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對……對不住。”
歸辰怔怔看着身下少女無奈的笑意,猛地醒過神一個鯉魚打挺直起身就要往旁邊滾。
“慢點,旁邊是石頭。”
沒想到被那纖細的手臂輕輕攔了一下,歸辰只覺渾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僵硬地挪到一邊。
石頭真的很硬。
和剛剛天壤之別的觸覺,終於讓歸辰的腦子清醒了一點。
平躺在一旁草堆上少女朝他側過臉來,微微嘆了口氣。
“你要做什麼是你的自由,”嬴抱月道,“但希望你能記住一定要觀察好環境。”
“給自己留好後路,你……”
太莽撞了。
歸辰自己在心裡自我厭棄道,但眼前這個少女卻沒有講出這句話。
“你凡事要小心。我不能……”
她話到這裡卻突然頓住。
她不能什麼?
不能一直爲他收拾爛攤子?
歸辰心提了起來,但嬴抱月愣了愣卻沒有說下去,轉而改口道,“你不能一直讓你家人都提心吊膽的吧?”
她剛剛到底是想說什麼?歸辰怔怔看着她,但嬴抱月卻終究只說到了這裡。
“抱歉,”歸辰老實地道歉。
“你該道歉的人不是我,”嬴抱月笑了笑撐起身體,側耳聽了聽面色凝重起來,“有人追來了,你要乾的事幹完了嗎?”
歸辰點頭,拖着痠痛的身體爬起來。
“歸離我讓她在林子東邊等了,走吧。”
只見眼前少女一腳踢散地上的草堆,兩人迅速消失在雜樹林中。
……
……
“你們終於死回來了。”遠遠看着叉腰等着自己的妹妹,歸辰頭皮發麻。
“嗯,我們回去吧。”少年故意冷淡道,裝什麼都沒發生。
“你到底去幹嘛了?”歸離纔不會輕易放過他。
“隨便散步……”
“他進了司馬府後院。”那個少女平靜的聲音在背後響起,聽在歸辰耳中卻有如死亡的鐘聲。
歸辰木木轉頭看向自己妹妹,清晰地看見歸離額頭暴起幾根青筋。
“你,想,死,啊。”歸離看着自己的哥哥一字一頓地說道。
聲音平靜,殺氣十足。
“我只是去拿個東西,”歸辰頂着殺氣道,“我這不是有手有腳地回來了嗎?”
雖然差點摔死。
歸辰心底祈禱那丫頭千萬別再揭底了。
嬴抱月看着背在後面的手拼命打手勢的少年,笑了笑沒再說話。
歸辰鬆了口氣。
“能全身而退……”歸離疑惑開口隨後渾身一震,“哥,你不會……去了蒹葭閣了吧?”
嬴抱月看着渾身肌肉瞬間繃緊的少年疑惑地開口,“蒹葭閣是?”
歸離透過僵硬的歸辰的肩膀看了她一眼冷冷開口,“我們以前住的地方。”
他小時候住的地方麼。
嬴抱月一怔,現在回去對這個少年而言恐怕不是什麼美好的回憶,爲什麼……
她一開口歸辰倒是想起了個事。
“話說你怎麼會在那堵牆下面等我?”
還那麼剛好的接住他。明明他說完就跑也沒說他去哪了。
嬴抱月一笑,“因爲我在你後面。”
歸辰跑的的確夠快,歸離只能在後面氣得跺腳,沒追幾步那少年就跑沒影了,實在不放心的嬴抱月只好讓歸離在這裡等,自己追了上去。
她追上他了嗎?難道是目視着自己翻上去的?
歸辰後背一寒,他完全沒意識到。歸離在一旁臉色也不好,她倒也想追,卻發現自己完全跟不上這兩人的腳步。
“好了,”看着對視的兩人歸離心裡就來氣,上前站到這兩人中間,冷冷睨着兄長。
“你冒那麼大風險到底是去拿什麼?我們還有什麼東西會留在那裡?”
這也是她好奇的,嬴抱月也看向歸辰。
歸辰捏了捏懷裡的硬物,耳朵有點燙。
“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回家說吧。”
……
……
當然還是因爲他可不能在歸離面前拿出來。
一旦看到他會被這丫頭在耳邊唸到死吧。
畢竟他冒險跑去小時候住的屋子的房樑下只是爲了去拿這個東西,然後交給……
“給我的?”
坐在歸辰屋子裡的牀上,嬴抱月怔怔看着遞到自己眼前的一個極爲陳舊的紅布包。
回到家中歸離就被歸辰幾句話打發到了穆氏的屋裡,歸辰把她拉到房裡關上了門,嬴抱月還以爲他要和她說什麼。
卻沒想到少年卻從懷裡掏出了一件物事遞到了她的面前。
看着這滿是灰塵的紅布包,嬴抱月本能意識到這恐怕就是歸辰從司馬府裡拿出來的東西。
嬴抱月沒有接,只是擡起頭看着眼前抿着嘴脣的少年。
他冒這麼大風險去取東西……是爲了送給她?
“這是我爺爺留給我的,因爲藏在屋檐下所以一直留在的,”歸辰不容分說地把手掌伸到嬴抱月面前……
“倒也不是大不了的東西……”少年輕聲開口,“但我現在只能找到這個。”
嬴抱月看着目光認真的少年,緩緩伸出手拿起他手心的紅布包,在掌心解開。
一道微弱但明亮的銳光在屋內亮起。
嬴抱月微微一怔。
這是一枚箭鏃。
雖然小,但兩側的刃端卻依舊散發着銳利的寒光。
“你說過……想要兵刃,”歸辰抓了抓腦袋,“但劍什麼的我實在是弄不到,唯一能找到的就只有……”
只有這個而已。
然而少年愧疚的聲音被打斷。
“謝謝你,歸辰。”嬴抱月將箭鏃握在手心,輕聲開口。
雖然小,這的確是兵刃。
是在禁兵令下,這個少年冒着巨大風險,爲她弄來的兵刃。
“這可是一份大禮。”嬴抱月看着歸辰道,“我得回禮才行。”
看着眼前少女清澈的眼睛,歸辰有些怔然一切彷彿又回到了他從牆頭墜落的那個時候。
“不用……”
不等他阻止,眼前少女突然就在身上摸索了起來。
最終手停留在了自己的耳邊。
找到了自己要找的,嬴抱月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除了那身陪葬品衣服,那個小公主身上幾乎什麼都沒剩,但好在還剩下唯一一件東西。
因爲一直戴着自己都沒怎麼意識到。嬴抱月摸着耳邊的一對翡翠耳墜笑了笑。
那位小公主身上僅存唯一財產,就是她耳邊的一對翡翠耳墜。
少女潔白的手指和碧綠的玉石,以及她輕觸耳邊的動作。
歸辰是第一次見到她做出這樣的動作,簡直是對他眼睛的毒藥。
歸辰微微呼出一口氣。
“明月,你是……”
歸辰不知她到底想做什麼剛想開口,然而接下來的一幕卻徹底吞噬了他的聲音。
嬴抱月摘下了右耳邊的翡翠耳墜,將這枚小箭鏃掛到了耳邊。
兵刃在少女潔白的頸子邊冰的一聲發出悅目的閃光。
“好看嗎?”
歸辰怔怔地看着她開口。
“好看。”
說完他才意識到說了什麼,對此深以爲恥,漲紅了臉說道,“剛剛那是……”
他話沒說完,卻被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的翡翠打斷。
嬴抱月向他伸出手,掌心上躺着那枚翡翠耳墜。
“這是……”
少年疑惑地看向對她。
“送給你。”嬴抱月笑了笑,“謝禮。”
“我要這女人的東西做甚,”歸辰偏過頭去。
“這是材質很好的翡翠,將來可以作爲修行者修行的材料。”嬴抱月笑着道。
“是麼……”歸辰怔怔轉過來。
下一刻她又摘下了另外一枚遞到他的手裡。
“這一枚送給歸離吧,不過你不能和她說是我送的,撿的買的隨你編。”
“爲什麼?”歸辰愣道。
“這就是女子間的秘密了。”
嬴抱月將一根手指輕輕豎在脣前,“小夥子是不會明白的。”
“好吧,”歸辰嘆了口氣不再開口。
他真是要敗給她了。
“今天可是個值得慶祝的日子,”嬴抱月從牀上站起,“走吧。”
“去哪?”歸辰疑惑地問道。
這人又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