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八月,驕陽似火。
紫華山上,熱氣騰騰。
山林之間本該涼爽,但在上午激烈血腥的第一輪對戰結束後,不光是從對站臺上走下的弟子汗如雨下,觀戰民衆和其他圍觀的修行者們也汗流浹背。
可以說場子已經被徹底熱了起來。
熱場結束,接下來就是重頭戲。
本來這一屆初階大典因爲沒有太多成名的修行者,民衆沒報什麼期待。更何況第一輪對戰還是剔除了所有高手的,按理說沒什麼看頭。
但卻無人想到,就是這屆無人期待的初階大典,第一輪對戰就把圍觀衆人給震了。
其中賀蘭承與洪北斗、歸辰與周之煥的兩場對戰更是給衆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誰都沒想到第一輪就會打得如此激烈,而區區第一輪表現就如此驚豔,讓衆人愈發期待之後的輪空高手們加入的第二輪。
外圍聚集的民衆越來越多,已經可以看到有稷下學宮的童子和弟子出現來維持秩序。圍觀衆人看着會戰臺下人數少掉一半的修行者們目光愈發火熱。
“誰能想到今年的初階大典能出現如此場面,”高臺上姜元元看着這一幕感嘆道,“本以爲我們那一屆應該無人能及了,卻沒想到今年居然也能如此熱火朝天。”
“今年有不少隱藏的高手在,”姬嘉樹靜靜道,“而高手的存在,能激發其他人的潛力。”
氣氛這種東西是可以營造的。
姬嘉樹眸光微深。
他們當年那一屆如果說是名人聚集,那麼這一屆就可以說是黑馬崛起。
和地位高不可攀看見就讓人喪失戰意的知名修行者不同,存在於自己身邊的黑馬的崛起,無疑能夠激發起所有人的好勝心。
即便這不一定都是正面的感情。
當人發現之前覺得不如自己的人跑到了自己前面,不忿之後肯定都會更加拼命。
這一切的一切導致此時會戰臺下的氣氛極爲緊繃。周圍民衆注目的目光越火熱,臺下的將要參加第二輪對戰的修行者們肩膀上的壓力就越大。
其中上午參加了第一輪的修行者身上或多或少都掛了點彩,有的人真元不濟,有的人呼吸急促,這些人看着輪空一輪毫髮無損的那二十人的目光愈發不善和戒備。
空氣中瀰漫着如臨大敵的味道。
所幸第一輪和第二輪之間有一個時辰的休整時間,才讓這些修行者不至於馬上打起來。
時間也到了正午,修行者們紛紛抓緊時間散開休整吃飯,但大部分修行者的飯吃的都像打仗,林間氣氛依然緊繃。
然而在緊張的氣氛中,唯有一處不同凡響。
那是鋪在一棵大樹下的一張花布,布上放着好幾個大蒸籠。
之前有看初階大典前幾輪的人們對這塊布和布上的蒸籠都有些熟悉了。但和之前不同,之前還是方形的布這次變成了長方形,蒸籠的數量也成倍增長了。
而遠比之前要長的野餐布邊當然圍着更多的人。
“拓跋尋這個北魏人在就算了……”
歸辰坐在嬴抱月身邊,看着對面坐在拓跋尋身邊的賀蘭承皺起眉頭,“爲什麼你也會在這裡?”
此話一出,餐布邊圍着其他人也都看向賀蘭承。
餐布邊圍着的都是清安院中的人,再加上一個姬嘉樹坐鎮。哪怕有個拓跋尋在這,但他已經與北魏聖女決裂,賀蘭承作爲唯一的一個現任北寒閣弟子,只覺得自己像是進了狼窩的羊。
連空氣中都瀰漫着尷尬。
賀蘭承原本就低着的頭變得更低了,完全看不出之前在會戰臺上意氣風發的模樣。
但坐在他身邊的某個前北寒閣弟子的心理素質顯然比他要好的多。
“你說阿承?”拓跋尋笑眯眯道,“我叫他過來的。”
“聽聞前秦公主做的點心好吃,阿承這些一直都沒吃飽,就想讓他也嚐嚐。”
歸辰瞪着拓跋尋臉上的白綾,完全不能理解這人怎麼就能這麼不把自己當外人,眸光更加冰冷,“北寒閣應該還沒窮到吃不起飯的程度吧?”
這的確是不至於。
但最近賀蘭承吃的北寒閣的飯,估計都有毒。
嬴抱月在一邊心道,擡起頭來看向拓跋尋,“這些點心不是我做的。”
她從倒數第二輪開始就沒時間做飯了。
嬴抱月指了指歸離和姬安歌,“還有我的女官,那三位纔是你的衣食父母。”
“原來如此,”拓跋尋聽完耳邊王竹升轉達的情況,微笑着向姬安歌和歸離做了個揖,“謝謝二位姑娘和那位女官大人了。”
“哪裡……都是公主殿下教的方子……”姬安歌和歸離第一次被這麼鄭重其事地感謝,連忙還禮。
看着拓跋尋這舉動,歸辰也實在不好再說些什麼,只得看向嬴抱月,“留他們兩個在這真的可以麼?”
前秦南楚東吳北魏……
這塊餐布邊已經足足圍了四個國家的人…了…
但趙光這個東吳人至少從未找過前秦麻煩,拓跋尋和賀蘭承卻都是她與他曾經的敵人。
現在他們居然還要給他們飯吃?
飯都是小事,最重要的是,這人居然還就這樣跟在他們……主要是待在她身邊不走了?
這都是什麼事啊……
“歸離和安歌沒意見的話,我就沒意見,”嬴抱月看向兩人道,“畢竟是她們做的。”
歸離和姬安歌一愣,交換了一下目光。歸離開口道,“姐姐你覺得沒意見,我們也就沒意見。”
話又轉了回來……歸辰扶額,看向嬴抱月。
“唔……”嬴抱月咬一口酥餅,“我沒什麼問題。”
歸辰瞪圓了眼睛,不等他開口。
“真是謝謝公主殿下。”拓跋尋笑眯眯道,“一飯之恩,在下一定會報答。”
“你要怎麼報答?”歸辰皺眉看他。
“我不需……”嬴抱月嚥下點心開口,但不等她說出那句不需要報答,拓跋尋迅速接道,“公主殿下的真元恢復的如何了?今天損耗了多少?”
“我上午又沒上場,怎麼會有損耗?”聽着他的問題,嬴抱月疑惑地開口。
“哪怕站在那都會有損耗的,”拓跋尋的聲音愈發熱心,下一刻他向嬴抱月伸出手。
“殿下你真元不夠的話,我有。”
感受着拓跋尋渾身真元的涌動,歸辰睜大眼睛,這人居然是打算將對修行者而言比精血更重要的真元,分給嬴抱月?
這連他都沒預料到,只不過……
之前一直在一邊默默吃餅的姬嘉樹第一次擡起頭,瞳孔一縮就要去抓拓跋尋的手,而就在這時嬴抱月伸手擋在了拓跋尋身前。
“真不用這樣,再說了……”嬴抱月道,下一刻她無奈地開口。
“再說了拓跋公子,我們兩人的真元……是完全相剋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