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請起——!”沒想到,這古代還有如此真心爲民辦事兒的人,秦墨亦是有些佩服,心也爲此疏開了。
“姑娘既然有種谷的秘訣,敬請希望能傳授老夫一二,老夫得了,邀姑娘親自去農田指導,若得上天庇佑,心願得逞,也算是姑娘和老夫的功德一件——!”
聽這話,原本還從一進門就對這位大人有些戒備心的秦墨,恍然之間笑了笑,笑自己之前目光狹隘,從那藩臺大人進府時,就一直猜想對方的心胸,這麼大的官,必定要以官職壓人的,可是現在看起來,似乎不是。
但是,不管怎麼說,既然現在弄清他的來意,他提的事兒秦墨倒也可以好好考慮,相互商量商量。
“大人剛纔說的話,秦墨是明白了——!”片刻之後,秦墨慢條斯理的說到
又略整了整理自己袖口上金銀錯彩的絲線,隨後,面色略有顧慮的擡頭道“大人是官,又是朝廷的從二品左布政使,秦墨是小民,民敬畏官,既然大人身份貴重,秦墨螻蟻之軀,怎敢和大人並肩理事兒呢——!”
“噢噢——!”秦墨的一番話,頓時讓這布政使大人眉角疏開,隨兒微側身拱手笑道“原來姑娘竟然是怕老夫以權壓人,既然心繫爲民,我求才求賢的心似渴,望姑娘知曉,必定不會輕待姑娘半點,而且,臣子在重,能大過天子?!如今,臣雖居高位,到底是聖上恩重,而做臣子的既然受了皇恩,更應該盡力輔佐君上,姑娘一番關係這民生最重要的糧草,在君主心中,又有什麼能大過此麼,老臣又如何敢怠慢姑娘——!”
秦墨聽及此,笑眯眯的彎腰“秦墨欽佩大人雅量,既然如此,秦墨只能將心中積累的這點旁門左道的東西講給大人,還望大人不要嫌小的淺薄——!”
“哪裡哪裡——!”沒想到這藩臺大人果然隨和,秦墨客套一次,他便還一次禮。
其實,這讓秦墨還有些驚訝到了,想起這許多次,莫名其毛穿越到了這焱國,一次次見了這焱國官員,大部分又尤其是高官還是好的多,說明這焱國的皇帝,這順康帝。應該是一位的好皇帝。
所謂又什麼樣的君主便是有什麼樣大臣,秦墨覺得道理是如此。
“有空可以邀老夫去看看姑娘傑作——!”
秦墨穩了穩了姿勢
“今天可能是不行了,改日,秦墨不介意抽時間出來專門陪大人這一趟——!”
“好——”
一番敘話後。又坐了半宿,沉默,見都無話
最後那藩臺大人才站起來“既然如此,那麼就說定了,原諒老夫今日叨擾——!”
“大人嚴重了——!”
“那就此別過——!”
秦墨躬身起來,見那藩臺大人似是離開的告別話語,便叫了身後小桃守門
“勞煩大人跑這一趟,秦墨親自送大人——!”
“勞煩姑娘——!”
又一番你來我往的客套,秦墨終於,見人走了,把人送出去了。自己再慢悠悠的回來。
因着那藩臺大人,九月初來了一次,因撂了話,果然才九月中旬又來。
來的時候乘着馬車,前後左右都是兵衛,侍從,排場跟之前一樣…
因爲本來下來時跟了左右下屬,便不通知沿路知府知州知縣個衙門府邸。
這日,秦墨早早的備了自家車馬,便邀家中管家,還有小桃一行人,出門前,食盒裡備了點心,茶點,然後門口大街上,兩輛馬車並行,秦墨便先讓那布政使大人車輛走前,前面再讓一個人引路。
隨州的土地比欽州臨水的都肥沃,土地也更平坦,在秦墨現有的所有莊子裡,到底隨州的土地底子最好,這裡水源充足,土地肥沃,唯一不好的則是這河水支流多,河牀底,每到夏季便容易洪水氾濫,一旦氾濫,就易成災。
秦墨手下的幾處田莊在每年河水汛期時,也屢屢受淹,只是這如果莊稼沒被毀,到底影響還不是很大。
比如今年。
秦墨便邀那布政使大人到那田間上去。
秦墨一襲藕荷色對襟襦裙,雖然是小女子,但是行事之間頗有一股男兒之風,弱不禁風的身體看似怯弱,卻渾身上下一股風流體態,格外令人憐愛。
只是,愛她也不是一般人能愛得起
“大人請看吧,這就是小民手下的田莊,這些就是一直讓你們覺得津津樂道的穀物——!”
秦墨就走在田間上,體態輕盈,渾身帶着一股柔美,而站在她身邊的,則是穿着一身蝙蝠紋真絲錦服,這是秦墨在這朝代除了小時候幾年前在臨水田間見過的那位身穿紫色衣物的華美錦服的年輕公子,這還是第二次見穿錦服的人。
“嗯——!”穩穩的拂起廣袖,那布政使大人用手擼須,先細細看秦墨農田裡的,便又眯眼看看左右,果然,秦墨這田裡的谷黍比起其他田裡那好的不是一點半點。
那布政使大人一邊擼須,一邊連連臣服點頭。
果然百姓所傳不虛,卻不想,這秦墨區區一小丫頭,竟然能種出這樣不一般的稻穀來,這小小丫頭又是如何能做到的。
又轉頭仔細看秦墨,這布政使大人左看右看也看不出秦墨與常人有半分異樣。
雖然蒙着面,卻還是能感覺出秦墨身上那股陰柔和美的女性氣息。
“姑娘果然神人啊,百聞不如一見,若如果不是今日親見,不敢相信這些稻穀卻是經一個姑娘管理的田莊生長出來——!”
秦墨笑,低頭抿嘴“大人謬讚了——!”
“不過——!”突然這布政使大人卻正了正色,拱手“在下到還想問一件事兒——!”
秦墨見他面色略有些凝重,直了直腰,擡手,輕笑“大人請問吧——!”
“姑娘能種出這麼好的稻穀,這真乃我焱國第一神人也!”
“只不過——!”那布政使大人退後兩步,且細打量秦墨擡手“我看姑娘年齡不過及笄之年,卻如同懂這些,別人那些經驗老道的農夫不能,姑娘卻能將稻穀栽種的如此之好——!”
聽完後,秦墨瞭然笑笑,輕挪蓮步,臉上緋色,一早就知道這問題避不開
“大人也知道這恰是秦墨的獨身秘籍,如果不是秦墨有這一技在此,那麼又如何能引得堂堂朝廷從二品大員布政使大人的親臨呢——!”
“呵呵呵——!”這布政使大人聽秦墨如此一說,卻片刻神色興奮開,一拍雙手“姑娘這話,精妙,妙啊。妙啊——!”
秦墨又含笑恭敬行禮“大人謬讚了——!”
“這稻穀要好,自然首先是要谷種,我這種子,便是通過新的方式,讓這種子的出產能力提高,其實這不是什麼法術,而是,這跟人一樣,開闊,包容,才能讓自己更優秀——!”
“嗯?!開闊,包容,你是指?!”這藩臺大人擼須沉思,擡起的細眼又略帶困惑的看秦墨“從未聽過如此一番趣論,這開闊包容如果跟這谷種有關——!”
聽這布政使的問話,秦墨笑笑,片刻之後,卻又望向面前一片田野。
“我說的方法,大人可能沒有聽說過,當然這也不是我的智慧!”這是另外一位現代偉人的智慧,而她,也只是學了別人的“如果你把兩個特徵不同地域越遠的人讓他們結合,他們可能傳下來的後代比同地域同特徵的人特點更繁複些,特性更全面些,這稻穀也是如此,這一般稻米都是同類或者自己給自己授粉,於是它們結出來的稻穗只呈現了一種特徵,那就是粒小,數量少,就是它本體的特徵,如此此刻,我們給它配一個差異較大的新郎或者新娘,他們自身的特點就會有明顯改變,當然這種改變是變好還是變壞,我們需要留意,篩選——!”
“而我做這事兒也做了七六年了,從我幾歲開始就每天在我們院子裡擺弄這些瓶瓶罐罐,一種野株苗跟不同的稻穀類型配種——”秦墨穿越前的國度,這項技術國內外都在研究,當時秦墨讀大學時,還整天好奇在圖書館裡,看這些不同的見解和知識,而她,學到了要理,也虧得她當時學到了。
“我每一年都要拿時間去觀察它們,看它們的生長情況,結穗情況,把比較好配置我都會拿筆把這些記錄下來!”
饒是述說起這些秦墨還有些感慨,她每搬一次家,每挪一個地方,這些就是一大堆的要物要挪,瓶瓶罐罐,小桃她們都不懂秦墨這是在幹什麼。
“你說你就是爲了這個,從幾歲就開始自己做了——!”
聽到這裡,這布政使根本詫異的連自己耳朵都不相信了“你才幾歲,那時多小,你又如何懂——!”
“你如何能懂這些,如何能懂——!”囁嚅着脣,嘆聲連連,最後連自己都站不穩,這布政使竟然差點發現自己膝蓋一下子就跪到地上,還好當時的侍從一把將他扶起。
“你說的這些,我都不懂,什麼授粉啊,什麼特徵啊,我都不明白——!”
苦惱搖頭,不明白啊不明白。
如果不是當初是他聞到這秦墨莊田裡成績好,主動要過來探視這莊稼,現在肯定都把秦墨這姑娘當妖女抓起來了,因爲她說的自己根本聽不懂嘛,一個字都聽不懂。
秦墨鎮定,輕輕吸了口氣“我知道大人可能聽不懂,所以我才本不欲和你解釋,偏偏是大人自己非要求得——!”
“唉——!”這藩臺大人一嘆。
“大人,這田間的風大,還是披肩外衣吧——!”
正說着,那身後的隨從遞上來一件黑色孔雀羽的長袍。
旁邊便有另一個副官趕緊接過來,便要親自給這藩臺大人披上
哪知道這副官一個手短,給披披風時,恰好繫帶子手指刮到這藩臺大人的鬢髮。
“唉,糊塗東西,連個帶子都系不好——!”
這藩臺大人此刻正被這秦墨的話弄的頭暈心鬱,恰好這麼一着,急忙就發了火,見那副官手腳笨,便一把抓過來自己繫了。
“大人恕罪,大人恕罪——!”
這藩臺大人一個生氣,這副官馬屁沒拍成,嚇的身體一哆嗦。
“除了剛纔的那些,老夫可以聽聽別的麼——!”
“別的?!”
秦墨頓了頓
“我怕我說了大人都不懂,大人待會兒可不問秦墨的罪,說秦墨是胡口亂謅,大人今日來此的目的也並非是要求個所以然呢——!”
“老夫還是願意多聽聽——!”
“秦墨是想給大人細講,可是就擔心大人還是聽不明白,責怪秦墨——!”
“你儘管講來,我如此會如此——!”
秦墨聽那語氣已經有些不對,只得再繼續講下去。
雖然她知道這人其實終究一句都聽不懂。
“剛纔講的那些是種,這莊稼長的好不好,這株苗是起,然後就是這田裡的泥土,這株苗是根,泥土就是本,就跟人長大要靠吃飯時一樣的,土地肥沃,植物才長的好,所以改造土壤也很重要,另外,則是溫度,光照都很重要——!”
“嗯——!”這藩臺大人點頭“這又是一番新道理——!”可是我還是不大懂——!
“既然如此,我手下的那幾方田,來年交給秦姑娘,秦姑娘可願意幫老夫一併料理一番,老夫對秦姑娘感激不盡——!”
秦墨一愣,臉上的神色有凝,片刻之後,才勉強展顏
“既然大人今日在此親口所託,秦墨怎敢推辭,既然如此,就勞煩姑娘了——!”
那藩臺大人便笑,秦墨也知道是客氣,面有凝色的勾了勾臉頰,然後又走了一片田坎,那藩臺大人走前,田坎狹窄,兩邊已經快熟透的稻穗一望過去,河溝青草,眼上一望稻浪,金黃滿滿,一陣秋風吹過,秋高氣爽,呼吸間滿滿的都是稻穀的香氣。
不遠處已有農夫開始割稻。
“嗯——!”站在那田坎上,那藩臺大人,摸着鬍鬚便享受的吸了口氣
那布政使大人要到處看看,後面跟着一隨從人,秦墨本不欲走,哪知人都跟上,她也不得不跟上。
又跟着那布政使大人到處看了一會兒。
隨後,那大道上,突突的聲音,從那茂密的叢林裡出來,兩側是參天的柏樹。
一行人隨後看過去,駕駕的趕車的聲音,從一頭越來越近。
早聽見聲音的那藩臺大人一行人,便扭頭回看,一輛烏木打造的精緻方頂馬車。
從田坎上站着往回看,看見那淡綠色的綢緞簾子不停被風翻着。
車上有人。
“隨州知州剛纔才聽見藩臺大人來此地的消息,特來迎駕——!”
車停了,車上下來幾人,一個趕車的,一個隨從,然後穿着青色補服的男人從車上下來。
有人唱諾。
見那布政使大人眯着眼朝那方看,秦墨也眯着眼看。
果然最後看見穿着一身官府,風塵僕僕趕來的,便是這隨州知州。
那大人被那知州直接接衙門裡去了。
秦墨也帶着小桃跟那一行大人闊別後上了自家馬車。
不多時,就聽見駕駕的聲音,車伕揚鞭,車輪在泥土上滾動。
“姑娘,我總覺得今日後半場你總時不時凝着臉,有心事兒的樣子,其實,那藩臺大人提出讓你幫他管理田莊時,當時你就可以推了就是了,可是偏偏你還應承了下來,你又不欠那當官的什麼,就算今日你帶他下田這一趟都根本沒義務——!”
“你懂什麼——!”
小桃的話音一落,秦墨便在旁邊凝着臉沉聲打斷,“他是朝廷的二品大員,我有什麼資本去跟他對立,再說了,這藩臺大人如此,也是一番好意——!”
隨後,秦墨的話才漸漸的落下來。
“好意?!”聽着這,小桃卻不解了,睜大眼睛,臉上有些驚詫的神色。
“是好意——!”秦墨悶悶的說了句“他是信任我,才讓我接管這些,他來找我,自然有他的目的,但是,也是爲了栽培我,這些東西原本他並聽不懂,但是還是願意讓我親自去做給他看,我有預感,他是我可以一步登天的最關鍵的一顆棋子——!”
她一步步的墊了這麼多石子,如果這次能做得好,她就可以完成她歷久以來最大的心願,登上那個大殿,然後親自站在焱國那位最尊貴的人的身邊。
只要她控制了最高的位的那個人,整個焱國怎麼樣,還不是由着她攪動風雲。
“小桃。小桃。不懂。!”
聽秦墨的語氣,小桃的聲音卻漸漸的矮下去。
她是真的不懂,不懂秦墨所謂的栽培是什麼意思,亦是不懂秦墨所謂的一步登天又是什麼意思…
一步登天,是要做皇帝麼,呼,想到這個念頭,小桃把自己都嚇了一跳。
怎麼可能,姑娘是個女兒家,又是農戶出身,怎麼可能做皇帝。
而且,那皇帝都是要經過廝殺政變才能登基,可是他家姑娘,就這麼一個小十五六歲的丫頭,怎麼想都不着調。
“你不需要的懂——!”秦墨說這句話時,語氣已經沒有那麼沉了。只是淡淡看小桃一眼,又快速將視線收回來。
“哦——!”小桃的聲音緩緩低下去。
這位藩臺大人,看起來是一位好官,爲了百姓,他會幫助秦墨把秦墨推上去的,而那個位置,恰好就是秦墨想要的。
還有一年,只要再一年,秦墨就要把手中的銀子全部積起來,土地要大買特買,各項生意都要做起來,這些,是爲了能在京城那個地方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