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虎雙璧?
嬴抱月心中咯噔一聲,她聽說過。
黑虎軍是她師父一手締造的軍隊,但軍隊爲了確保戰鬥力,軍隊的絕對統領只能有一人。爲了不生是非,她當年加入邊關守軍後,並未進入黑虎軍,而是另起爐竈建立起了屬於自己的銀蟬衛。
對於黑虎軍內部的事,她很多時候都只是聽說,知道的並不比一般兵士多。
但即便如此,她也聽說過黑虎雙璧。
當年在邊關每一支軍隊中都有自己的英雄,各種各樣的名號層出不窮,但黑虎雙璧在諸多名號中也極爲特殊。
只因雙璧名爲雙璧,實際卻是四個人。
黑虎雙璧分爲明雙璧和暗雙璧,加起來正好四個。
其中明雙璧的那兩人嬴抱月都認識,這兩人在邊關守軍中聲名遠揚,他們的名字在邊關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是黑虎軍的代表人物,更是她師父在軍中的左右手。
可暗雙璧就神秘的多了,無人知道這兩人的具體名姓,她師父經常安排這兩人去做一些隱秘的任務,任務和功勞都不會公佈於衆。
但明雙璧兩人常常說他們的成功都離不開背後兩人的支持,要求全體黑虎軍都尊重這兩個人,並堅持稱這兩人的身手在他們之上。
於是這兩個人成爲了黑虎軍中的“無名英雄”,在邊關守軍中也越傳越玄乎,不少人都想找到這兩個人的真實身份,外面各種謠傳也漸漸甚囂塵上。甚至有傳言稱這兩人根本就不在黑虎軍中,是大司命爲了營造黑虎軍神秘強大的形象編造出來的。
後來爲了邊關的穩定,她師父下令禁止黑虎軍中人再提起暗雙璧的事,傳言才漸漸平息下來。
許多後來的新兵都不再知道這個傳言,這個名號就漸漸泯滅在了時間中,這兩個人彷彿從未存在,也從未有人記住過他們。
但嬴抱月記得。
暗雙璧這個名號一直留在她心中。
當然明雙璧的名字她也一直銘記着,就在回到永夜長城的那一天,她還曾向萬流雲打聽那兩人的下落。
“你說王軫和蘇長卿?”
聽到她的問題,萬流雲只回頭看了她一眼,輕聲道。
“他們兩人陪在你師父身邊走到了最後一刻,雙雙殞命於靈壁之上。”
嬴抱月趴在草叢中,手指緩緩摳入泥土之中。
她知道那對黑虎雙璧,已經都死了。
就在她師父化身爲靈壁的那一天,黑虎軍爲了幫自己的主帥爭取時間,用血肉之軀堵在城牆缺口前,損失慘重,精銳全軍覆沒。
明雙璧也在其中,就死在了她師父身邊。
嬴抱月緩緩擡起頭,靜靜望着遠處馬奴的背影。
之前她從未向師父問過暗雙璧的事,她也曾和其他小兵一起猜測,所謂暗雙璧是不是根本就不存在。
可現在她終於明白,暗雙璧居然真的存在。
明雙璧已經都死了,不可能出現剩下一人的情況,可這年輕馬奴剛剛卻說黑虎雙璧只折了一人,還剩下一個。
如果此人不是在演戲,那就只剩下一個解釋。
那就是她遇見的,正是傳說中的神出鬼沒的暗雙璧。
嬴抱月吐出一口氣。
當初傳言滿天飛,幾乎都是對黑虎軍的污衊和造謠,可其中有一個說法居然是對的。
有人說暗雙璧根本就不在黑虎軍中,那羣人當初恐怕也只是猜的,卻沒想到一語成讖。
暗雙璧,真的就不在黑虎軍軍中。
嬴抱月閉了閉雙眼,暗雙璧之所以被稱之爲暗,原來是因爲他們兩人都是埋伏在西戎境內的暗樁。
怪不得明雙璧當初那麼尊敬這兩人。正是因爲有這兩人在西戎臥底,源源不斷地送來情報,明雙璧的很多功績才能得到實現。
嬴抱月望着遠處頭髮花白的馬奴的背影。
這個人,果然是黑虎軍。
但比起此人的身份,嬴抱月對剛剛這兩人對話中傳達出的另一個信息更加在意。
起事?
起什麼事?
黑虎軍,準備起義?
嬴抱月心跳加速,這個念頭不是一般情況下能起的,黑虎軍雖然是當年的大秦第一軍,但損失慘重後,幾乎什麼都不剩了。即便之前安插在西戎的暗樁僥倖保住了性命,但嬴抱月猜測這些人應該沒有多少,現在還有戰鬥能力的應該更少。
以這麼一點人數想要起義,那麼光靠自己的力量肯定是不夠的。
這些殘存的黑虎軍,要拿什麼起義?
剛剛年輕馬奴提到了一羣人,那就是奴隸。
黑虎軍,準備發動奴隸?
這個想法嬴抱月倒是有一種熟悉之感,但剛剛年輕馬奴訴說的時候,她從他的聲音聽出了迷惑和不滿。
“沒什麼雙璧不雙璧的。”
面對年輕人聲嘶力竭的話語,白髮馬奴卻只是退後一步,淡淡開口,“我的命也沒多重要。”
“對我而言重要!”
年輕馬奴膝行到他面前,咬牙道,“如果您不在了,不管我們找多少奴隸,都沒用!”
“混賬!”
之前一直語氣清淡的白髮馬奴第一次動了怒,怒氣不重,卻不怒自威。
“我說過多少次,他們纔是最重要的!”
“我不懂!”
年紀馬奴抓緊他的大腿,“您剛剛也說了,一名高階修行者的力量好過一千個普通人。”
“我們到底爲什麼要花這麼多的時間放在那些根本手無縛雞之力的人身上?”
白髮馬奴閉了閉眼睛,終於下定了決心。
“到了西戎後去找那些奴隸。這是國師大人留給我的話。”
“國師大人……”
聽到這兩個字,原本滿臉憤慨的年輕馬奴忽然停下,呆呆望着白髮馬奴的眼睛。
“我知道你們很難理解,”白髮馬奴苦笑一聲“當初我也是學了很久才學明白。”
國師大人告訴過我,這世上擁有最強力量的人,不是修行者,是百姓。
最強的人,也是最弱的人。
“最強的人,也是最弱的人?”
年輕馬奴怔怔重複着這一句話。
頭髮雪白的男人深吸一口氣,眼前浮現出那名女子的音容笑貌。
“她和我說過。”
白髮馬奴輕聲道。
“她說她需要的,是不願做奴隸的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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