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諸葛大王一臉狐疑的看着韓梟,開口問道。
“這是……”韓梟剛想回答卻又不禁愣神,緩了一緩之後苦笑着說道:“我也不知道這是哪了,逃出來之後就一直讓這個大傢伙帶着我們漫無目的的漂,現在根本也沒個方向啊。”
“啊?”諸葛大王的腦子似乎還有些不夠用,愣神稍許之後這才慢慢意識到自己現在的處境,當他看到自己的身體虛弱到可怕的地步的時候,臉色突變。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諸葛大王一臉吃驚的說道,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在詢問韓梟。
“之前的事,你一點都不記得了?”韓梟一臉玩味的看着諸葛大王,想着在那一戰當中諸葛大王從始至終的表現,真的會讓人忍不住想要發笑。
諸葛大王也注意到了韓梟的古怪表情,臉色陰沉了好一會之後慢慢問道:“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已經什麼都不記得了。”剛說完,他又好像是剛反應過來一樣,無比吃驚的看着自己正坐在上面的巨獸,失聲喊道:“怎麼會是它,它爲什麼會跟我們在一起?擎天樹,擎天樹呢?”
說起擎天樹,韓梟現在也比較好奇,在無比混亂的情況過後,韓梟是在逃出來的第兩三天才注意到擎天樹已經消失不見,至於是誰弄走了擎天樹,或者說是擎天樹已經被毀掉,韓梟現在也一無所知。其實在韓梟看來,擎天樹可能是被梵天帶走了,畢竟那種神物確實有莫大威能和好處,梵天那麼識貨的傢伙肯定不會放過那種好東西。
只是現在是諸葛大王詢問,韓梟想了一會過後還是搖搖頭說道:“不知道,擎天樹在大戰過後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我也不清楚它的下落。”
“沒了?”諸葛大王無比失落,兩隻眼睛甚至變成了八字,很快他也發現了自己身體的變化,那一顆生命之種也已經消失不見,正是因爲如此,身體纔會像現在這樣孱弱。
韓梟一直關注着諸葛大王的表情變化,在看到諸葛大王意識到生命之種已經消失,但臉上卻沒有太多失落的神情後,韓梟開始有些好奇起來。
諸葛大王擡起頭,看着不知道在笑什麼的韓梟,隱隱的也有所感悟,開口說道:“那個生命之種看來是被動過手腳的了,或者是本身就存在很大的問題。怪不得烏月安那傢伙會那麼痛快就給了我,估計是他早就發現了那東西有異樣,要不然他又怎麼可能不自己留下那種東西。”
對於諸葛大王的話,韓梟倒是深表贊同,說起生命之種,韓梟現在倒是多少也有些慚愧,因爲生命之種最後還是成了自己的補品,甚至在跟諸葛大王對話的時候,自己的身體還在被生命之中滋養着,韓梟很難想象,如果沒有這個生命之種的存在的話,就憑自己的身體在大戰之後被摧殘的悲慘程度,現在別說是自己想要試驗身法,就算想保持諸葛大王這種程度的狀態都肯定是奢望。
不過也正是因爲如此,韓梟現在才能真切的感覺到這個生命之種的古怪之處,韓梟也不是沒有煉化過這種東西,在過去的兩次經歷當中,生命之種都是很快就會被煉化,然後纔會被自己的身體慢慢消化。但是這一次的生命之種的能量被自己消化的速度特別慢不說,並且裡面甚至好像還有些髒東西。
所謂髒東西,就是有一部分是根本無法煉化的,可是韓梟想要嘗試將其轉移出去卻也根本無法實現,結果就成了現在這樣好似跗骨之蛆一樣的存在,就那麼死死的貼在自己的脊椎上。
不過除此之外,這個生命之種到底還是給韓梟帶來了不少好處。
“你之前爲什麼會變得那麼癲狂?”看着諸葛大王還是一副沒睡醒的樣子,或者說有些失魂落魄,韓梟乾脆把諸葛大王之前在大戰當中的表現完完整整的說了一遍。諸葛大王愣愣的聽着,好多次都想打斷韓梟,最後卻還是自己強行忍了回去。
等到韓梟說完,諸葛大王猶豫良久終於還是不確定的問道:“我真的是那樣?”
“是的,一點都沒錯。”韓梟重重的點頭,這種時候絕對不能因爲心軟就欺騙諸葛大王。
諸葛大王徹底沉默了下去,韓梟看着他意志消沉的樣子,很想寬慰幾句,可惜不知從何說起,最後索性就當看不到,自己又開始在海水裡試驗那套神奇的身法。對於這套身法韓梟也不打算對諸葛大王有所隱瞞,到了現在諸葛大王也算是跟自己共患難的傢伙,他們兩個帶着一頭大妖在海上漫無目的的漂着,能不能活着看到陸地都是個未知的事情,倒不如現在儘可能的讓自己強大起來,只有這樣纔有可能活下去。
看着韓梟施展出來的神奇身法,諸葛大王看的目瞪口呆,看着他吃驚的樣子,韓梟也只是淡淡一笑,說了些“剛剛練會的身法,怎麼樣”之類之類的話,諸葛大王固然震驚,也很識趣的沒有在這上面多問。
似乎對自己現在的處境也已經徹底有了全新的認識,當夜幕降臨,一望無際的海域當中已經顯得十分清涼之後,好像是爲離開排解無聊或者也可能是爲了壯點膽氣,諸葛大王終於說出了他跟烏月安之間的糾葛。
在安地海域裡鼎鼎有名的海盜王烏月安,竟然是也是一個樹人族,韓梟聽到這個說法的時候只感覺自己的耳朵好像壞掉了。不過看着諸葛大王格外認真的臉,他知道這絕不會有差。
烏月安和諸葛大王都是樹人族,只不過他們那一支已經破敗,可以說他們兩個已經是他們那一支樹人族的最後子民,相對來講烏月安更有頭腦一些,便在安地海域裡闖出了一番天地。這一次諸葛大王之所以會上烏月安的船,就是因爲烏月安拿着一個生命之種勾引他,烏月安的條件就是用生命之種當做酬勞,讓諸葛大王幫他去把擎天樹的樹心搶過來。
諸葛大王並沒有制霸海域的野心,自然對打造海船的極品材料不是很在乎,但對生命之種卻是格外熱衷,樹人族的修士對生命之種是不可能不動心的,若不是知道烏月安的底細,瞭解烏月安對勢力的渴望比對自身實力提升的願望更強烈一些,諸葛大王也不會相信烏月安會跟自己做這種交易。
只是沒想到,最後的結果卻是現在這樣。自己雖然得到了生命之種,但卻只有不長的時間,甚至還沒來得及享受裡面的好處就已經失去,至於烏月安,現在更是連自己都不如,那一場惡戰之後生死未卜,以這樣的情況來看,葬身深海之中成爲虛空獸們的腹中餐的希望看來是極大的。
韓梟看着諸葛大王,他看到這個黑大個雖然看起來好像滿不在乎,但一雙眸子裡卻閃爍着無法掩飾的傷痛,心中多少有了一些感慨。聽着諸葛大王的講述以及之前自己的所見所聞,可以想到烏月安其實完全就是在利用諸葛大王而已,甚至連生命之種有問題的這個情況他都沒有告訴諸葛大王,若不是諸葛大王的本體實在夠強硬,也許現在諸葛大王也早已經葬身深海了。
可是面對這樣一個同族,想到同族的死,諸葛大王還是會有無法抑制的傷痛,說不上這是什麼好的一面,但至少這也不算太壞。
“接下來,我是打算找到迴天寧國的路線的,然後迴天寧國,你有什麼計劃嗎?”盤腿坐在青浦的腦袋上,韓梟看着諸葛大王問道。
“計劃?”諸葛大王想了一會,然後搖頭說道:“沒有計劃,我這次出來就只是爲了得到烏月安答應給我的生命之種,可是現在什麼都沒了,我也不知道去哪了。”
“在天寧國會有人認識你嗎?”韓梟忽然問道。
“有人認識我?”諸葛大王一愣,馬上回道:“怎麼可能有人認識我,我又不是烏月安,我沒在安地海域裡遊蕩太久,我也沒去過天寧國,肯定是沒人認識我的。”
“那就先跟我走吧,反正你也沒地方去,我看你也不算太討厭,搭個伴一起往回走,等到了天寧國大陸如果你想獨行咱們就分手,如果還是沒去處我就帶着你走。我在韓家雖然沒什麼地位,但多安排一個人的吃食還是沒問題的。”韓梟一副大大咧咧的語氣說道。
在這個時候韓梟絲毫都沒有自己的實力其實還遠不如諸葛大王的覺悟,哪怕這次大戰得到這麼多好處,韓梟的修爲卻還是一點都沒有長進,仍舊停留在聚靈境一重,可是諸葛大王卻是實打實的元靈境修士,不過就算如此,韓梟現在跟諸葛大王在一起卻十分輕鬆。
看着韓梟很隨意的樣子,諸葛大王也確實沒有任何不悅的表現,想了一會之後重重點頭,說道:“好吧,那就先一起走。”
“唉,我也就是隨口一提,你還真跟着我走啊,這可好了,自己給自己找了個累贅。”韓梟斜着眼睛看着諸葛大王促狹道,畢竟其實諸葛大王現在的狀態確實是很糟糕的。
諸葛大王只是笑笑,懶得跟他鬥嘴。
接下來的路程很長很長,起初的時候韓梟還能嘗試着去記一下時間的變化,可是到了最後,他根本已經記不清楚到底過去了多少個日夜,他和諸葛大王坐在青浦的身上根本連掌舵的機會都沒有,就算是有估計他們也不知道該怎麼做。在一望無際的海洋上,沒有一張海圖,甚至不知道明確的位置,航行了這麼多個日夜連個海島都沒有看到,儘管韓梟他們極度不願意承認,但也不得不承認的一個事情就是,他們迷航了。
這個情況十分尷尬,從名義上來講,韓梟和諸葛大王至少都是擔任過船長角色的,彥風號和聖月號,兩艘海船都算得上是十分不錯的戰船了,可就是這兩位船長大人,卻硬生生的在海上迷了航,確實太尷尬了些。
看着眼前無比陌生的海域,韓梟訕笑着看向諸葛大王,說道:“不認識路你早說啊,我還以爲你掌握方向呢。”
諸葛大王沒好氣的橫了韓梟一眼,很乾脆的沒有多說一句廢話。韓梟鬧了個沒趣,只能繼續訕笑着開始想辦法。現在唯一值得慶幸的,或者說是他們手中最大的本錢,正是他們兩個都不太擔心吃的問題。諸葛大王身上的靈食並不缺,韓梟雖然沒有那東西,卻勝在可以吃妖獸,甚至是虛空獸,一路上偶爾遇到一些閒散的妖獸就可以成爲韓梟果腹的食物。儘管已經一起航行有一段時間,但每次看着韓梟以妖獸爲食,他還是會常常看得心驚肉跳。
有的時候晚上諸葛大王靜修的話都會下意識離韓梟遠一點,他怕韓梟一個不留神把自己給吃了……
韓梟現在對他們所在的地方和所行的方向充滿了好奇,但問題是他也清楚自己肯定不可能得到絲毫線索,索性開始研究起青浦來。
這一路走來讓韓梟最好奇的,除了青浦好像能通靈一樣的在自行遊蕩之外,再就是韓梟很好奇爲什麼青浦沒有引來大量的虛空獸。
韓梟知道梵天跟自己說過的一些事情應該都不會有假,並且在天蓬山上所看到的一切也證實了這一點,作爲海神創造出來的一種畸形存在的寵物,青浦的存在就是爲了嘲諷敵人,在天蓬山上李牧利用青浦的這一特點成功吸引了那麼多虛空獸趕來就是最好的明證。
可是青浦載着韓梟他們在海上航行這麼久,卻沒有因爲他而引來大批的虛空獸,甚至連普通海妖都沒有,這樣的情況確實讓韓梟充滿了好奇。倒不是韓梟有受虐傾向希望有更多的海妖來幹掉自己,只是他想弄清楚青浦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樣的變化,爲什麼離開天蓬山之後會跟在天蓬山上的時候有這麼大差距。
韓梟之所以敢這麼大膽,也是因爲青浦一直表現的十分溫順,事實上哪怕是在天蓬山上遭受那些虛空獸們殘酷的圍攻的時候,青浦也沒有任何狂暴的舉動,他當時的樣子雖然十分猙獰,但實際上他其實是在求死,而不是在戰鬥。這個受盡折磨的妖獸,似乎只是想要求一死。並且在梵天那裡韓梟也知道青浦只是看起來嚇人而已,並沒有什麼強大的實力,正是因爲如此,韓梟纔會敢這樣“欺軟怕硬”。
“你幹什麼?”不過看到韓梟的舉動,諸葛大王卻忽然一把拉住韓梟:“找死呢,好端端的你去碰他幹什麼,萬一惹怒了他,咱們還怎麼在海上航行?”
“沒事,只要我不是做的太過火,他不會發怒的。”韓梟笑呵呵的應了一句,其實還有後半句話沒有說出口,就算是青浦動怒了又能如何,他終究是隻會捱揍的存在。
諸葛大王可沒有跟梵天交流過的經驗,在他的印象裡,青浦的形象還停留在剛剛出現的時候,那一副宛如魔王的樣子,儘管這段時間承載着他們在海上航行了好久,看起來好像人畜無害,可諸葛大王可不認爲這傢伙真的就人畜無害了。看到韓梟一再的想要動手,諸葛大王甚至想對韓梟動手。
可就在此時,在這無盡的海域之上,卻忽然出現了一個不大的影子。若是放在以往,韓梟絕對不會第一時間就關注到那個影子的出現,可是這次韓梟的目光就好像是被直接吸引過去的一樣,盯上了那個影子之後他甚至有些愣神。
“那個,像不像是一條船?”韓梟下意識的指着那個影子對諸葛大王說道。
諸葛大王原本還想質問韓梟到底想幹什麼,結果忽然聽到韓梟的話,他也馬上順着韓梟的手指看了過去。看到那個影子,諸葛大王也直接愣在了那裡。
“是條船吧。”韓梟不死心的問道。
諸葛大王連忙點頭,說道:“是的是的,肯定是船,不會是別的什麼了。”
“太好了。”韓梟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整個人甚至好像虛弱到要死一樣,一屁股坐在了青浦的腦袋上。
準確的講這次來安地海域是韓梟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出海,卻沒想到第一次出海就遇到這麼多的磨難,尤其是最後時刻的迷航更是讓韓梟很難再保持鎮定,其實就在之前他已經變得心浮氣躁起來。
不過還好,現在一切都似乎已經要成爲過去。
“青浦,走,去跟那條船匯合。”興奮至極之下,韓梟竟是直接指揮着喊了出來。
聽到青浦這個稱呼,諸葛大王一臉詫異的看向韓梟,不知道他到底在說些什麼,不過當青浦真的開始加速,並且明顯是朝着那艘遠處駛來的海船之後,諸葛大王的眼睛瞬間瞪得老大:“他能聽懂你說的話?”
“呵,蒙的。”韓梟笑了笑,比較含糊的說道。
諸葛大王心中固然有疑惑,但想到馬上就要能上船,他的心情也變得興奮起來。只是就在他們已經徹底看清楚那艘海船的樣子後,意外卻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