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一瞬間只覺的耳邊是呼呼略過的風,站起來之後,都來不及反應。
便看見面前一張俊美的男人臉孔,那男人的臉長的有多好看啊,總之,這是小桃長這麼大,第一次覺得是這麼英俊的男人。
“你是誰——!”
小桃見那一身白衣似雪,英俊帥氣的男人,沉聲問道。
手一撩,小桃的身體已經被放開,小桃自覺身體一輕,隨男女授受不清,便自己自動退開一步。
“大膽,敢如此直問我們大人——!”
旁邊的官差聽小桃如此問,覺得有違禮節,便出聲嚴厲呵斥小桃。
“大人?!”
小桃帶狐疑的眼將男人身上從上至下再好好的掃上一掃,未見官服,這算哪門子大人。
“大膽,還不將頭低下,怎麼可以這麼放肆!”
那旁邊的官兵便又呵斥了。
末了自己才又規矩了肢體,雙腳併攏,給那白衣公子行了一個禮
“大人——!”
態度果然謙卑柔和,比起剛纔對小桃來簡直天上地下。
“不要嚇着姑娘——!”男人開口說話了,聲音竟然醇如佳釀,那醇厚的嗓音,如上古的好酒,餘味悠遠而綿長。
一瞬間,小桃對這男子的好感呈直線上升,原來,這位俊美的年輕公子,還真的是大人啊。
這位大人似乎比起這旁邊站着的兵衛,簡直和氣太多。
小桃突然想到,這事兒,他是頭目,求他可能比較有用…
“大人,你救救我們家姑娘,她生病了,需要藥材——!”
男子面色儒雅,輕擡了擡袖口,只見小桃一臉焦急,遂出聲溫柔道“姑娘先別急,這是朝廷下派救治災民的御醫,你姑娘得的何病,把症狀說出來,然後再讓大夫擬一記方子,便會送你藥材——!”
小桃着急,急的快要哭了。
“大人,這是我家姑娘拿的方子,她叫我出來照這個抓藥,她吩咐我要去拿這些藥材回來——!”
這看診的一行人另一邊就是難民的施粥點,朝廷集於一處,一邊設棚施粥,一邊看診,便於管理。
那旁邊的一行拿着碗等施粥的民衆,恰好一隊人中間,好奇的伸頭過來看小桃手上攤開的藥方子,那人歪着腦袋,辨了頗久,看來是識的字的,後沒等那大人開口。
自己便用手摸了摸鼻尖。遂又急據爭論的揚起聲調。
“哎,這不是昨兒下午那城中貼的那方子嘛,我舅舅生病,已經半個月了,昨天舅母上街看見這藥方,便留意了,抓了藥回家,果然昨晚一晚,今早喝了兩次,我出門時舅母說舅舅燒退了。此乃真是神藥啊,你不見,今早的幾個藥材鋪這裡面的藥都賣斷了,這次疫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那萬春堂的王大夫,你說醫術就厲害了吧,他老婆硬是在牀上躺了不知多少天,今早,他都是從別人那裡聽說了這藥方神,才自己配了藥,給他夫人熬了服下。”
“今上午經過他門口,就聽見他在那裡嘮嗑——!”
這是這過路人的話,讓這當官的年輕男人面色一怔,心頭卻狐疑,難道這藥真的有這麼神。
那這藥…這姑娘又是怎麼拿着手稿出來的。
“這上面的字跡,是貼在牆上的那些紙張的字跡——!”
“你家姑娘——?!”年輕男子的眉頭微擰。
而小桃在旁邊急躁的吼了句“這藥方就是我家姑娘寫出來的啊,昨晚爲了這些百姓,她拿着摘抄的這些紙張到處粘貼,今早起來,卻把自己給感染了疫病——!”
“是你家姑娘!你說這藥方就是你家姑娘寫出來的——!”只說這邊的這當官的還沒發話,那旁邊的插嘴的那難民裝扮的男子便差異的不自覺的提高了音量。
男子的舉動,立馬引來旁邊幾個人的斜目。
姑娘,真不敢相信這藥方是由一個姑娘家寫出來並粘貼在九江城的大街小巷的,如果是,那麼這位姑娘的確是大大的善人。
“姑娘領路,我這就讓這些醫官們備上藥材,我想陪姑娘去走這一趟,也好見見那位發善心的姑娘,只是如此藥方,老大夫都沒有轍,爲什麼偏偏你家姑娘,一個年輕的丫頭會懂呢——!”
聽這位年輕的官員的話,小桃略撅了嘴,嘟道“我也不知道,你問我我還覺得奇怪呢,但是我家姑娘本來有些事物就是天生就懂的。!但是我絕對沒有騙你”
找不出來理由,只能找到這個不是理由的理由。
“哼,現在姑娘家年紀輕輕就學人出來騙人,還說自己不是騙子——!”
就剛纔爲難那小桃的兵衛,此刻在旁聽到這對話,面有不滿的語氣說道。
“哼,你們大人都信了,你不信又如何——!”
小桃原本就對這兵衛沒好臉色,卻是想恰好有他的上司在這裡,這衛兵也不敢放肆,還是這穿白衣的年輕公子好啊,人又英俊,性情還這麼溫和,小桃就從來不知道別人是幾品官…
更不知道一個右御史大人算是朝廷的重臣,絕對不是她們這種平頭百姓能隨便放肆的。
只是這位年輕官員不計較罷了。
包好了藥,小桃提在手中。
那御史大人隨着小桃走,身邊還跟着一個侍從,一個醫官。
旁邊的兩個自然對這位大人都是俯首帖耳,只是小桃,一個人走在前面,一路上卻是樂呵自在的模樣。
有了藥,她就能成功的煎出來,給姑娘服下。
姑娘的病肯定就很快好的。
她對面前的這位官員沒有太討厭。
半盞茶的時間,終於走到了秦墨的宅子門前,小桃推門進去,急急忙忙的叫着秦墨,然後飛奔向後院跑去。
而這年輕的官員剛進這宅院,還腳凝在門口在原地頓了一頓,看了看四周,看這宅子並無什麼怪異,才又跟隨着小桃往裡。
不知道這樣就進了姑娘的內院對不對,猶豫了半晌這行人還是進去了。
“姑娘,你看我不僅帶來了藥材,還領來了朝廷的醫官,這位是大人。什麼大人來着…!”
已經到了裡屋,這小桃纔想起來還從來沒問過這年輕的男子的官職,也只聽兵衛稱呼他大人,她也就叫着大人,但是現在要介紹時自己腦袋卻打了結。
“在下姓年——”見小桃的話頓住了,這年妃延才鞠躬,自我謙卑的回到。
隔着珠簾,又紗帳半垂,秦墨不知道小桃這丫頭把這些男人給她帶到內堂,估計是這丫頭今日是興奮過度了吧,也不知道是啥事兒,回來那聲音裡秦墨就聽出了不尋常。
“咳咳。年大人,同行的醫官都自行坐吧,寒舍簡陋,還請勿見笑——!”
原本就在病中,還並不想見客的秦墨,就因爲小桃這死丫頭,病死了也還要爬起來。
“姑娘客氣了。聽聞姑娘染病,這是朝廷派下的醫官,阮醫官,頗有些醫術,在下把他帶來,想替姑娘看診瞧一瞧——!”
其實秦墨已經聽出了這裡面的特別的意思,小桃這丫頭,現在怎麼會突然的沒有了心眼。
這麼大的九江城,這麼多需要救助的百姓,既然是朝廷下派的人員,爲何要非帶上一個來看她。
“咳咳,只是小病,不礙事兒的,我自己便可以——!”
立馬又想起一件事兒,見小桃在旁邊給客人摻水之後就乾站着
“小桃,藥可買到——!”
旁邊的小桃才如夢初醒。
“姑娘。藥。藥買到了,我。我立馬拿去後院煎——!”
秦墨免不了又囑咐道“三碗水,煮開了又用文火煎半柱香時間——!”
“是,小桃知道了——!”
小桃手裡捏了藥包退下。
“今日來的唐突,是冒失打擾了姑娘——!”
已經見得秦墨此刻的語氣不是太好,這年妃延便自覺心中有些坐立難安,又拱手致歉。
秦墨擡擡手,紗帳中隱約可見的人臉。
“無妨。!”
“其實在下是想問,姑娘要不要讓這阮醫官來爲姑娘把把脈——!”
男人的語氣格外的溫潤儒雅。
“謝謝大人勞掛,小女子的病小女子自己知道,剛纔大人也看見我那僕從去後面煎藥,主要這是疫病,若是接觸,感染了朝廷下派的醫官秦墨內疚難安,所以還是辭大人好意——!”
那白衣男子似還想說什麼,但聽秦墨語氣裡的態度這麼堅決,也不好再繼續…
“大人可否告知小女子,雖然這個問題有些唐突,還望大人誠實告知,大人在朝官職幾品——!”
“咳咳——!”這話問的這白衣男子一陣猛咳,旁邊侍從見這情形,實在是覺得這臥牀的女子太放肆了些,遂既便站了出來,硬邦邦的語氣,似有負氣“我家大人是這次聖上欽點的救災大臣,官拜從二品右都御史——!”
秦墨心頭片刻只凝了凝,原來是個文官。
從二品的官實在是不小了,而且又是京官,應該是在那焱國皇帝面前時時說得上話得臉的那種。
“咳咳。”這一解釋,這男人變咳的更厲害了。“常璨,誰讓你插嘴的。!”
秦墨輕笑“大人是從二品都御史大人,這職位已經不低了,大人何必過度謙遜——!”
“實在是,做官旨不在官位高低,在於在其位謀其事,做好聖上分派的差事兒,纔是最主要的——!”
秦墨聽這話,略睜大了眼,從那男子一進屋,她就覺得他身上有股別於別的官員的氣質,年紀輕輕就能當從二品的官,可見這實力,應該這焱國的朝廷上,如此年輕的官員,這應該是第一位吧。!
“你家大人很年輕——!”
秦墨隔着紗帳突然無厘頭的說了這麼一句話。
“嗯——!”旁邊的隨從一臉懵懂。
而秦墨,手撫額,這燙的太厲害了,藥沒喝,這來了人廢了這會兒精神,病又加重了。
她想躺下。
“我們大人是順康八年中的進士,當時我們大人只有十六歲,這滿朝文武,還沒有一個比得上我們大人的——!”
“常璨,還不閉嘴,誰讓你常常自己便要亂說事兒。!”嘭的一聲,手重重的擱在桌上,發出一聲悶響,打斷那侍從的話,而這年輕男子,數落完後,已經一臉青色,誰見了都知道這男人是真的生氣了。
“本來就是嘛,我又沒胡說——!”那侍從還無辜在旁邊嘟嚷道
“你還說——!”
片刻,那男子又轉頭過來,看秦墨,臉上的笑意如春風和熙,一派溫暖的模樣。
“其實今日來,是爲了答謝姑娘捨身救助九江百姓,這份大義恩情,年某佩服——!”
秦墨慢悠悠道
“大人說的什麼話,秦墨聽不明白——!”
“昨晚進城見風中姑娘身姿,瘟疫橫行,飢餒遍地,姑娘能在這時候不顧自己還冒險在城中到處張貼治瘟疫的方子,放眼天下,那些站在朝堂上食着國家的俸祿,也未必有姑娘的品行節操,肯爲君分這擔憂,所以,姑娘的行爲,年某佩服——!”
隔着紗帳,那男人幸虧沒看見秦墨翻白眼,秦墨想起前世網絡上流傳的一句話,節操是什麼,姐不認識。
“大人過獎了,只是婦人之心而已,不忍看那麼多鮮活的生命受累,只是忍不住出手幫而已——!”
卻怎麼不想昨下去偏偏就被這男人看見了。
這男人來至京城,昨下午從哪個旮旯裡出來,就恰好看見自己在幹那事兒。
“姑娘膽識心智皆過人,年某替那些受苦百姓謝謝姑娘了——!”
秦墨想說別客氣,但是後沒有開口。
說了半天話,小桃那藥就煎好了。
從一托盤拖了上來…
在衆人的凝視下,見那青花瓷碗裝着一碗褐色的藥汁被送進來。
因爲太燙,小桃先放在桌案上。
那一直在旁邊的醫官在剛纔秦墨和那大人說話前,一直沒開口,此刻,聞着那藥湯的氣味。
“有甘草,丹皮,連翹。還有什麼——!”
說罷,那醫官便自行把那放在桌上的藥方拿在手中看,
“連翹去毒,清火。丹皮。”隨後,這醫官竟是一道高聲,情緒高漲的一手拍在桌上,“妙啊。妙啊。這方子,的確是一張治療疫病的好方子,這麼好的方子,是怎麼得來的——!”
那男人也受那醫官影響,撇過頭看了看
“這方子是姑娘自己擬的——!”
小桃見那藥稍稍涼了下來,便把那藥碗端起,向秦墨內室走去,一邊走一邊自豪的回頭對那男人笑道“自然我是家姑娘開的方子,我家姑娘什麼都會——!”
語氣裡帶自豪。
那男人的眼底忽的亮開。
秦墨沒出聲,見小桃把藥碗擱在旁邊,也顧不得還有些熱度,便端起來,吹着上面的霧氣,低頭開始喝藥。
“今日冒昧叨擾姑娘,還請姑娘好好養病,等姑娘那日身體康健,年某再親自上門,當面備謝禮答謝姑娘。!”
秦墨沒多說客套話,最後,只是淡淡的語氣讓小桃送那幾位公子出去…
因爲秦墨那張方子,後面那些挨個瞧病的醫官,直接把秦墨的那張藥方改成了給民衆發放的治疫病的湯藥,每日煎煮幾大鍋,一碗碗的藥水發放到百姓手中,於是,解了九江之難。
就幾天,秦墨的病也好了,便從那病牀上起來,也不知道秦墨給這藥方的事兒是誰傳出去的。
一時間,九江城的百姓都知道這藥方原是從一位姑娘手中出來,這姑娘善行遠播,似菩薩心腸,但是到底不知道這姑娘名字,有人便說這姑娘姓秦,有人不知道怎麼就知道了秦墨的名字和住處,使得每日宅子裡那要上來送禮的人排成隊。
可是秦墨連門都不開。
這日,這年妃延便信守承若,親自叫人挑選了不少禮品,候在秦墨門外,後面秦墨便叫人請了進來。
到底是二品的朝廷命官,而且,其實從心裡講,她對這年妃延的印象還不差,謙和有禮,人亦是謙遜,心裡便多了幾分喜歡…
叫進來燒水沏茶,暢談幾個時辰。
兩個人越發覺得都是心寬而有志,仁義而睿智。
暢懷抒情,各人如得佳釀,亦師亦友,便漸漸相互說的開了…
這年妃延上次只是室內隔着珠簾蚊帳遠遠看,並未瞧得秦墨真面,而今日,秦墨面紗半掩,眉如柳葉,眼似秋波,格外的嬌豔美麗,真不想竟然這仁義之下竟是這樣一副面容的女子,看着心裡也舒服。
“今日原本還有一處舊交,約了伯伯說事兒談心,既然今日與姑娘有此共性,那祖上待人極爲寬厚,又是富貴簪纓之族,必不會辱沒了姑娘,姑娘是否願意隨同妃延去一同去坐坐。!”
秦墨心頭想了一回,到底自己是女子“哪是那處人家——?!”
卻不想這年妃延卻着那玉杯的杯沿笑開了…
“地方並不遠,姑娘去了就知道。我們兩家是世交,從祖上起就關係交好。!”
秦墨想着,既然是跟這麼年紀輕輕就能讓這朝廷從二品官提出交好的,必然不是普通人,亦不是普通人家,去人家家人拜訪拜訪也無妨,說不定還是個待人客氣有禮的大家呢…
於是,便坐上這年妃延的馬車。
面前隔着簾子,馬車上跟年妃延說着話,到底這是朝廷棟樑,秦墨還是禮待的,只是半柱香的時間,馬車便在一處硃紅大門前停住了。
從車簾逢裡,秦墨看見大紅木門上的銅釘…
馬車停住,受這年妃延的吩咐那車伕下去叫門,又自報門楣。
片刻,從那裡面便有人迎出來…
年妃延首先下了馬,秦墨是女子,穿着裙襬,自然動作要慢一些,她從骨子裡有女漢子的一面,所以很多時候出門不帶丫頭,現在便是自己一個人,動作自然慢些。
“慕容兄,好久不見,失敬失敬——!伯父身體可還康健?!”
“是年兄啊,真的是好久不見,聽聞你過來時日不短,都先不來我這郡王府,可真是公務纏身的人了——!”
“哪裡哪裡,只是這次是身負要職,不敢耽擱,這完事兒立馬就來伯父府上拜訪,這位是我同伴,姓秦——!”
等那男子眼睛一投向秦墨時,臉色遂即一變,笑意都僵在臉上。
秦墨反應快,早就準備返身就溜,腳底抹油。
哪知一股強大的力道扯住她衣服的領口。一下子勒的她喘不過氣。
“慕容兄,這是——!”
見此一幕,年妃延臉色大變,這秦姑娘是他請來的客人,而且秦姑娘人品樣貌樣樣都好,這慕容兄爲什麼要這樣對人家,這要是得罪死了,以後他又怎麼給秦姑娘賠罪。
“年兄,你有所不知——!”年延妃瞥見此刻慕容莊臉上的臉色,倒抽一口涼氣,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優雅文儒的慕容莊漏出這種表情,如財狼一般,神情猙獰,可怕,片刻,只聞這慕容莊冷笑“你別被她外表那張臉騙了,她就是長的這副妖豔樣子專門吃住男人的,你以爲她是兔子,錯了,年兄,那是因爲你還沒看清她,她就是一隻豺狼。!”
秦墨聽他說話,頸脖被勒的死死,想替自己說話,又只能乾咳。咳咳。不。不是那樣的。!
年妃延還摸不清這狀況。
秦墨臉上的面紗已經被人摘下來,一剎那,暴漏在陽光下面,空氣裡的,是一張白皙的傾城容顏…
這長美麗的容顏,讓很少男人看到不爲她屏吸的。
這巧,這時候,又從裡傳出來一個歡快活潑的聲音,是人聽着都覺得裡面有濃濃的雀躍感
“延哥哥,我想你想了好久了,終於來了——!”
聽着這聲音,秦墨側顏向後一撇,又是個粉紅襦裙的少女,那可愛明朗的臉上,笑意燦爛。
可是此刻秦墨心裡只有苦逼的兩個字,閉眼,心中吶喊兩個字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