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力竭,林挽弓靠在門外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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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抱月將一顆保護心脈的丹藥塞入他的口中,站起身來。
“前輩還好麼?”
李稷走上前,神情複雜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真元透支太過度了,”嬴抱月道,但出於天階修行者的自保禁制,最後林挽弓好歹還是給自己留下了一口氣。
如果沒有這個限制,她懷疑林挽弓真的會不計一切代價單槍匹馬殺到塔頂。
“那前輩他什麼時候會醒來?”李稷問道。
能一人單殺八名天階,不得不說林挽弓是他見過的現世最強的天階修行者,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此人能和他們一起登塔,這樣哪怕他出事了,嬴抱月也有人保護。
八名天階守衛雖已全被林挽弓斬殺,但李稷心中卻並未完全放鬆。
之前在迷霧嶺淳于夜偷襲嬴抱月的一幕給他留下了不小的陰影,可他們戰到現在,西戎人還尚未出現。
按照嬴抱月的推測,這次北魏政局的動盪和西戎脫不開干係。
到現在西戎人還未出現,李稷覺得不太對勁。
難道是全被耶律華那邊的行動吸引了注意力嗎?
“他暫時不會醒了,”這時嬴抱月注視着林挽弓的睡臉開口。
“我用藥讓他睡着了,”她靜靜道,“接下來一個時辰無論發生什麼他都不會醒。”
林挽弓如果勉力再戰,哪怕他是天階,經脈也會受到不可逆的損傷。
一人斬殺八名天階,他已經戰的夠多了,她不會讓他再戰了。
“一個時辰……”李稷微怔,還想說些什麼,但嬴抱月搖了搖頭止住了他要說的話。
林挽弓已經盡力,接下來要拼的只有他們。
她低下頭看着沉睡的林挽弓,作爲天階修行者,他睡着後在體外已經張開了屏障,尋常人無法靠近,讓他一人在此休息也無妨。
“劍聖前輩能做的的事已經做完了,接下來輪到我們了。”
嬴抱月說完,踏着血泊走入了門中。
她回頭看向站在門口的李稷,“阿稷,我們走吧。”
李稷吐出一口氣,踏入了黑洞洞的門口。
小蓮和孟歌緊隨其後,四人一起衝上了佈滿粘稠血液的石梯。
……
……
寧古塔前三層都沒有牢室,嬴抱月等人一路上前,發現按照前三層的佈置,這裡應該就是那八名天階修行者和其他一些普通獄卒的居所。
這些獄卒此時都消失無蹤,地面上散佈着一些屍體,但還有不少血腳印,應該是趁着林挽弓和天階修行者對戰之時從後門逃出了塔外。
一直上到第四層,一間間石牢纔在衆人眼前出現。
一股腐朽的氣息撲面而來,小蓮捂住鼻子,愕然看着眼前畫面。
她現在終於明白這座塔爲什麼這麼安靜,每名女修都被單獨關押在一個極小的牢房,而每間石牢的牆面上都遍佈着隔音的陣法。
這意味着修行者身處其中,根本聽不見其他人的聲音。
想到孤身一人要在無聲環境中一直呆着,小蓮就覺得頭皮發麻。
長期以往,這絕對能將一個人逼瘋。
看着那些躺在石牢地面上神情恍惚虛弱不堪的女修,小蓮捂住了嘴。
即便打開牢門,她們應該也無法靠自己的力量走出來。
“殿下,我們……”
“先把牢門打開,”嬴抱月深吸一口氣,“能逃出去多少是多少,如果沒逃出去的,之後再派人進來接。”
嬴抱月擡頭看向上面一層層密密麻麻的石牢。
能接納這些女修的,現在就只有飛燕門。
想要將這些失去行動能力的女修全部都接出來,就只有徹底佔領這座塔了。
只有他們這邊的行動和耶律華的宮變同時成功,他們才能徹底扭轉北魏政局,解救所有人。
不然對這些女修而言,只是從一個牢籠到另一個牢籠。
“我明白了,”小蓮咬牙,鬆開了拉着孟歌的手,“殿下,您帶着孟姑娘和昭華君一起向上去吧。”
她已經發現這一層關着的都是等階九等階八的修行者,這證明寧古塔是將女修們按照境界關押的。
境界越高的女修,應該關在越高的塔層。
底下幾層的牢鎖不復雜,她一人就可以破壞。
更高的塔層應該交給嬴抱月他們。
“當務之急要趕緊救出孟繼子,我留在這裡開鎖,等我解決下面這些鎖再上去找你們。”
嬴抱月點頭,這的確是合適的安排。
“那麼下面這些層就交給你了。”
小蓮點頭,一劍砍碎一間石牢上的鎖,一邊破壞牢鎖一邊向這一層的縱深處跑去。
嬴抱月拉住孟歌的手,“我們走!”
……
……
三人繼續向上攀爬,這一次他們沒有在其他塔層停留,一路爬到了第八層。
到了第八層,衆人發現這裡的景象和下面幾層完全不同。
這一層不再有蜂巢一般密密麻麻的囚室,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巨大的平臺,整個塔層內只有三個囚室,每間囚室之間都有着巨大間隔,塔層四面都被打通,只靠石柱子支撐,巨柱外還修建了直直通往外側的外展的露臺,整個八層都四面透風。
“這一層怎麼是空的?”
孟歌怔怔看着外面一覽無餘的夜色,愕然開口。
嬴抱月看向那三處間隔處都空蕩蕩的囚室,“這裡應該是用來關押神舞境修行者地方。”
對神舞境修行者而言,一般的隔音陣法基本上無效,這三個分開的囚室等於是將她們半懸空關押在了空中。
“那姐姐……姐姐她就在上面了吧?”孟歌心跳急速起來。
神舞境是等階五,孟詩是等階四,這樣的話孟詩應該就在上面一層。
嬴抱月點頭,看向露臺邊的石梯,上了八層後,原本的螺旋石梯已經到了盡頭。因爲八層半鏤空的設計,他們想上第九層,就只能走另外這道位於露臺邊的石梯。
“走吧。”
按照林挽弓所指的位置,關押孟詩的牢室就在八層露臺的上方,他們馬上就能見到她了。
八層到九層的石梯極窄,只能容一人通過,嬴抱月深吸一口氣踏上第一級。
但就在這時,李稷耳邊忽然響起輕微的雷鳴聲。
“抱月!”
他猛地上前一步,抓住嬴抱月的肩膀,嬴抱月也已經倏然退後一步。
一道黑色的焦痕打在她原本所站的地方,擊碎了整級臺階。
是雷法劍。
然而只是雷法劍,卻並不會讓嬴抱月驚訝。
“爲什麼?”
她渾身僵硬地擡起頭,看向出現在石梯盡頭的人影。
“爲什麼,你會在這裡?”
爲什麼這個人會在這裡?
爲什麼,他要做這樣的事?
來人沉默地捏着手中的龜甲,只是定定注視着嬴抱月的臉。
“你不能再往前。”
“再往前一步,殺無赦。”
“在那之前,告訴我你爲什麼會在這裡!”
嬴抱月注視着那人手上熟悉的獨屬於神靈的龜甲,咬牙喚出了他的名字。
“許滄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