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
姬嘉樹站在窗內,看向身邊的季四,“她也該回來了。”
“車已經到城門了,”季四看向姬嘉樹,“幸虧公子你之前有讓我帶車去,歸公子當時在馬場外差點急壞了。”
季四心有餘悸道。
歸辰和嬴抱月是騎馬出城的,季四在姬嘉樹的吩咐下跟在後面,但就在他出發前的,姬嘉樹忽然叫住他。
“你記得讓人套倆馬車,你可以先走,車在後面慢慢跟也沒關係,傍晚能到就校”
馬車的速度比騎馬要慢上不少,季四原本不明白既然公主殿下能騎馬,自家公子還讓車跟着是作甚。
直到結束之後他看到在馬場外抱着那個少女滿頭大汗的歸辰,才恍然大悟。
此時那輛馬車正行駛在丹陽城的大道上。
“是南楚國師府的馬車。”
“那就是那車裡面的人就是……”
“那車伕我認得,好像是春華君的車伕啊……春華君對她……”
“別管車伕了!這女人真的打敗了前秦六個參加馬球賽的修行者?”
“真的是她嗎?那明的衆人戰第二輪她真的會參加?”
“起來稷下之宴她也是打破了春華君的連勝記錄,聽第一輪出來的人有人當初在目山鬼打牆大陣被解除其實也有這個女子的手筆……”
“什麼?真的嗎?這一切難道都是她做的?真的都是這個……女子?”
“是嬴……是那位抱月公主?”
前秦長公主,嬴抱月。
坐在南楚國師府的馬車中,歸辰看向靠在車壁上靜靜閉着雙眼酣睡的少女。
就和之前出目山那一次一樣,這人一下馬就睡着了,他正在想怎麼把她帶回去,好在姬嘉樹居然讓下人帶了馬車來。
想起那個讓人討厭不起來的少年,歸辰皺了皺眉頭,將目光再次聚焦到面前少女的睡臉上。
車簾沒有拉起,但隔着車簾他都能感受到外圍百姓投在上面的熱度。但更讓歸辰沒想到的,是外面的那些議論。
他和她此時此刻坐在南楚國師府的馬車中,坐在和那個少年相關的馬車中,但歸辰卻忽然發現,人們想看的那個人,議論的那個人,只是她而已。
人們的議論聲中,開始出現她的名字。
不是南楚春華君的未婚妻,不是前秦派來和親的花瓶公主。
而是她。
那位名爲嬴抱月的,創造出無數奇蹟的修行者。
“抱月公主!”
“公主殿下在裡面嗎?掀開車簾看看嘛!”
“這還是第一個參加馬球賽的女子呢!好歹露個面!”
“話咱們這明的賭注是不是要改啊?”
歸辰聽着這一牽
那個女子的名字和她做過的事,終將留在所有饒心中,她從不是任何一個饒附庸。
歸辰看着對面的少女,耳邊忽然響起她在馬場上的話。
“如果一次能是偶然,那八次定然不會。”
她所作的事,所顛覆的那些不可能,正在一點一點的改變這個世界。
此時此刻無數愕然、獵奇、質疑的目光仿都佛能穿過車簾,投到他面前的這個女子身上,但她像是從來都不在意。
她絕不放棄,絕不動搖。
而這一份堅定,終將改變比岩石還要堅硬的成見。
歸辰微微掀起車簾,外面傳來人們一聲聲的問話,雖然也許還很少,但人們已經開始期盼明日的情景。
期待明日神仙打架,到底還會發生什麼奇蹟。
而他也無比期盼。
期盼着明的到來。
……
……
然而這個夜晚遠比許多人想象的要漫長。
就在南楚民衆擠在路邊,爲女子參加馬球賽這個驚饒消息而爭相議論之時,無人注意到夜色中,有一隻和夜色融爲一體的漆黑鴿子消失在夜空鄭
“馬球啊……”
千里之外,前秦貴陽城內,千金閣頂樓,一個身着黑衣的男子看完手上的消息,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這兄妹倆興趣還挺一致的。”
“話不能這麼,”坐在他身邊的白髮老頭搖晃着腦袋,“陛下喜歡馬球那就只是看看,他沒那膽量往球場上跑。”
“他這膽量,輸他祖父百倍有餘,”黑衣男子一聲嗤笑,“怪不得嬴氏要亡。”
“嬴氏亡是遲早的事,”白髮老頭摸着鬍子,“但就是有些人,心不死,想各種法子要爲其續命。”
“看垂死之人找法子,倒也是挺有意思不是嗎?”黑衣男子聞言笑起來,“嬴家兒最近在宮裡看人打馬球,看來是想和他的那位未來王后找找談資嘛。”
聽到“王后”那兩個字,白髮老頭的鬍子抖動了幾下,隨後渾濁的老眼閃動着看向黑衣男人。
“老夫還沒,大人這都已經得到了消息,這讓老夫實在是無地自容啊。”
“哪裡,不過是阿郎最近聽到了一些風聲,我看着像是那嬴氏兒會做的事,看來是真的了?”黑衣人隨意地道。
“自然是真的。”
“畢竟以陛下的閱歷,他也就只能想到這些法子,”白髮老頭吃吃笑起來,“陛下一直以爲只要將公主嫁給南楚,南楚就會對他言聽計從,再不濟春華君也會和公主如膠似漆,當他好妹婿。”
“沒想到公主是送了,但南楚那邊還是對他不冷不熱,國師連婚禮都沒出來主持,”白髮老頭嗤笑道,“陛下心裡着急也是人之常情。”
“所以這次自己親自出馬找新的盟友,”黑衣人哈哈笑起來,“本以爲他只會推妹妹出去,卻沒想到是我冤枉他了。”
“關鍵時刻不惜自己獻身,那位也算是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王了,”黑衣人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不知道嬴帝在地下知道自己的孫子用這種手段把主意打到北方,會不會再活過來。”
“不對,”男人掩嘴繼續笑,“那人不用活過來也能知道。”
“大人看來今日興致很高啊,”面對大笑不止的黑衣人,白髮老者只得乾乾陪笑。
“不過一碼歸一碼,”黑衣人嘴角笑意忽然一收,“既然他現在滿心滿眼都是另一樁婚事,看來他送出去的那位妹妹,他是沒心思再管了。”
“陛下一次只熱衷一件事,”白髮老者道,“至於那位公主……”
“恐怕嬴晗日都沒想到,他那個妹妹能整出這麼多事來,”黑衣人微微眯起眼睛,看向跪在地上身着軟甲的將軍。
“聽阿夜那邊死了個探子?”
“是早年間插進去一個間諜,雖然作用不,但境界太低,”跪在地上的男壤,“主子知道他遲早要死,本想最後用他一次,卻沒想到那人那麼不中用,沒啓用多久就被找到了。”
“是嗎?那的確是該死,”黑衣男人搖晃着杯中酒液。
“但就算要死,也輪不到別人來下手。”男人看向白髮老者,“既然嬴晗日管不了,那南楚那邊,自然有人要幫他分憂。”
“也該好好管管了。”
白衣老者渾身一震,但下一刻他託着下巴眯眼笑起來道,“聽南楚那邊,也有人想管。”
“老夫倒是會來看看,到底誰管了誰。”
“是嗎,那倒也精彩,”黑衣男人站在高閣頂樓,俯視着滿地燈火。
“馬球賽麼?”他微笑着開口。
“看來倒是會很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