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條蛇最後沒有自行退卻的話,最終會發生什麼歸辰實在是想都不敢想。
他雖氣憤嬴抱月居然用自己的手臂去擋毒蛇,但好在最後有驚無險。
只是……這有驚無險的方式到底是怎麼回事?
嬴抱月看着面前一頭霧水的少年,看向自己的手臂,摸了摸自己的鎖骨道,“恐怕是因爲一般的蛇現在應該不敢靠近我。”
“不敢靠近?”歸辰睜大眼睛,眼前浮現出之前的畫面。
剛剛藏起來向他襲擊的那條毒蛇看着就不是善茬,但就在嬴抱月的手臂擋在他面前之時,那蛇不但沒咬,還真有種像是感受到了什麼恐懼的氣息掉頭就跑的感覺。
“怎麼一回事?”歸辰看着嬴抱月問道,“你身上抹了什麼驅蛇的草藥嗎?”
這種草藥的確有,但驅驅蟲還可以,驅蛇和引蛇不同可沒那麼容易。
嬴抱月看向自己的手心,剛剛那蛇之所以不敢襲擊她,恐怕是因爲她身上有着某位更強大的蛇的氣息。
氣息的主人正是。
八獸神,騰蛇。
“我以前被別的蛇咬過,”嬴抱月看着歸辰笑起來,“而那條蛇比剛剛的蛇強多了,估計是因爲這個別的蛇就不敢咬我了。”
“別的……蛇?”歸辰聞言愕然,“那你還好麼?”
“嗯,”嬴抱月摸了摸自己的鎖骨。歸辰目光一凝,忽然想起之前在瀾滄海的冰面上,他好像也見過這樣一幕。
瀾滄海。
嬴抱月進階等階九神獸正是在那裡,她進階後的事他記得清楚,但進階前的事他的記憶卻不知爲何有些模糊。
而就在嬴抱月進階後,歸辰恍惚中記得他發現一道極的黑色花紋在她脖子靠鎖骨處出現,像一條蛇,也像一處刺青。但那道花紋消失只是一閃即逝,他當時也沒有在意。
仔細回想在他記憶深處,似乎曾經看見那個少女孤身一人站在冰面上,背後盤踞着一道巨大的黑影。
但這一切都太過模糊宛如夢境,讓他分不清是幻覺還是現實
“明月……”歸辰喃喃開口道,“你等階九的時候折服的神獸到底是什麼來着?難道是……”
看着眼前少年迷濛的神情,嬴抱月有些意外地睜大眼睛。
現在看來,在瀾滄海上騰蛇現身一事,歸辰雖然因爲離得太近的確有還有那麼一點印象,但大部分的記憶都消失了。
這纔是正常操作纔對。嬴抱月心道。
可爲什麼當時在場的李稷還能記得神靈真身現身一事?難道是因爲他是等階四?
按理的等階二以下的修行者對八獸神而言沒什麼區別,她本以爲是騰蛇失去了翅膀力量不足導致的,但此時歸辰的模樣卻推翻了這個猜測。
到底是怎麼回事?
“明月?”
歸辰的聲音打斷嬴抱月的思緒,她看向歸辰笑了笑,“你猜的沒錯,蛇不敢靠近和我等階九的時候折服的神獸有關,但具體原因暫時還不能告訴你。”
“這樣?”歸辰聞言一怔,隨後點頭,“總之是件好事。”
他們前秦的圖騰本就是騰蛇神,現在想來她折服的神獸如果是什麼強大的蛇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歸辰鬆了口氣,但下一刻他心底咯噔一跳,猛地看向不遠處爬滿毒蛇的大樹。
“既然沒有蛇會靠近你,那這引蛇香……”
歸辰不出話來。
既然毒蛇不敢靠近她,那麼嬴抱月本身就應該用不上引蛇香,那剛剛的一切難道原來都是……爲他準備的?
嬴抱月看他神情就知道歸辰想到哪裡去了。
“不全是,”她笑了笑解釋道,“我並不確認林中毒蛇是不是真的會避開我,再了蛇都引開還是方便些。”
話是這麼,但這引蛇香還是大部分用到了他的身上。
歸辰的目光凝在嬴抱月手背上的血珠之上,深吸了一口氣。
“抱歉,我明明是你的護衛,卻反而成爲了你的累贅。”少年的聲音平靜,一字一句卻彷彿從極深的的地方泛上來。
嬴抱月聞言一怔,“你……”
“讓我完,”歸辰看着嬴抱月,嘴角泛起一絲苦澀的微笑,“其實我早就知道,但就是想賴着不走。”
從她成爲修行者開始,他就知道。
他只是個普通人,終究追不上她的步伐。但他想用他短暫的人生打一個賭,隨心所欲一次,於是他追了上去。
也許在路上他還能幫上點忙,但自從來到南楚後,他就逐漸認識到了他的弱。
她身邊等階最低的修行者都是等階六,唯獨他一個等階九,根本什麼都做不到。
就像當初她收服霍湛一樣,她今後肯定能遇見更多厲害的修行者,強者物以類聚,有更多強大的修行者會幫她。
那她爲什麼要在他這樣一個等階低微的修行者身上浪費時間?
哪怕是隨從護衛,她肯定也能找到更強的。
而他想成爲等階六,還不知要花上多少年。
“看來我實在是幫不上什麼忙,”歸辰看着嬴抱月苦笑道,“今日也是,反而還要你分神來看顧我。”
“現在的我作爲修行者是真的沒……”是真的沒用,歸辰心道。
雖他現在已不會自怨自艾認爲自己一無是處。可現實就是現實,也許他將來會變強,但現在的他的確很弱。
這個時候,歸辰才明白爲什麼北魏北寒閣的破鏡丹雖然盛傳服用有風險,甚至會危及性命,卻還是有那麼多低階修行者對其趨之若鶩。
身爲低階修行者,看着周圍那麼多比自己強大的修行者,這種對自身的無力感以及對破境和強大力量的渴望。
是真的能把人逼瘋。
“個人戰,明月你應該以你一個饒獲勝爲唯一的目的,不要管我也不要管其他人了。”
歸辰深吸了一口氣看着畢竟嬴抱月道,想要將剛剛沒完的那句話完,“畢竟現在的我作爲修行者是真的沒……”
“沒……”
歸辰沒想到,他這句話還是沒能完。
只聽砰的一聲。
一記拳頭敲在了他的額頭上。
來人敲的不重,但這不在他預料內的反應,還是讓他徹底一懵。
他怔怔看着面前拳頭的主人。
“原來如此,”嬴抱月道,“我你今日爲何如此心急,原來是掉進了這個坑裡。”
“坑?”歸辰聞言一愣。
只有很少的人知道,對於低階修行者而言,最難的一關並不是能否快速地破境。
嬴抱月深深地看着眼前神情不甘的少年。
最難的一關其實是。
如何克服對力量的渴望。
“你覺得你等階太低,所以對別人沒什麼用是麼?”嬴抱月看着歸辰道。
“難道不是麼?”歸辰咬牙,“只有高階修行者只有擁有更強的力量才能……”
“之前在黎山上。”然而就在這時,一句話打斷了他的聲音。
歸辰怔怔看着面前看着面前忽然開口的少女。
“我一直覺得。”
“強弱不是最重要的,如何使用這些力量纔是最重要的。”
嬴抱月輕聲開口,“歸辰,你恐怕誤會了什麼。”
誤會了什麼纔是強大,誤會了什麼纔是修校
“你還記得麼?”那個少女靜靜開口。
“之前在前秦黎山上,”嬴抱月靜靜注視着歸辰輕聲開口,“把我從黎山揹回山下的,不是什麼強大的修行者,而只是一個身爲普通饒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