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尚大師脖頸上套着一顆顆大圓珠子,面色祥和,雙掌合十。
就是這麼一個溫潤的人,卻是佈置了一場坑殺天元大陸頂級強者的大局。
杜龍陽、女帝、天虛公子等人居然全部成了他算計的對象。
甚至,連陸番也被圓尚大師算計在內。
這點,不僅僅是陸番詫異,杜龍陽、女帝等人也是無比的詫異。
女帝頭上的鳳冠早已破碎,她髮絲亂蓬蓬的飛揚,紅脣染血,淒厲萬分。
她笑着,笑的有些絕望。
杜龍陽跪伏在地,一根由本源之力所凝聚的鎖鏈,洞穿了他的肩膀,他有些迷茫的望着圓尚大師。
他猜測天虛公子和絕刀門門主葉守刀可能是仙的走狗。
可是,他沒想到,圓尚大師纔是隱藏最深的那一位。
根正苗紅的圓尚大師爲什麼會成爲仙的人?
圓尚明明被有被仙的印記所控制!
苦佛寺明明是受害最深的那一方,多少德高望重的佛僧在渡劫飛昇的時候慘死。
“阿彌陀佛。”
圓尚大師誦唸佛號。
他沒有解釋什麼。
杜龍陽苦笑了起來,他盯着圓尚大師。
眼眸中閃過了一個個畫面。
當初,正是圓尚大師一身是血的來到了武帝城,尋找到了他,取出了一本佛典,推測“仙”的驚天大陰謀。
杜龍陽一開始是不相信的,可是當他找到了武帝城藏經閣中的那本第一代武帝所留下的典籍。
杜龍陽信了。
他尋找到了女帝,找尋到了葉守刀,甚至連他最厭惡的天虛公子他也去交流了。
他集結了天下的高手,要找尋出解決這個問題的辦法,否則各方勢力的後一代,渡劫飛昇都要遭受大劫,入了仙的陷阱。
爲了這個目的,杜龍陽等人開始制定屠仙計劃。
然而……
到頭來,所謂的屠仙計劃,原來不過都是仙設計的把戲。
他們想要掙脫身爲棋子的命運,可是,卻並不知,他們掙脫的過程,就已經是身爲棋子的過程。
身在棋局猶不知。
“仙……到底想要做什麼?!”
杜龍陽看着圓尚大師。
“他吸收我們的實力,吞噬我們的元嬰,爲的是什麼?爲的變強?他已經是高高在上的仙了,還有變強有何用?”
杜龍陽死死的盯着圓尚大師。
然而,圓尚大師卻只是搖了搖頭。
“貧僧不知。”
圓尚不再理會杜龍陽,他看向了陸番。
“陸施主,你自己來,還是貧僧動手?”
圓尚大師,問道。
陸番倚靠着輪椅,白衣翩翩漂浮,他平靜的看着圓尚大師,彷彿圓尚大師的叛變,並沒有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果然,看人不能看表面……”
陸番笑了起來。
“也許,德高望重的纔是包藏着禍心,或許長得虛弱猥瑣,或許纔是耿直無暇。”
陸番看了看圓尚,又看了一眼遠處的天虛公子。
被鎖鏈洞穿,痛的直吸冷氣的天虛公子被陸番這麼一看,頓時脖子一縮。
他對陸番總是有莫名的恐懼。
“我有一個問題。”
陸番道。
“陸施主,請說。”
圓尚大師雙掌合十,道。
陸番擡起手,宛如拈花,一滴本源之力所形成的水珠便漂浮在他的手中。
“這本源湖中的本源之力……本公子可以取一些麼?”
陸番問道。
圓尚大師一怔,沒有想到陸番居然會問這麼一個問題。
遠處。
杜龍陽、女帝等人身上的力量開始不斷的被吸收。
他們的修爲在跌境。
最先跌境的是風華絕代的女帝,她的面色慘白,配上鮮豔的朱脣,顯得無比的妖豔。
她的修爲從嬰變之境,跌落到了尋常的元嬰,甚至要從元嬰之境跌落到金丹……
那巨大的本源球,就像是個無底深坑似的,不斷的吸收着他們的力量。
女帝有些絕望。
如今,他們的希望唯有陸番,可是……只依靠一個陸番,能夠翻盤麼?
陸番甚至未必打的過圓尚,哪怕打得過圓尚,陸番又如何能夠對付的了仙?
而且……
陸番和杜龍陽不過是僱傭關係。
陸番真的會爲了法器,和仙生死鬥?
不可能的……
女帝捫心自問,若是她身處此刻的情況,她也不可能爲了他人而讓自己置身於險境。
“可以拿麼?”
陸番認真的問道。
圓尚大師雙掌合十笑了笑:“阿彌陀佛。”
“自然是可以,施主盡情取,仙若在,湖水便取之無盡,用之不竭。”
陸番眉宇一挑:“哦,這可是你說的。”
他再度低頭看了眼,這本源之湖,的確是個好東西。
陸番正愁新秘境該拿什麼東西作爲培養金丹和天鎖之境的寶物,這下子,寶物不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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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想取一些便罷,可沒有想到這圓尚如此熱情似火。
他總不好忤逆了對方的好意吧。
陸番擡起手,手掌一翻。
一個三足小爐浮現而出。
萬法烘爐!
拎着萬法烘爐,陸番的手一鬆,萬法烘爐便垂直落下。
“咚”的一聲,落入了本源湖中,彷彿沉入了湖底似的。
咕嚕。
冒了個泡後。
萬法烘爐垂落的位置,頓時浮現出了一個巨大的旋渦。
無數的本源湖水瘋狂的涌入了其中。
盤旋着個巨大的旋渦。
圓尚大師一愣,爾後,臉色變得有些古怪……
本源湖的水線開始下落……
這是被收走了多少湖水?!
陸番倒是倚靠着輪椅,氣定神閒。
別人那麼慷慨,他又豈能太客氣?
萬法烘爐升級後,算是一個小小的空間容納性的靈具。
除了能夠推演功法之外,還能收納不少東西。
之前陸番入藏經閣所記錄下的數萬冊書籍,就被他全部都收納入萬法烘爐之中。
而這一次,陸番用烘爐來裝水,自然是大材小用,不過,陸番也沒辦法。
他還沒有打造出空間類的寶物,想要收納這本源水,就只能委屈萬法烘爐了。
看着水線在不斷的下落。
圓尚大師臉上的溫和笑容開始逐漸消失。
他忽然很想抽自己一巴掌。
嘴賤什麼。
“施主,差不多可以了。”
圓尚大師,道。
“別……還差些滿。”
陸番笑道。
圓尚的臉色沉了下來,他抓起手中的錫杖。
“施主,莫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咚!
爾後。
圓尚的錫杖猛地在黑鐵船的船板上一跺。
一股無形的波浪四散開來,朝着那萬法烘爐衝擊而去,要將烘爐衝擊的爆碎。
陸番笑了笑:“你這禿驢,說話不算話……”
陸番探手一撈,頓時萬法烘爐被陸番抓在手中,本源之力所化的湖水,則是倒灌入烘爐之中。
水線仍舊在不斷的下落……下落……
黑鐵船上。
被洞穿的天虛公子,忽然大笑起來。
“姓陸的,乾的漂亮,氣死這臭禿驢……老子早就看着禿驢不順眼了!”
天虛公子大笑起來,道。
此時此刻的天虛公子,實力已經跌落到了金丹境。
可是,他沒有在意,反而大笑不已。
圓尚大師一招落空,不免有些惱羞成怒,他抓着錫杖,身軀頓時橫飛而出。
一杖便是打向了陸番。
咚!
萬法烘爐一聲轟鳴。
硬抗了圓尚大師一擊。
頓時砸落入了本源湖中。
輪椅上,陸番的臉色的笑容也逐漸的消失,變得冷漠無情。
“你打了我的爐。”
陸番道。
圓尚大師蹙眉,擡起手,手中浮現出了一個金鉢。
這金鉢比起錫杖,等級要弱不少。
不過,威力卻是不俗。
金鉢中浮現出可怕的吸力,要將陸番給吸入其中,徹底的封印。
“我陸平安脾氣雖好,但是你打翻了我的爐……”
“需要給個交代。”
陸番兩指併攏按在了輪椅護手上,輕輕一撥。
頓時,一抹紅芒乍現。
化作了展翅高飛的火凰,並且一道又一道的銀芒綻放,在虛空中堆疊,化作了一朵盛放的銀色蓮花,瞬間將那金鉢的金光絞的粉碎。
而掉入湖中的萬法烘爐還在不斷的吸收着本源湖水。
圓尚大師惱怒,陸番還在抽水!
這是準備將整個本源湖都搬走的節奏!
空間類的法器!
誰能想到,陸番居然有空間類的法器!
這等法器,無比的珍貴,聽說都沒聽說過,更不要說親眼見到了。
圓尚大師誦唸佛號。
背後浮現出了無數的金芒。
一尊的大佛浮現在他的背後,猛地拍下一掌,與那千刃銀蓮碰撞。
兩者碰撞,掀起了驚天的風暴。
圓尚大師身軀後撤了一步,凝重萬分。
陸番倒是閒逸。
手指連撥,兩道紅芒迸射,剩下的兩把鳳翎劍呼嘯而出。
朝着圓尚大師殺去。
圓尚大師怒目圓瞪,單手握着錫杖。
“佛怒指!”
一聲厲喝。
他的背後,無限的金光瀰漫,一張怒佛面孔憑空浮現而出。
一根手指陡然變得又粗又大,朝着陸番點來。
這一根手指與鳳翎劍碰撞。
鏗鏘之聲響徹。
爾後,圓尚大師的這根手指居然被削了去!
“這是……仙器?!”
圓尚大師手指滴血,驚駭萬分。
他沒有想到鳳翎劍的威力居然如此的可怕。
兩把鳳翎劍所形成的威力,讓他的佛門秘法,怒佛指都抵抗不了。
“仙器?”
陸番一怔,搖了搖頭:“誰敢稱仙?”
“不過是玄階靈具罷了。”
陸番道。
話語落下。
無數的銀芒頓時撕裂了金鉢,金鉢炸裂。
銀刃像是銀河瀑布,飛流直下。
圓尚大師怒吼。
渾身都是被劍芒所籠罩,他爆發出了嬰變之境的修爲,艱難的從中衝殺而出。
陸番卻是面色一冷。
“打翻我的爐,此罪,不可輕饒。”
陸番道。
擡起手,五指虛空中一抓。
爾後。
三柄鳳翎劍堆疊,居然在虛空中鏗鏘互相疊加,化作了一柄長劍。
火紅色的光華閃爍。
在陸番手掌虛劃之下,圓尚大師手中的錫杖擡起。
叮!
金色錫杖頓時被斬斷。
圓尚大師咳血,連續倒退。
三柄鳳翎劍合一,威力堪比玄階極品靈具。
雖然還不曾跨入地階,但是卻也不是圓尚大師手中的錫杖所能比擬的。
圓尚大師被斬的連連後退。
黑鐵船上。
杜龍陽咳血,大笑起來。
他感覺到胸中莫名的有股暢意,看到圓尚大師被陸番毒打,被陰了的難過勁消失了不少。
哪怕是萬念俱灰的女帝,此刻也有些精神起來。
女帝的美眸閃爍着精芒,盯着陸番。
此時此刻的陸番,讓他們明白什麼叫做絕代風華。
天虛公子更是大笑不已。
他越發的虛了。
臉色蒼白,身子骨都在顫抖。
可是他開心啊。
陸番也不急,控制着鳳翎劍,一劍一劍的劈下。
圓尚大師被劈的連連後退。
幾乎要退到黑鐵船的邊緣。
“仙!救我!”
圓尚大師發現自己真不是陸番的對手,他扭頭,朝着本源球大吼。
這一吼,讓杜龍陽等人皆是怒目圓睜。
“仙果然在那裡面!”
陸番端坐輪椅,似笑非笑。
“仙?”
“可不是誰都有資格稱仙的。”
嗡……
本源球一陣顫動。
爾後……
從中迸射出一根鎖鏈。
這根鎖鏈裹挾着可怕的威勢,橫亙過天穹,遙指陸番。
陸番端坐千刃椅,氣定神閒。
心神一動。
萬千銀刃迴歸,在他的身前堆疊。
然而……
讓陸番錯愕的是。
這鎖鏈居然拐了個彎,貫穿了圓尚大師的胸口……
噗嗤!
鮮血揚灑,圓尚大師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胸口。
他艱難的扭頭,看向了身後的本源球。
“仙啊!”
“爲什麼?!”
圓尚大師問道。
然而,沒有人迴應他,本源球依舊無比的靜謐,毫無動靜,只有一根鎖鏈洞穿了圓尚的身軀,開始汲取他的力量。
陸番端坐千刃椅,望着那本源球。
隱隱可以看到本源球內,有一道人影趴在其上,眼珠子抵在本源球的表面,死死的盯着外面的世界,死死的盯着陸番。
陸番甚至能夠看到那人咧嘴露出的笑。
圓尚大師很慘。
或許是因爲他信任仙的緣故。
他沒有過多的抵抗。
因而,鎖鏈抽取他的力量,就變得有些肆無忌憚,毫無阻隔。
力量如洪流瘋狂的涌入本源球內。
圓尚大師整個人都像是被抽成了人幹似的,面容變得枯槁,甚至瀰漫着死亡的氣息。
天虛公子大笑起來。
“活該!”
“仙……狗屁的仙!”
“稱之爲魔還差不多!”
杜龍陽也是搖了搖頭,自作孽,不可活!
他們不知道圓尚大師叛變的原因,但是,他們願意看到這個下場。
“陸公子!”
忽然。
遠處,披頭散髮的女帝開口了。
陸番疑惑的看了過來。
女帝美眸閃爍着精芒,看着陸番:“打破這本源球,仙汲取了歷代飛昇仙界的高手的力量,他欲要蛻變……”
“你若能打破這本源球,仙的蛻變就會終止!仙的密謀就會失敗!”
女帝道。
陸番端坐輪椅,看了眼女帝,卻是搖了搖頭:“打破不了,他躲在本源之內,天地本源,堪稱天地間最堅固之物。”
“除非有天階寶物,否則……從外部,無法打破。”
陸番道。
他說的是實話,作爲位面之主,陸番掌控着五凰大陸的位面本源,他很清楚本源有多堅硬。
“你們那所謂的‘仙’,躲在這本源球內,本就是爲了躲避打擾,他清楚什麼地方最安全,所以躲入了本源球中,想要打破,談何容易。”
“哪怕你們四人全盛狀態全力一擊,都未必能打破。”
杜龍陽流露慘淡之色,“難道就沒有辦法了嗎?”
獨臂的絕刀門門主葉守刀也流露出悲慘之色。
他們從未想過,他們這等強者最終的死法居然是被人吸乾功力而死。
“辦法……倒不是沒有。”
輪椅上,陸番似乎想到了什麼,道。
眼眸黯淡的女帝,美眸立刻恢復了光芒。
“陸公子……”
杜龍陽和天虛公子也流露出了期待之色。
此時此刻,萬法烘爐已經裝滿了,甚至都有本源水溢出,陸番微微感覺有些可惜,終究是沒法將整個湖都端走。
爾後,陸番招手,臉不紅,心不跳,不動聲色的將萬法烘爐收起。
圓尚大師此刻已經被抽成了人幹,修爲跌落金丹,金丹都快要枯竭,佈滿了裂痕。
他沒有心思理會陸番裝了多少本源水。
“陸公子請說,我等願意付出足夠的代價!”
杜龍陽趕忙道。
如今的陸番,是他們唯一的希望。
陸番卻是擺了擺手,“我陸平安可不是那種貪得無厭之輩……”
“我這方法,若是施展,會讓天元大陸的發展倒退上千年,甚至……上萬年,你們真的願意?”
陸番問道。
這個問題一出。
杜龍陽等人都怔住了。
女帝卻是咬着牙:“仙在動搖我們天元的根本……”
“仙一日不除,時時刻刻都有一柄利劍懸於天元上方,終有一日,天元將分崩離析!”
杜龍陽聞言,也是咬牙。
“陸公子……動手吧!”
天虛公子和葉守刀也一樣同意動手。
陸番微微頷首。
看向了那巨大的本源球。
他似乎看到了本源球中的存在瞅着他的目光,變得越發的猙獰。
陸番一笑。
他不知道“仙”吸收這麼多人的功力做什麼。
不過,陸番也懶得知道。
心神一動。
陸番擡起手。
他將佈置的三個禁域入口合一,連接了五凰大陸的本源以及這巨大的本源圓球。
從外部打破本源,陸番還真做不到。
但是……他可以吸本源!
你這仙不出來,那陸番就繼續吸。
直到仙出來制止爲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