,那袋裡面似有東西動了一下,露出一個褐色的腦袋,一雙怯怯的棕色眼睛驚恐地看着周圍。
“這是你抓來的?”倉鼠?還是其他什麼東西?
齊礡劍眉微挑,“不是,許是自己跑到袋裡的,看起來像鼠。”說完,齊礡已經伸手抓向那褐色腦袋,那小東西好像被齊礡的大手嚇到,伸出爪一抓,在齊礡的手背上抓出道血痕。
“王爺,小心。”李衛謄喝了一聲,提劍要刺向那小東西。
“等等”初見急忙出聲止住他,“那是松鼠,不會咬人的。”
“松鼠?”齊礡看着手背上沁血的傷痕,挑眉看了那又鑽進袋裡亂竄的東西。
“你的手受傷了。”初見看到齊礡的手背,怔了一下,連忙拉過他的手,低頭審視着傷口,是被松鼠的利爪抓傷的,“靈玉,倒杯清水給我。”
“這裡有創傷藥。”李衛謄從懷裡摸出一個白瓷梨形瓶,遞給初見,看到他們家王爺泛着紅暈的俊臉,他差點忍不住笑了出來。
初見用絹帕沾了清水,輕輕爲齊礡的手背拭去血珠,然後溫柔地上藥,再用絹帕包住傷口,打了個小結,“好了。”她擡頭,甜甜一笑。
齊礡握緊了手,然後又鬆開,對她微微一笑。“謝謝”
“齊礡,把它送給我好不好?”初見指着獸皮袋裡還在驚慌吱叫的松鼠,她剛剛看到它的模樣了,那是松鼠沒錯。
齊礡眉頭一皺,“它會傷了你!”
初見綻開一抹如花般燦爛的笑容,“不會的。”她輕輕撓了撓獸皮袋的松鼠,動作輕柔,直到它安靜下來,她慢慢打開袋。
“小心!”齊礡大步一跨,在她身邊按住她的手,怕她被裡面的什麼松鼠傷到,他從來沒見過這種長得像老鼠的東西,也不知道它究竟會不會咬人,但他剛剛已經被傷到了。
小手被他的大手包住,初見擡眼看他,“不會有事的。”
齊礡仍是不放心,大手一緊,並沒有要放開的打算。
初見感覺到他厚實的大手傳來滾燙的熱,他的指關節都有一層厚厚的繭,微微摩挲着她嬌嫩的手背,他強壯的手臂貼着她的肩膀,他溼熱的氣息綿長拂過她的臉頰,初見輕咬下脣,眼角偷偷掃了他一眼,“齊礡,松鼠不會傷人的。”
“它已經傷了我一次。”齊礡目光堅定,絲毫沒有妥協的意思。
初見還想說什麼,齊礡卻已經包着她的手,打開袋,初見指尖輕輕撓了撓那小東西的腦袋,那小松鼠睜大一雙無辜的雙眸,看着初見,然後小鼻動了動,嗅着初見的指尖。
“看,我說了不會有事的。”初見低聲驚喜地對齊礡道。
“嗯”齊礡沉聲應着,慢慢鬆開初見的手,眼底警惕仍是不減,好像只要那小松鼠有什麼異常舉動的時候,他隨時能一手擒住。
初見溫柔地抱起那松鼠,託在懷裡。
“二姑娘……”靈玉在一旁也看得臉色發白,怕那奇怪的東西傷到了二姑娘。
這像老鼠又不像老鼠的小東西體態修長輕盈,耳端有一撮黑色長毛,全身呈褐灰色,尾巴很大,尾毛密長且蓬鬆,四肢強健,趾有銳爪,爪端呈鉤狀,齊礡手背的傷口就是這銳爪抓出來的。
“好可愛的小松鼠,齊礡,把它送給我好不好?”那小松鼠好像一點也不怕初見,一直搖擺着它蓬鬆的大尾巴,腦袋磨蹭着初見的手臂,好像很喜歡初見的懷抱。
齊礡目光銳利看了那小松鼠一眼,確定它不會傷到她,才點了點頭,“你喜歡就好。”
初見甜甜對他一笑,“謝謝”
“礡,本宮當你是有什麼急事纔不與我們一同進膳,原來你是爲了來一會佳人啊。”竹臺下,一人挺立而站,目光有些森然地看着齊礡和初見。
初見怔了一下,看清來人時,臉色微微一變。
齊礡淡淡喚了一聲。
目光森寒看着初見,卻是對齊礡道,“父皇找你。”
齊礡點了點頭,轉身看向初見。
初見低聲道,“我先回去了。”
齊礡沉聲嗯了一聲,對李衛謄道,“送玉姑娘回去。”
齊礡下了竹臺,和並肩離去,初見看着他們的背影,突然,那回頭,冷冷掃了她一眼。
初見打了個寒戰,“靈玉,我們快回去吧。”
李衛謄將初見她們送到了狩獵場外,初見便停了下來,轉身對李衛謄道,“李大人,送到這裡就可以了,我們能自己回去。”
李衛謄卻以王爺之命是送初見回府爲由,不肯就此離去,初見堅決反對,李衛謄沒法,只能送初見她們到馬車旁,才合手一禮,轉身回了狩獵場。
“二姑娘,王爺對您真好。”靈玉站在初見身後,笑吟吟地說。
初見嗔了她一眼,“你又在胡思亂想什麼?”
“奴婢纔不是胡思亂想,奴婢看王爺對您很是在心,哪是一般朋友的態。”靈玉掩嘴笑着,看到二姑娘臉頰一紅,笑得更開心了。
初見低頭看着小松鼠,嘴邊不自覺漾起笑意,齊礡他……其實很溫柔啊。
“初見?”一道清潤不確定的聲音在不遠處傳來,初見擡起螓,看了過去。
“啊,崔音?”初見訝異,竟是崔音一身錦衣華服衣袂飄飄向她們走了過來。
崔音來到她們跟前,看到初見懷裡抱着一隻奇怪的小動物,有些驚訝,“你也來看狩獵比賽?”
初見微笑點頭,“是啊,準備回去了呢,你呢?”
“我……我與朝中大臣一塊兒。”崔音說完,白皙秀麗的臉頰泛起一陣紅暈,不知道爲什麼,他很想讓初見知道他現在在朝廷中風頭無兩,可是真的說出來,又讓他覺得這是特意炫耀,會很難堪,他不知道怎樣才能在初見面前態自然,很多時候,他都覺得初見能看透很多東西,即使她從不說出來。
“哦”初見點了點頭,看着崔音不自在的模樣,心裡微微一嘆,“崔音,你和秋玉……過得好嗎?”
崔音嘴皮挪動幾下,溫雅的面容攸地閃過一絲受傷的神色,良久,他才擠出兩個字,“很好!”
她怎麼能這樣若無其事問他和別的女過得如何?她明知道那女不是她,他不會過得好的,不是嗎?原來,她真的不介意他和別的女一起,他一直以來所以爲的,都只是他自己的想法,他於初見……真的不過是個風輕雲淡的朋友罷了。
初見很想再說多一點什麼,可是看到崔音的表情,她想,他大概什麼都不想和她說了吧。
“我先進去了,你……你慢走。”崔音倉促丟下話,已經轉身離開,他剛纔在狩獵場看到她和昀王的副將一起走出來,心裡激動不已,不顧一切追了出來,可是……見到她之後,竟是這樣不堪地逃走了。
初見看着崔音的背影,秀眉緊擰,無聲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