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源將房門鎖好,心情喜悅。
他洗漱一番,在超市裡買了些東西,又借了網吧老闆一輛自行車,一路騎向官莊村。
99年,小縣城的主要交通工具還是自行車、摩托車、農用三輪車。偶爾也會有面包車、小轎車在馬路上駛過,總會引起人們的驚羨。這時的人們,根本就不會想到10年後,私家車氾濫成災,常常造成交通堵塞,無車位可停的尷尬局面。
時代變化太快,連陳源都不得不感嘆。
當他一路來到官莊村村口的時候,突然醒悟過來。蘇牧影雖然邀請他去家裡做客,但他根本不知道此時蘇家的具體位置!記憶中,他與蘇牧影相親的時候,蘇家已經蓋上了新房。但此時蓋新房的地方還是一片荒地,蘇家現在住在哪裡?
陳源心中暗笑蘇牧影小迷糊的同時,一邊又找人打聽。
在村民的幫助下,陳源很快便找到了此時的蘇家。
蘇家家境並不富裕,只有幾間在這個年代很常見的土坯房。
蘇軍聽到動靜,連忙出門,熱情的把陳源請到屋內。令陳源奇怪的是,蘇牧影並不在家。料想她應該是買菜未歸,他心裡並不如何緊張。只是眼看就到了12點,蘇牧影還是沒有回來,蘇軍、柳萍,還有陳源都有些坐不住了。
陳源主動提出要去接接蘇牧影,已經有些按耐不住的蘇父並不同意,想要自己出去。但在柳萍的勸說下,放棄了打算,兩人留在家裡等待消息。
陳源一路來到村口,也沒有看見蘇牧影的身影。他突然想到可能她又去他的出租屋找他了。果然,當陳源一路奔回出租屋的時候,看到了提着一大兜食材,蹲在地上的蘇牧影。
蘇牧影既是焦急又是委屈,心中暗暗責怪陳源這個壞蛋,更不知回家以後該如何向父母交代。沒想到一擡頭,就看見了陳源。她心中一喜,然後不由責怪道:“你到底去哪裡了?害我在這裡等了半天!”
陳源連忙道歉,在取得蘇牧影原諒之後,載着她,又回到官莊村蘇家。
時間已經有些晚,但有陳源幫手,葷素六個菜,還是很快被端上了飯桌。
此時的農村人家,飯桌上有大蔥炒雞蛋、燒雞、火腿、青菜、罐頭,就已經算上檔次了。
不知什麼原因,未來記憶中已經吃膩了這些飯菜的陳源,今天卻吃的很舒心。
用過飯後,酒菜換成茶水,蘇軍將東拼西湊才湊夠的手術費拿上桌子,要還給陳源。陳源看到其中甚至還有大把的毛票,再看看蘇軍那因爲醉酒而酡紅的臉,不由感到一陣心酸。
未來記憶中,蘇牧影在陳家破產以後,仍然對陳源不離不棄,主要原因是夫妻和睦,但肯定也有家教的因素在裡面。陳源很感激蘇軍、柳萍,是他們給他培養了一個好妻子。
所以,無論如何,陳源都不可能接下這筆錢。
“叔叔,阿姨,這筆錢你們先留着用吧。”陳源真誠的說道,“我現在也不缺錢。馬上就要過年,阿姨還沒有好利索,你們應該比我更需要這筆錢。等什麼時候,你們經濟寬裕了,再還好了。”
儘管如此說,蘇軍和柳萍還是執意要陳源把錢收下。他們日子過的不寬裕,卻跟別人無關。陳源先墊付醫藥費對他們來說已經是很大的恩情了,若是再拖欠下去,他們過不了心裡的那道坎。
就在雙方推來推去的時候,一直默不作聲的蘇牧影說話了,“爸,媽,咱們就先欠着他好了。你們不知道,陳源現在可有錢了,寫了幾本書就賺了兩三萬呢!”
“什麼?”蘇軍、柳萍紛紛震驚。
在這個多數人月收入不過四五百的年代,兩三萬絕對是筆鉅款!蘇軍、柳萍不由的再次審視眼前這個年輕人,除了震驚,還是震驚!他們已經無法用言語來描述對陳源的觀感,這個年輕人,已經超乎了他們的想象。他們夫妻兩人努力打工,省吃儉用,一年下來,所餘不過一兩千。可陳源,還只是個孩子,還在讀高一,就已經賺了兩三萬?
蘇軍、柳萍將這筆錢收了起來。正如陳源所說,他們確實更需要這筆錢。如果沒有了這筆錢,他們這個年是很難度過去的。
蘇牧影將陳源送到村口。路上,她低着頭也不說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陳源很享受這種氣氛,身邊有對方陪伴,他就會感到心安。
蘇牧影停下腳步,擡起頭望着陳源,鼓起勇氣說道:“我考慮過了,如果你真的喜歡我,那我就做你女朋友好了!”
“什麼?”陳源一時沒有聽仔細。
“我答應做你女朋友,但絕對不是因爲你幫助過我們家,而是因爲我覺得你這個人確實還不錯!”蘇牧影咬着嘴脣說道。
陳源聽後,內心頓時掀起波瀾,他感到欣喜,但沒有過度表現出來。
陳源笑着望着眼前這個有些土裡土氣的小姑娘,沉吟半晌,在蘇牧影將要羞惱的時候,說道:“你考慮清楚了?你現在只有13歲,才上初一,要是被別人知道了……”
“哼!你這個壞傢伙!”蘇牧影跺了跺腳,道:“要追人家的是你,現在人家都答應你了,你怎麼還這麼多問題?真是煩死了!”
說完,蘇牧影扔給陳源兩個白眼,羞紅着臉,小跑着回去了。
陳源笑了,感覺生活是如此的美好!
蘇牧影回到家中,父親蘇軍已經酣然入睡。陳源沒有飲酒,蘇軍卻沒有少喝。他本就寡言少語,如今對上一個高中生,實在找不到話題。那些感激的話他又說不出來,只能稀裡糊塗的把自己灌醉。多虧飯桌上還有柳萍,纔有了些氣氛。
“回來了,”柳萍見蘇牧影進屋,招呼一聲。
蘇牧影扶着柳萍上了炕,蓋好被子,然後依偎在柳萍身邊。兩人說起悄悄話。
“牧影,我發現陳源看你的眼神很不對,他不會喜歡上你了吧?”
“媽,你說什麼呢?”
“閨女,媽是過來人。你看你爸看我的眼神,都沒有陳源看你的眼神來的火熱呢!”
“媽,你不要說了。我才13歲呢,怎麼能有那種事?”
“傻閨女,13歲怎麼了?這十里八村的,你聽過哪個年輕人比陳源還出息嗎?這樣的年輕人,打着燈籠都找不到。如果他真心喜歡你,你可要好好考慮考慮……”
蘇牧影一頭扎進被子裡,聲音從被子裡傳出來,道:“那還不被人笑話死!”
柳萍眉頭一皺,卻很快又鬆開,“笑話又怎樣?這樣的年輕人錯過了,就再也找不到了!嗯……,我再和你爸爸商量商量!”
陳源絕對不會想到,事情正朝着一個他都不曾想到的方向發展。若是他知道未來丈母孃如此深明大義,只怕睡夢裡都能笑醒。
時光悄然流轉。
《封妖》一書,在臺灣大火,並被賣到了香江、東南亞。
與此同時,它的簡體出版的版權也終於被簽訂下來。
簡體出版與繁體出版不同。
繁體一冊大概是6到8萬字,而簡體一冊就需要20多萬字。
按照陳源的規劃,《封妖》的一卷便是簡體出版的一集。繁體出版,則可以將一卷分成四集。
出版社給出的選擇有兩種,一種是直接買斷,千字60元。還有一種是分成,即按版稅,3%到10%。
當然,這只是一般情況。《封妖》一書兩千六百萬字,正常創作都要寫7、8年。這樣一部小說,可以是別人的2、30部!陳源自然不想以如此低的分成簽訂合約。而它在臺灣的火熱,已經證明了這本書的市場潛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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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簡體出版的版權合約到現在才簽訂,正是因爲這個問題。
如果草草的就將這部兩千六百萬字的鴻篇鉅著賤價賣掉,那絕對是最愚蠢的行爲。
到了現在,陳源終於得到了一份比較滿意的合約。
合同上約定,1萬冊之內約定版稅率7%;1萬冊至3萬冊版稅率8%;3萬冊以上版稅率10%;超過10萬冊,15%;超過50萬冊,20%;超過100萬冊,25%;超過1000萬冊,30%。
30%是陳源能夠拿到的最高版稅。
出版社雖然給出了這份特殊的合約,但並不相信陳源這樣一個新人,能夠拿到10%以上的版稅。儘管《封妖》的創意、劇情確實都很不錯,但能不能經得起市場考驗,還在兩可之間。他們並不知道《封妖》在臺灣市場的銷售情況。所以纔有了這份特殊合約的出臺。
將簽完字的合約郵寄以後,陳源又了卻了一樁心思。
99年的第一場雪下過之後,人們徹底領略了什麼叫作寒冬!
大家都穿上了厚厚的棉襖,教室裡點起了火爐。上課成爲一件並不愉快的事情,但還是有很多學生能夠在課餘間找到樂趣。
陳源卻一直沒有變過,如同最初那樣,伏在書桌上,不斷地寫寫畫畫。
如今的陳源,已經成了高一四班的一景。無數學子慕名而來。陳源成了青雲一中的風雲人物!現在只要提起陳源的名字,整個一中沒有不知道的。當然,這並不是什麼好名聲。很多人都認爲陳源腦子有問題,而且這個認知很快便得到了大多數人的認可。
陳源知道這件事後,付之一笑。他並不在意外界的評論。 щщщ• тtkan• CΟ
望着外面簌簌而落的雪花,陳源默默地想到,也許要爲自己的小女朋友添兩件新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