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天下無賊

公司初期的投入,包括租房費,裝修費,代步用的汽車和員工預留一年的工資等等,佔用了葉蘇芒大概兩百萬的預算。

現在公司的賬面上餘下的僅僅只有一千萬多點,這也是葉蘇芒接下來拍攝所用到的資金。

一千萬的資金說少不少,但說多也不多。

一千萬在國產電影投入中,勉勉算的上一筆中型投資,不上不下,所以葉蘇芒腦海中很多的想法依舊會受到資金的限制而無法展開。

“葉子,想什麼?”

黃波來來回回已經進出葉蘇芒辦公室三次了,可每次進來葉蘇芒都在盯着電腦屏幕瞅。這讓黃波心中充滿了好奇疑惑。

終於在午休時間到來的時候,他實在忍不住問了出來。

“我在發愁這一千萬該怎麼用,拍什麼片。”葉蘇芒瞅着屏幕嘆了口氣,一臉的苦惱。

“你只有一百萬的時候都能拍出那麼好的電影,現在有了一千萬,那還不是想拍什麼就拍什麼。”對於葉蘇芒的苦惱,黃波很是不解,怎麼沒錢的時候苦惱,有錢的時候還是一副苦惱的樣子呢?

“傻瓜就是活得簡單呀。”瞥了眼黃波,發現他依舊一臉懵懂無知的樣子,葉蘇芒忍不住長嘆一聲,也不理會他,抓起外套便朝門外走去。

“喂喂喂,什麼叫傻瓜就是活得簡單,你說誰傻瓜呢!”

“我不想和傻瓜交流,會傳染的!”

“葉子,我要和你拼命!!!”

因爲葉蘇芒說要出去散散心,黃波也一路陪着他,兩人走走停停的,不知不覺就走到了一處長途汽車客運站,此時裡公司的位置已經很遠了,肚子又很餓的兩人,只好在路邊隨便找了一個看上去還算乾淨的飯店,準備對付一頓。

沒想到,就是這麼一個小小的飯店,卻讓葉蘇芒看到了一出有趣的事情。

葉蘇芒與黃波剛剛踏入飯店,就發現飯店裡面擠滿了人,一羣人圍成一個圈,門口還有幾個壯漢守着,顯然發生了事情。

“你瞅瞅你,你瞅瞅你,我就說讓你把錢存起來,你非要現金!非要帶在身上!可好咧,丟了吧!”

出於好奇葉蘇芒並沒有離開飯店,而是往圈內瞅去,就看到人羣圍着的兩個人,一個看上去十八九歲的小男孩滿臉的淚水,另一個看上去三十多的漢子則一臉生氣的指着小男孩的頭在罵。

“那俺從沒想過有賊,那俺在村裡啥時候丟過東西?俺們村家家連門鎖都沒有,這麼多年,也沒見俺村丟過啥!”男孩雖然一直在流淚,但是神情很是倔強,一邊哭,一遍哽咽的反駁着中年大漢的話。

“沒賊?沒賊你的錢咋沒啦!你…你…你個完蛋玩應,哭哭哭,哭錢就能回來咋的。還不快給我找,在場的一個都別想走,不找着錢,誰也不準離開!”中年大漢又給了小男孩後腦勺幾巴掌,然後便抓住周圍的一個羣衆,想要去搜身。

“誒,同志,你要再動手動腳我可就報警了!你非法搜身這可是違法的行爲!”被抓的人不樂意了,立刻打掉中年大漢的手,一臉不滿的嚷嚷道。

整個人羣也跟着起鬨,頓時整個飯館喧鬧成了一片。

人羣中間的兩人和門口堵路的幾個漢子也是急的滿頭大汗,就在這時一陣警鈴響起,原來是餐館的老闆見事情不妙,早早的就報了警,這時警察也已經趕到。

有了警察,人羣也停止了騷亂,規規矩矩的排好隊,警察也開始對每一人都檢查了一番。

不過讓黃波鬱悶的是,他竟然成了警察的重點照顧對象,裡裡外外的搜了個遍,難道自己就真的長的那麼像一個壞人麼?爲什麼前面的小葉子他被問了幾句,連身都沒搜就放過去了!?

“這不公平,難道你們最近沒有看過我演的戲麼?”黃波一臉不滿的問向正在檢查黃波皮鞋裡夾沒夾錢的警察。

“你是演員麼?很抱歉,最近工作太忙,有空我會去欣賞你的作品。而且誰說演員就不偷東西來着,您還是老實點吧。”警察疑惑的擡頭看了眼黃波,發現這個人自己確實不認識後,便很冷靜的回答道。

可是他的回答,卻差點沒把黃波憋出內傷來。

前面已經檢查結束的葉蘇芒早就靠着牆笑個不停了。

這一次電影的熱潮讓黃波確實火了一把,路上不少人都問他要過簽名。最囂張的時候,黃波還叉着腰在他和寧昊面前說過‘天下誰人不識君’,然後還極其可惡的大笑三聲以表得意之情。

可是此時此刻他火爆的人氣終於遭到了冷待遇,再配上他那副囧臉,實在是太有笑果了。

人羣漸漸減少,可是少年的錢依舊沒有着落,看着一旁依舊一臉倔強的男孩,葉蘇芒忽然好奇的湊了上去,問道:“你憑什麼認爲這天下間就是沒有賊的?”

“俺家住在大山裡,在俺村,有人在山道上看灘牛糞,沒帶糞筐,就撿了個石頭片兒,圍着牛糞畫了個圈兒,過幾天想去撿,那牛糞還在。俺就想,這大城市的人不比俺們那得人有文化多了。那在俺那都不丟東西,在這這麼多文化人的大城市,怎麼可能丟東西?”

男孩的話讓葉蘇芒沉默了,他突然不知道說什麼是好,是打破這個少年的幻想,還是繼續維護他心中那個天下無賊的夢。

看着少年純真的眼神,耶穌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

“葉子,葉子…”黃波這時候也檢查完了,看到葉蘇芒在小男孩那裡聊些什麼,不由得輕聲叫了叫他。

“那羣人都檢查完了?”葉蘇芒拍了拍小男孩的腦袋,轉身帶着黃波走到一處偏僻的角落後,才問向黃波。

“都檢查完了,沒有。估計賊摸完包就早跑了,怎麼可能還留下來看戲。”黃波回答道。

葉蘇芒看了看遠處的小男孩,又看了看另一邊一臉焦急的詢問着民警的中年壯漢,便伏在黃波的耳邊,悄悄的說了幾句話。

“你確定?”黃波驚訝的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思議的望向葉蘇芒。

“你照辦就行,快去快回。”葉蘇芒拍了拍黃波的肩膀,沒理會他的表情,轉身走向了中年大漢那裡。

“你好,請問你和那個小男孩是什麼關係?”

“恩?那娃是他父母交給俺,讓俺管教的。可是沒想到第一次帶這娃子出來打工,就碰到這糟糕的事情咧。”

中年大漢一臉的愧疚,沮喪,顯然那個小男孩丟錢讓他的心裡也很不好受,覺得辜負了孩子父母的託付。

葉蘇芒又問了幾個問題,中年大漢見葉蘇芒好奇,也就一一都倒苦水一般的和他說了出來,到最後中年大漢似乎下了決心,一咬牙,從帆布包裡拿出一本存摺。

“唉,讓俺們幾個工友一起湊上一點錢,也算是補助一下這娃子吧,至少不能讓這娃子半年來白乾。”

聽到壯漢的話,葉蘇芒卻是搖了搖頭。

“這孩子丟的五千塊我來負責,但是你不要告訴他是丟掉的,就告訴他是裝錯了,裝在你包裡就好。”就在這時,葉蘇芒看到了門外的黃波已經趕了過來,便說出自己的目的。

“啥,你說啥子?我沒聽錯吧!”中年大漢驚訝的瞪大了眼睛,就連一旁的民警都不可思議的望向葉蘇芒,畢竟這年頭五千塊錢對於老百姓來說也算是一筆鉅款了。

“你沒聽錯!”葉蘇芒接過黃波遞過來的一個厚厚的信封,交到了中年漢子的手上,說道:“按我說的做,這錢就是那孩子的了。”

“這哪行,俺不能要你這錢,俺們自己能賺錢!”中年漢子看着手上厚厚的信封,如同被火燒到一般,急忙又塞回到葉蘇芒的手裡。

“聽我的,你們賺一筆錢也不容易。這錢你拿着也不算白拿,今天這件事情給了我一個靈感,這個靈感的價值很高,高到你無法想象,這五千塊就算是小小的報酬吧!”

葉蘇芒說完就把錢硬塞進大漢的手裡,然後轉身和黃波離開了小飯店。

中年大漢含着淚水望着葉蘇芒的背影,覺得手心裡的五千塊錢沉甸甸的,也暖暖的,心中有千言萬語想要感謝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兄弟運氣不錯,你這是碰到有錢的好人了。”處理完事情正準備離開的警察也是拍了拍中年大漢的肩膀,一臉感慨的讚歎了一句。

“恩…恩…”大汗狠狠的點了點頭,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想到剛纔葉蘇芒的交代,這才又勉強裝出一副興奮的樣子,衝着蹲在角落裡的小男孩喊道:“娃子,錢找到了,你瞅我這記性,忘了剛纔我怕你弄丟,把你那錢放進我的包裡了!”

“啥,叔,我就說沒有賊嘛!”男孩一聽錢找到,立刻轉悲爲喜,整個臉上都掛着如陽光般燦爛的微笑…

而此時葉蘇芒與黃波已經坐上出租車,正在返回公司的路上。

“葉子,我就不明白了,你幹嘛自己掏出五千塊給那個小子?就因爲他單純啊?他傻?”黃波一臉的不解,他就想不明白葉蘇芒爲什麼要這麼做。

“脖子,或許日後隨着時間的成長,他會明白世間的險惡。但此刻,我只想幫助他完成那一個‘天下無賊’的夢想而已!”葉蘇芒怔怔的望着窗外,一股迸發出的靈感已經盤旋在了他的腦內,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把這個故事寫出,拍出,播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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