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看着眼前少女的眼睛,姬安歌愣了愣下一刻突然想起了什麼,冷冷凝視着嬴抱月。
“民女差點忘了,殿下你出身前秦。”
“沒錯。”嬴抱月認真地凝視着這張面龐,輕聲開口。
“所以你見過她。”姬安歌看着嬴抱月深吸一口氣,有些厭煩地閉了閉眼睛。
又是這樣。
從小到大她因爲這張臉失去的東西還不夠多嗎?現在居然還讓她遇上一個秦人。
姬安歌不用想都能猜到秦人對她這張臉的厭惡,正如她從小身邊人和她所說的那樣。
如果她聽到的那些傳言沒有錯,她和眼前這個少女搞不好還有世仇。
見?見過誰?
姬嘉樹看着眼前的一對少女,聯想起他這個姐姐的身世,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他的大哥長姐是特別的,因爲他們擁有那樣一個母親,不管他們願意還是不願意都被捲入諸多事端。
姬安歌的母親大司命林書白,原本是這位和親公主所屬國家的國師。
更有傳言說二世皇帝之死和大司命脫不開關係,這麼一說抱月公主和他的這對哥哥姐姐,有殺父之仇?
等等……他有點亂……
想清楚這一切姬嘉樹心中之前姬清遠和嬴抱月之間的古怪感覺頓時消散,下一刻他猛地握住的劍柄,生怕眼前這對少女下一刻就打起來。
都是因爲他的大哥沒見過這名少女的戰鬥力,不然此時姬清遠早就護在了姬安歌身前,姬嘉樹也不用擔心……擔心……
原本如臨大敵的姬嘉樹看着只是站在姬安歌面前凝視着她臉龐的少女,緩緩鬆開了劍柄。
沒有殺氣,什麼都沒有。
連姬安歌都有些意外。
這名少女的反應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在姬安歌的認識裡,秦人都應該恨大司命入骨,更何況這名少女這眼神明顯是見過大司命的。
可爲什麼?
“所以我是真的和她長的很像嗎?”姬安歌深吸一口氣看着嬴抱月問道。
嬴抱月看着她點了點頭。
很像。
嬴抱月之前完全沒想到會這麼像。
這一刻她想起之前師父說起姬安歌時對她那炫耀的眼神,想必那個人就是想向她炫耀這件事吧。
不愧是三歲就能看出和自己相像的女兒。
如果師父能看到她的女兒長大的模樣……
嬴抱月閉了閉眼睛,將所有心思壓到心底。
“你和你的母親年輕時長得很像。”
嬴抱月不知該說什麼好,只能說實話。
看着眼前的兄妹,嬴抱月的心情簡直複雜到難以言說。
他們站在一起,簡直就像是當年的師父和姬墨在一起的樣子。
從遺傳學的角度來說,這種情況真的正常嗎?
女兒像母親,兒子像父親。
姬清遠姑且不提,姬安歌的情況有些超出她的預料。
看着面前少女厭惡的神情和她手上的面紗,嬴抱月目光微寒。
正因爲太像,卻給這名少女帶來了意想不到的影響。
在這片大陸上,有不少人並不想看到這張臉。
“是麼,原來真的如此,”聽到她的回答姬安歌卻似乎沒什麼反應,伸手想要重新戴上面紗,卻發現另外半邊牢牢抓在嬴抱月手中。
“抱歉,被我染上血了。”嬴抱月看着眼前少女道歉道,“你可能戴不了了。”
“沒事,還請你鬆手。”姬安歌眉頭一皺,不管沾上什麼,她都必須戴。
“我之後補償你,”嬴抱月凝視着眼前少女鬆開手,下一刻她忽然開口,“不過你可以不戴這個。”
“不戴?”
姬安歌像是聽到一個笑話,看着嬴抱月道,“你既是前秦人,想必也該知道我爲什麼要戴吧?”
女子一聲嗤笑,“不戴面紗民女可出不了門。”
除非她想成爲人人喊打的老鼠。
“安歌,我說過你可以不用在意這些,”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姬清遠卻忽然開口,“誰敢對你不利,我會幫你擋住。”
“算了吧大哥,”姬安歌靜靜開口道,“我們還有什麼力量和其他人爲敵呢?我們……”
“不,你有。”嬴抱月打斷了她的話,將面紗還給了她。“如果你是自己想遮住這幅容貌,或者覺得面紗好看可以帶。”
姬安歌一怔,卻只見眼前的少女看着她笑了笑輕聲道。
“但如果你是以這幅容貌爲恥,在意別人的話而帶上這幅面紗。”
“那你恐怕搞錯了一些什麼。”
姬安歌渾身一震,卻覺得好像有什麼扎進心底,她忽然憤怒起來,死死盯着眼前的這個前秦女子。
“你……難道不恨那位國師?你們的皇帝明明都……”
這情況真的有點嚴重,看着眼前少女嬴抱月心道。如果說當年姬清遠她還能尚且干預一二,姬安歌就徹底沒趕上。
姬安歌等於是在各種流言蜚語中長大的,也沒見過她母親幾面,甚至只願稱自己母親“那位國師。”
國師麼……
嬴抱月並不知道這具身體的原主恨不恨林書白,但看着眼前的少女,嬴抱月握緊了自己隱隱作痛的手腕。
“剛剛有所冒犯,我也說過如果你摘下面紗,我就說出我的秘密。”嬴抱月看着姬安歌道。
“我不知道我該不該恨你的母親,但是……”嬴抱月握着自己的手腕道,“我的身上有你母親曾設下的護身術法。”
或者曾經有過。
姬安歌聞言一愣。
“你母親的力量保護過我。”
保護過無數次。
“所以你不用擔心我恨她。”嬴抱月靜靜道。
姬清遠聞言神情陡然複雜起來,但下一刻他看了眼身邊的姬嘉樹,突然想起什麼冷聲開口。
“等等,前秦的公主,你之前也說了如果我妹妹摘下面紗,你也會證明自己的身份。”
真是利用得徹底。
就在這時,北郡郡守和江陵城太守像是終於發現門口有人,從太守府內走出,而又像是剛聽到這句話一般,立刻附和道。
“姬公子說的沒錯,這位姑娘,雖然你有婚書,但這邊秉公辦事,如果你不能證明自己就是抱月公主本人,我等身爲命官不能放你離開江陵。”
這時候倒不嫌棄是哪個姬公子說的話了麼……
嬴抱月看着鐵了心要把她扣下的南楚官員,笑了笑開口。
“還請問兩位大人,是一定要見到國書和嫁妝才能放行?但恕小女子直言,按照二位所說,有這兩樣東西的人不也可能不是公主麼?”
拿着婚書你們不信,再多拿幾個書你們就信了?
不自相矛盾麼?
北郡郡守和江陵太守一愣,但下一刻兩人像是商量好一般,大度地開口。
“其實我等並無刁難之意,不知前秦公主有沒有畫像在民間流傳?如果有也完全能……”
看着得意的南楚官員,嬴抱月在心裡笑了。
這些人篤定她沒有畫像。
畢竟這是事實。
“我知道二位擔憂,可我沒有畫像。”
北郡郡守和江陵太守聞言面上遺憾喜色只藏在眼裡,但下一刻兩人正得意之時,只見眼前少女微微一笑。
“但所幸丹陽城內有人認識本宮,二位大人不用擔心。”
認識?
誰?
這和說好的可不一樣。
在場其他人瞬間僵住,北郡郡守上前一步,死死盯着嬴抱月的眼神。
“是誰?”
……
……
就在同一時間,百里外的南楚國師府內,一間滿地瓷器碎片的屋子裡,迎來了一個客人。
“我說了!所有人都給我滾出去!”
葉靜姝正站在碎片中央,控制不住想要大吼,但又迫於身份,心中怒火難抑。
而就在這時,她耳邊忽然傳來一個少年的輕笑聲。
“怎麼,誰又得罪姨母了?”
聽到這個只有一人會用的稱呼,葉靜姝一愣看向站在門口的少年,愕然開口。
“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