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蘭幽和素嬈……
二皇子眼底意味莫名,沉思良久,心中一時亂糟糟的,擺手道:“先生所說本殿會慎重考慮,你們先出去吧,讓我好生靜靜。”
“遵命。”
其他人魚貫而出,公孫復走到門邊回頭看去,二皇子靠着書桌,眸底忽明忽暗,一時似有颶風彙集,一時又詭異無波,叫人看不出情緒。
“太子佔着正統的位置,又生性寬容仁厚,他若登基,陸家樹大根深,國之宰輔,地位不會有所動搖,可殿下就未必了……”
說罷,公孫復大步邁出,反手關上房門。
只餘下二皇子一人在屋中,日暮西沉,月上中天,房中終於淺淺的亮起一盞燈,裡面傳來道沉重含混的聲音,斷字果決利落,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
“來人!”
夜風吹過樹梢,庭中草葉沙沙作響。
拂過白牆灰瓦,吹過空曠寂靜的長街,飄入止墨院中,支摘窗鋪滿花樹月影,霜白冷幽。
窗內一人伏桌而坐,紙被風一卷,呼啦啦的險些掀飛出去。
言韞取過鎮紙將它們壓住,突然耳尖一動,似有所感的朝外面望去,濃墨般的月色中一抹黑影在天空盤旋,倏地俯衝下來。
雙翅帶起細微的流風聲。
輕輕一攏,站在窗前的木杆上,歪着腦袋看他,言韞眸中露出抹笑意,起身走近它,擡指在它腦袋上揉了揉。
鷹隼性烈桀驁,卻像是極愛他的撫弄,高興的將腦袋又往前送了些。
“算着時辰,是該來信了。”
陪它玩了會,言韞輕輕的拆下綁在它爪子上的竹筒,取出紙條,然後走回桌前藉着燭光緩緩看着,上面照舊寫了些瑣事,先是說蠢東西偷吃糖糕被小南剃了屁股毛,氣的少吃了兩頓飯,又說府衙的婢女對竹宴暗送秋波,害的竹宴每天躲着那姑娘走。
洋洋灑灑的寫了許多,還提及了那位東陽郡主。
劉姓郡主……
言韞視線停在那人名上,思索了會,隱約記得有這麼個人,但模樣什麼的全然記不清楚了,他看着信,字裡行間似有埋怨他招惹桃花的意思。
他無奈失笑。
來回將那封信看了幾遍後,仔細收起來,然後纔打開第二封,上面寫着東陽郡所查到的消息,信末特意註明劉欽和二皇子的關係。
言韞暗忖片刻,對外招呼道:“棲遲。”
“屬下在。”
一道黑影出現在長廊中,抱拳拱手。
言韞道:“着人去查這幾年二皇子和東陽侯之間有過什麼聯繫,查到後速來報我,再抄送給幽州一份。”
棲遲領命離開。
竹宴不在,盛京中隼部的一應事宜和人手暫時由棲遲調動,方便聯絡各方。
院中再度安靜下來後,言韞和信鷹玩了會,便讓影刺將它送去隼部安置,自己重新坐回桌前處理事務,提起筆,卻不知爲何,久久未落……
素嬈還在等影刺跟蹤的結果,誰知道東陽侯府突然就出事了。
劉欽派了大量的人馬在城中搜尋。
一打聽才知道,郡主劉璃莫名失蹤。
“不知小女後來可再叨擾過素大人。”
劉欽找到素嬈落腳的地方,神情焦急,素嬈倒了杯茶讓他先冷靜些,稍一詢問才知道劉璃回了幾日前就回了郡城,後來和東陽侯吵了一架,摔門而去。
最初以爲她是鬧脾氣就沒理會,但過了一段時日,全府上下不見人影,連她的貼身婢女也找不到她。
侯府這才慌了神。
“都怪我那日話說的重了些……”
劉欽悔不當初,從他模糊的字眼中拼湊出了來龍去脈,劉璃得知素嬈擺脫她後來了濱河郡,想要去找她,但劉欽知道輕重,沒有允許。
他東陽侯的掌上明珠整日惦記着一個有婦之夫成何體統,即便那人真的舉世難求,可人家已經成婚了,總不能讓他女兒給人做小吧。
對於劉璃的死纏爛打劉欽很是頭疼,她鬧得兇了,劉欽就搬出安國公府的安嫺企圖說服她,然苦勸無果,一時激憤,說起話來口不擇言,還甩了她一耳光。
劉璃負氣出走,至今下落不明。
找到素嬈這兒來委實是沒有辦法,素嬈體恤他愛女心切也沒計較,輕道:“侯爺可去城門查問過?”
“問過了,沒有出城。”
劉欽對這個女兒很是寬縱,自幼她便在外面玩耍走動,濱河郡乃至整個幽州的百姓都認識她。
倘若出城,城衛那邊必會有印象。
“人還在城中就好辦,郡主身份貴重,想來不會有什麼危險,或許是還在氣頭上,特意躲起來了。”
素嬈溫聲道:“侯爺仔細想想,除了府中,她在濱河郡可還有其他的去處。”
“這……”
劉欽垂眸思索,片刻後,倏地站起身來,“下官還有事,就先告辭了。”
看他的模樣像是有了頭緒,素嬈頷首道:“侯爺慢走。”
“素大人留步。”
劉欽匆匆離去,他人剛走,竹宴就從後堂轉了出來,望着他人消失的地方若有所思,“劉欽貪婪放縱,沒想到對他這個女兒卻是上心。”
素嬈笑而未語。
“秦威那邊有信兒了?”
“嗯。”
說到這兒竹宴連忙收斂神色,“咱們的人跟了幾日,除卻白玉京密會外,他每日出入衙門辦事,生活很是規律,咱們的人查了當值的記錄,發現他每月十五都不在城中,具體去向不明。”
“十五……那不就是兩日後嘛。”
“正是。”
素嬈托腮噙笑,慢悠悠道:“那我們就跟去看看,看看咱們這位秦大人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夫人要親自去嗎?”
“去。”
素嬈道:“如果當真和他背後的秘密有關,只派影刺過去,我不放心。”
她說罷,話音一轉,對竹宴問道:“侯夫人那邊可有異常?”
“這個屬下正要說呢,她除了那兩次去白玉京外,平日幾乎很少出門,與東陽侯夫妻感情也極好,紅袖添香,插花煮茶,過得好不愜意。”
聽到這個消息,竹宴當時都有些懷疑侯夫人和秦威撞上的那兩次,是不是真的巧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