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洛城,作爲曾經陸番製造位面本源的起始位置,如今北洛的靈氣濃度已經磅礴到一個駭人的程度。
不少的植物生長的無比的繁茂,甚至因爲本源的變化,而融入了不少的本源,誕生了靈性,成爲了靈植。
湖心島上,靈氣濃郁萬分,甚至七彩的雲籠罩住了島嶼的上空,下了一場靈氣雨。
這些是靈氣液化所形成的雨滴,當然,和陸番所凝練的靈液有所不同,這種靈氣液滴中除了靈氣以外,還有大部分的水。
不過,這樣的一場雨,讓湖心島的植物更是發生了蛻變。
比如朝天菊。
一株株的朝天菊像是張大了嘴,在吞吸這雨水似的。
碧欏桃花更是開的嬌豔,每一朵都無比的美豔和燦爛。
島上。
呂洞玄負手漫步,蘊含靈氣的雨水澆灌着他的身軀,讓他感覺到整個人似乎都變得年輕不少似的。
他臉上露出了笑容,肩膀上,有一隻天機鴿安靜的佇立。
“公子定然又是做了什麼大事……又開始蛻變了。”
呂洞玄笑道。
他身上的氣息在微微的成長。
頭頂之上,一個倒灌的靈氣旋渦浮現而出。
沐浴在這等洞天福地中,呂洞玄的實力也成功跨入了體藏。
遠處。
凝昭在渡劫,伴隨着靈氣雨。
修行人皆是觀望着這一場雷罰,雖然不是第一次觀望天鎖劫。
但是,每一次,依舊是震動人心。
凝昭已經抗住了第二道天鎖劫。
第三劫雖然危險,但是,成功的把握卻是增強了不少。
她手中的蟬翼劍在微微的顫抖,其上佈滿了裂痕,這把陪伴她許久的蟬翼劍,終於有些扛不住了。
凝昭輕輕撫摸着蟬翼劍,她的身上有些狼藉,鮮血染紅了白色的長裙。
不過,她的狀態算是還好。
她的實力在增長,蟬翼劍遲早要被淘汰,凝昭倒是想的明白,也沒有太可惜。
第三道雷霆在孕育着。
凝昭將蟬翼劍紮在了地上。
她擡起手,挽了挽青絲,一步邁出,身軀周圍竟然有氣浪涌動。
第三道雷霆轟下。
凝昭低喝一聲,白裙蹁躚,風華絕代的衝向了雷罰。
咚!
無形的氣浪炸開,七彩雲層中灑落的靈氣雨,似乎都凝滯住了似的。
霸王攥起了拳頭。
司馬青衫衣衫飛揚,潑墨揚灑,最後一筆落下,畫卷中的人,宛若仙人似的竟然動了起來。
畫中有仙!
司馬青衫佇立原地,久久不動。
他感覺自己的心神在這一刻,變得無比的通透。
竟然有七彩的雲層在他的頭頂之上不斷的匯聚累積。
他的心神在蛻變,隱隱之間,眉宇中有一抹金光閃過。
“畫之道,畫衆生,畫百態,畫萬千。”
司馬青衫擡起頭,看着七彩的祥雲。
整個人心神在這一刻,被不斷的拔高。
轟!
他的腦海炸開。
一抹金芒宛若活過來似的,他誕生了靈識,以體藏境的修爲誕生了靈識。
靈識竄出,湖上的漣漪,風中的雨,朝天菊搖曳的花瓣等等,都被他清晰的捕捉到。
“天鎖生靈識……”
“我雖未入天鎖,但是卻也誕生了靈識……萬事無絕對。”
司馬青衫笑了笑,閉上了眼。
遠處。
雷霆散去,凝昭落地,青絲飛揚着,整個人在發生蛻變。
雲層像是被一刀切開似的,本源反饋開始。
洶涌的本源之力從中垂落而下,籠罩住了凝昭的身軀。
若是聶長卿在這兒,定然會吃驚萬分。
他當初跨入天鎖所遭受的本源反饋,比起凝昭可是差了太多。
若是陸番在,倒是不會詫異。
畢竟,這些本源之力都是從那天元大陸的本源球上吸來的。
凝昭的突破,算是佔據了天時地利人和。
凝昭盤膝而坐,她身上的傷勢恢復,整個人狼狽褪去,顯得有幾分仙意。
她的背後,隱隱有龍吟之聲怒吼。
脊椎如龍,掙破天鎖!
至此,凝昭入天鎖!
沐浴在本源之力中的凝昭長長的睫毛一顫,他抓住這個機會,不斷的淬鍊自身的脊椎骨。
在本源反饋之下,居然連續淬鍊了三塊。
實力得到了飛速的提升。
凝昭自己都驚呆了。
轟隆隆……
忽然。
天穹上,有雷霆涌動而來。
凝昭睜開眼,詫異萬分。
她不是已經度過了天鎖劫了麼?
這雷罰哪裡來的?
不僅僅是凝昭,所有修行人都被嚇了一跳。
“這雷罰……是丹劫。”
景越凝重的聲音響徹。
縈繞在湖心島,讓所有人都心神搖曳。
呂洞玄捏着大金鍊子,不可置信的望來。
霸王也是詫異的看去。
哪怕是沉迷於煉器無法自拔的公輸羽也走了出來。
湖心島的一株朝天菊下。
景越揹負着景天劍,給倪玉撐着傘。
而倪玉丫頭,此刻整張臉都憋的通紅,肥嘟嘟的臉上滿是凝重。
她的身前,黑鍋燒的通紅,其中似乎有丹藥在亂竄,撞擊的黑鍋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音。
而頭頂之上的雷雲,正是倪玉引來的。
凝昭俏臉頓時一變。
什麼?
“小倪,停手!”
凝昭很凝重。
雷劫啊……以倪玉初入體藏的實力,怎麼渡?
“不……”
然而。
不斷的將靈氣渡入黑鍋中,煉丹的倪玉,卻是倔強的搖頭。
她說完,快若閃電的取出一顆聚氣丹拋入口中。
靈氣頓時恢復過來,繼續煉丹。
聶雙在遠處,滿臉的緊張,他和倪玉是好朋友,可是此刻,他很擔心倪玉的狀況。
“小雙,過來。”
景越看向了聶雙,道。
聶雙一怔,趕忙小跑而來。
景越則是將傘遞給了他。
“撐好傘,莫要讓雨水影響到小倪。”
景越道。
“景哥,你要做什麼?”
聶雙心中一驚,疑惑問道。
“我畢竟是試丹者,這雷罰,我來擋!”
景越咧嘴笑了起來。
倪玉肯定是擋不住丹劫的。
哪怕只是最弱的丹劫。
“我來。”
遠處的凝昭道。
她乃是天鎖境,渡比天鎖境弱的丹劫,很輕鬆。
“公子說過……劫罰會視人而定。”
“你已經是天鎖境,再度引雷,怕是會引來更可怕的雷罰……”
景越抽出了背後的景天劍,擡起頭,望着隱隱要垂落的雷罰,臉上忽然流露出了一抹笑容。
“有因必有果……我爲試丹人,如今渡丹劫,便是果。”
景越道。
說完,他小心翼翼的從懷裡取出了一個包裹,揭開了包裹,從中捏出一粒丹藥,舔了一口,又小心翼翼的包好。
轟!
另一邊。
倪玉連續渡氣。
天劫的氣勢終於累積到了極致,從天而降。
景越單手握劍。
劍抵在身前,爾後,像是在北洛湖中戳劍似的,徐徐往天穹上戳出一劍。
他的劍意在這一刻展露無遺。
一道噴薄而出的狹長劍氣,竟然與雷罰碰撞在了一起!
轟轟轟!
劍氣不斷的潰散。
景越目光一凝,連續斬出數百劍,與雷霆碰撞,將雷霆都給劈開似的。
無數的雷霆在他的身軀周圍炸開。
凝昭沐浴在本源反饋中,盯着景越,深深吸氣。
哪怕只是最孱弱的雷罰,那也是雷罰……
天之罰,定然是可怕的。
許久之後。
雷霆散去。
交織密佈的雷網退散。
景越渾身冒騰着熱氣,他口中噴出煙氣,握着景天,笑的很開懷。
另一邊。
倪玉也結束了丹藥的煉製。
她揭開了鍋蓋。
強烈的香味從鍋中噴涌而出。
出丹了!
淬體丹,三顆!
倪玉肉嘟嘟的手,捏起一顆,看着丹藥上的兩道丹紋,臉上流露出了一抹開懷的笑。
“公子,我做到了!”
倪玉捏着丹藥,興奮的直蹦跳。
“老景,接單!”
倪玉看着那被雷劈的渾身冒青煙的景越。
猛地將手中的第一枚淬體丹拋出,拋向了景越!
景越眼睛驟然一亮。
他擡起手,接過了淬體丹,稍稍有些滾燙的丹藥,讓景越體內的血液都彷彿在沸騰似的。
他小心翼翼的抓着丹,沒有舔。
一口吞了下去。
……
咔擦咔擦……
本源的裂口越來越大。
那道人影半邊身子都要從那本源球中鑽出似的。
陸番則是端坐在千刃椅上,平靜的看着本源球中鑽出的身影。
“你又威脅我。”
陸番淡淡道。
“你已經威脅了我三次了……”
“威脅你又如何?你應該也明白,我今日的結局,也有可能是他日你的結局……”人影冰冷道:“你何苦爲難我?!”
杜龍陽、女帝等人則是盯着那從本源中鑽出的身影。
忽然。
杜龍陽深吸了一口氣,他認出了這道身影。
“你是……”
“苦佛寺的創立者!”
不僅僅是杜龍陽,女帝、天虛公子等人也皆是認出了從本源球中鑽出的身影。
他們這時候才明白,爲什麼圓尚大師沒有仙的印記也會幫助仙來坑害他們。
原來,所謂的仙……居然是苦佛寺的創立者,苦徒高僧!
“你不是在八百年前的妖域暴動中隕落了麼?!”
杜龍陽不可置信道。
咔擦咔擦……
本源液在不斷的滴下。
那光頭人從本源球中鑽出,淡淡的笑聲縈繞在天地之間。
“隕落?”
“本尊……不死不滅。”
“區區一個妖域,豈能滅我?那一切都不過是我佈局的起始罷了。”
苦徒道。
“你可真狠啊!苦佛寺這麼多的大佛,居然都被你給殘害了,連自己人都不放過,你太狠心了!”
女帝披頭散髮,有些心寒道。
“爲了宏圖霸業,爲了真正的超脫……他們的死,是值得的!”
苦徒整個人都從本源球中爬了出來。
“我讓你別吸了!”
苦徒看向了陸番,震怒。
因爲,陸番趁着他和杜龍陽等人對話的時候,居然越吸越帶勁。
陸番笑了笑。
居然也真的不吸了。
因爲,吸的足夠多了,這個隱匿在本源球中的“仙”都被他給逼出來了。
天元大陸的本源,這麼一會兒,足足被陸番吸走了五分之一。
苦徒其實並沒有完全從本源中鑽出,他的背後,還有一根類似臍帶般的東西連接着他的身軀。
苦徒在虛空中行走,他穿着一身白,白色的僧袍,看上去頗有幾分潔淨。
“你這是打算煉化整個天元大陸的本源……這些強者的修爲和能量,是作爲催化作用。”
陸番道。
“一旦你煉化成功,天元大陸便會崩潰,你的修爲便可突破桎梏。”
陸番盯着苦徒,道。
“我不明白,你爲何要這樣做。”
陸番疑惑道。
好好的發育……不好麼?
爲什麼一定要將天元大陸逼上絕境?
苦徒看了眼杜龍陽和女帝等人,笑了笑,卻也不隱瞞。
“天地間存在本源,唯有得到本源的認可才能成爲位面之主……你可知道,本源何處來?”
苦徒看着陸番,道。
陸番沒有說話,一手撐着下巴,一邊思索。
爾後,纔是猶疑不定的開口:“搶來的?”
他的本源,的確是搶來的……
苦徒一滯。
有些無言。
“本源……來自高武!”
苦徒道。
遠處,杜龍陽和女帝等人倒吸一口氣。
來自……高武?!
高武世界麼?
陸番眉宇也微微一挑,高武?
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到高武世界的消息。
本源來自高武,陸番也是第一次聽說,不過,本源的確超出了低武和中武的力量層次。
“我的虔誠,讓我溝通到了高武佛界的一位真佛……”
“他看中了我的虔誠,看中了我的實力,若我能突破嬰變,他會帶我入高武佛界!我將成爲高武世界的生靈!”
苦佛滿臉興奮的說道。
“可是太難了,突破嬰變何等的困難……”
苦徒搖了搖頭。
“我找尋了所有的辦法,我其實也不想破壞天元,可是我沒有辦法,不汲取本源的力量,不汲取足夠多強者的力量,我無法打破桎梏!”
“無法打破桎梏,我就無法進入真正的高武佛界!”
“我不能錯過這樣的機會……你們不明白,中武與高武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唯有入了高武佛界,我才能實現超脫!才能真正成長爲至高無上的真佛!”
苦徒道。
他看着陸番,眼眸中帶着狂熱。
“你遲早也會面臨這個問題,當你四處碰壁,四面八方都是桎梏的時候,你會有多麼想要打破這些桎梏,可是你又會萬分的無力……而這時候,有一條通往至高的路擺在你的面前,你能抵擋的住誘惑?”
陸番一手撐着下巴,蹙起了眉頭,最後搖了搖頭。
“唔……不好意思,我不會遇到這個問題。”
“我也想遇到桎梏,可是……太難了。”
或許煉氣一百層後會有桎梏吧……
可煉氣一百層。
陸番都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抵達。
苦徒:“……”
“所以,你便佈置了這成仙之局,可笑的彌天大謊?”
女帝冷冷道。
她的母親,上一任女帝,就是渡劫飛昇而慘死。
所以,她痛恨這一切的始作俑者。
“你爲了自己的超脫,要毀了天元,要讓所有人爲你的超脫而死亡,你的心不會痛麼?”
女帝質問道。
“曾經的你也是德高望重的高僧,是救民於水火,拯救萬千人族脫離妖魔迫害的高僧,可是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女帝攥緊了拳頭。
“天元的本源崩潰後,元嬰境的強者,不會死,只會變爲流浪者罷了……”
“你們若是能夠奪得一些中武,低武的世界,又能夠活的很滋潤,何樂而不爲?”
苦徒笑了笑。
“那些黎民百姓呢?”
杜龍陽目光冰冷。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萬物如野草,他們死了,便又會有新的黎民百姓誕生……你根本不知道這個天地有多大,世界有多少……黎民百姓又有多少。”
“就如你會在意無數螞蟻的生死麼?”
苦徒雙掌合十。
“畜生!”
女帝怒罵。
苦徒笑了笑,不以爲意。
陸番一直在聽着。
這時候,他才發現,他這位面之主,似乎和這些其他的位面之主有些不太一樣。
苦徒的視線橫移,落在了陸番的身上。
他笑了起來。
“我曾經勸誡過你,因爲我不想隨意的動位面之主,我不知道你的背後是否站着一位高武的強者。”
“但是,如今管不得了,我勸誡過你太多次。”
“如今我只差一步之遙,汲取了你的力量,我便能完成超脫……真正從本源中沐浴新生。”
苦徒道。
他身上強大的氣息開始不斷的蔓延。
越發的強盛。
他背後拖曳着臍帶之物,一步一步朝着陸番行走而來。
端坐在千刃椅上的陸番平靜的看着苦徒。
他微微眯起了眼。
“勸誡?”
“不,你那是威脅……”
“我陸平安,最受不得的便是威脅。”
陸番道。
“威脅你又如何?你不是我的對手,你太弱了。”
苦徒看着陸番,笑了起來。
陸番的氣息,苦徒感應的到。
端坐千刃椅的陸番笑了起來,他的手指在鳳翎護手上輕點。
爾後,徐徐壓下。
身軀竟然緩緩的從輪椅上站立而起。
身上的白衫,隨着他的站立,逐漸從白色化作了黑色。
可怕的氣息涌動而起,隱隱有黑氣瀰漫開來。
“好久沒有遇到能讓我站起來的對手了……”
“我陸平安此生,和氣待人,可衝你那三次威脅,我陸平安忍不了。”
“希望……你莫要讓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