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上有很多值得敬重的東西,比如奉獻,比如敬業,比如藝德。
春晚自1983年開始舉辦到今年,已經15屆了,每年的春晚都會給我們帶來印象深刻的節目,那些曾經爲春晚留下光輝的老藝術家們用自己的一言一行傳遞着讓人敬重的光彩。
1998年1月28日,春晚正式直播,許多老藝術家在今晚留下了濃重的一筆。
宋丹丹老師和黃宏老師的小品《回家》是一部緊緊圍繞時代脈搏的作品,當年看的是熱鬧,二十年後再看,看的就是歷史。這部作品裡面的時代印記很多。
其一,磚塊大哥大,通話、防身雙作用,一機兩用不吃虧。
1998年,大哥大已經普及,在三四線城市,依然還是身份的象徵。在人羣中拿出大哥大,拉出長長的天線,花上一分鐘一塊錢的話費,大聲說一句“喂!喂!聽不清,你再說一遍!”回頭率絕對夠爆。
“人家新買了個翻蓋兒的,因此淘汰了磚塊兒的”。
小品緊跟時代脈搏,講述了那個時期手機更新換代的歷史。
如果說大哥大是商界大佬標配,那麼翻蓋手機就是時髦新女性的代表。翻蓋手機取代大哥大的歷史,也正是諾基亞取代摩托羅拉的歷史。
以前一萬多元一部的大哥大,到了1998年,已經貶值到2000元就能拿下了。如果換算成勞動量的話,也就是20輛的洗車費,真的便宜了好多。
那個年代,大哥大的信號基站、通訊服務正在被諾基亞都新型手機全面超越。
“喂!喂!聽不清,你再說一遍!”
“移動電話,你就得移動着接啊。”
雖然是搞笑,但也說明那個年代,大哥大信號,是真的很差!
摩托羅拉作爲2G時代的王者,最終還是走下了王座。不進步就淘汰,科技更新換代迅速的世紀之交,這點表現的尤其明顯。
其二,九十年代末是個全民出書的年代。
寫作出書不再是獨屬於文人作家的領域,只要你有想法,只要你有文筆,就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寫出屬於自己的作品。
連白雲大媽都能寫上一本《月子》,黑土大叔都能寫上一本《伺候月子》嘛。
“名人出書,一塌糊塗。”
但也不能以偏概全,應該說,滄海拾遺珠,人人當如龍,基數上去了,總會出精品。
在缺少網絡的年代,依然無法阻止人們著書立傳的熱情。
其三,克隆技術突破性進展。
“克隆綿羊,沒爹沒孃。”
其實恰相反,它沒有爹,但有倆娘。
1996年克隆綿羊多莉出生,她是用一隻雌性綿羊身上的體細胞培養之後,再由另外一隻雌性綿羊孕育而生的。她沒有父系細胞,但是生命來自兩隻母系綿羊的孕育。
西方認爲,創造生命是上帝的權柄,人類染指這個領域,會開啓地獄的大門,引起人類道德的淪喪。大量文學、電影作品出現講述這個故事。比如施瓦辛格主演的《第六日》、伊萬·麥克戈雷格和斯嘉麗·約翰遜主演的《逃出克隆島》、山姆·洛克威爾主演的《月球》。
當生命可以被複制,你還是不是你?我還是不是我?一個和你基因相同的人站在面前,誰纔是生命的延續?
其四,中國足球何日出頭?
這個問題1998年問過,二十年後我們依然在問。
“大過年的,還把足球整出來,這不是給咱們添堵嗎?這一年,看完甲B看甲A,最可氣的世界盃,天天喊着能出線,到後來,狗帶嚼子瞎胡勒。”
但估計當時的人沒有想到的是,他們認爲恥辱之時,二十年後反而被譽爲了黃金年代。當時認爲是不能再壞的低谷,二十年後卻發現已經是無法逾越的巔峰。
這找誰說理去,白斬雞麼。
最後,便是打工羣體年關返鄉的焦慮。
在回家過年與加班掙錢之間搖擺不定,這是很多打工一族的焦慮所在。回家過年是傳統,是孝道。但加班掙錢是現實,是生活。20年前如此,20年後依然這樣。
看到黃宏老師朝着大哥大磕頭拜年,人們想到的是什麼?搞笑麼?也許笑中還帶着淚吧。
《回家》結束之後,是《拜年》。
這是本山大叔、秀敏大姐、範偉老哥三人首度合作,此後更是開創了鐵三角組合。
小品《拜年》反映了鄉長的小舅子仗勢欺人,小老百姓又解決問題無門,只好裝倆王八給鄉長去溝通感情。
本山大叔的小品以精心設計的臺詞爲核心,抖包袱那是一個接着一個。
“大馬猴穿旗袍,根本看不出美。你讓潘長江去吻鄭海霞,根本夠不着嘴。”
那個年代,藝人之間互相調侃是常事兒,但也要事先徵求對方的同意。這是一種藝人之間的互相尊重。
末將於謙,已經不知道爲老郭家抽菸、喝酒、燙頭多少次了,也沒見人家生氣,這都是事先溝通好的,營造一種舞臺氛圍。
如果不事先溝通,鬧出“我爲火丁擦背”這樣的誤會,那就太尷尬了。
“你現在就算是給我們喝雲南白藥,也無法彌補我們心靈上的創傷。”
“耗子給貓當三陪,你掙錢不要命!”
“你小舅子說他在俄羅斯談判,要買航空母艦,讓我們騰出魚塘,好趕緊展開訓練。”
在各種抖包袱中,最後還是由已經升成縣長的“鄉長三胖子”一身正氣替他們解決了後顧之憂,讓觀衆鼓掌叫好。
《拜年》結束之後是《王爺與郵差》。
不同於本山大叔的語言抖包袱,陳佩斯老師和朱時茂老師的小品則注重搞笑誇張的肢體動作。
1984年那次《吃麪條》,陳佩斯老師面對空碗吃麪的無實物表演,簡直到了以假亂真的程度。此後兩人11次合作登上春晚舞臺,給觀衆帶去無數的歡樂。
這次的《王爺與郵差》也是以動作爲主,輔以語言搞笑,將一個爲國爭光的郵差和懼怕洋人的王爺表現的淋漓盡致。
王爺:咱們於什麼來了?
郵差:這不跟洋人比賽跑腿嗎?
王爺:錯了,咱們奉太后老佛爺的旨意到這兒玩玩!
郵差:玩玩?咱是公費旅遊來了!
王爺:咱們是跟洋人玩玩。
郵差:跟洋人玩玩?誰玩誰呀?是洋人玩我,還是我玩洋人啊?
王爺:這不廢話嗎,你玩得了洋人嗎?
郵差:您的意思讓洋人玩我呀,姥姥!
..................
王爺:你拽我的辮子幹嗎?
郵差:你不是說要陪洋人玩好嗎?
王爺:痛死我了!
郵差:這八國聯軍進北京的時候沒少玩咱老百姓的辮子。你給洋大人笑一個啊!
王爺:哎喲!
郵差:笑一個啊!比哭還難看啊,這臉。
原本以爲這只是一部諷刺歷史劇,誰知道竟然是一部科幻預言劇,21年後的11月14日,真的就上演了這一幕。只是從單純跑步,變成了帶球跑步而已。我們爲世界體壇的和諧操碎了心啊。
其實,從這部作品中,也可以看出陳佩斯老師憤世嫉俗的心情,但沒有辦法,當年那個時代,他一個人的抗爭有什麼用呢?
他在之後再也沒能登上春晚舞臺,而之後的皇帝、格格、宮女、阿哥、御醫、廚子各種劇集鋪天蓋地而來,全部美化了一遍,就差一個太監題材沒人拍了。但也有不少太監專業戶被尊稱爲“第一太監”。
所以,他用自己退出舞臺來抗議的行爲,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