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旗有些不確定:“你是……”
許純良道:“剛剛纔見過面,您還真是貴人多忘事,前天晚上您洗白白九點去育德小區的事情可別忘了。”
陸雲旗的臉色刷的一下變了,洗白白是他的暗語,前天晚上去育德小區這是他和某人的秘密,許純良怎麼可能知道?這廝說得如此具體,不像是在敲詐自己。
許純良道:“你晚到了七分鐘!”
陸雲旗雙腿發軟,趕緊坐了下去,喉頭發乾,一張臉麻酥酥的,腦子裡一片空白他就像是突然逆水一般,內心拼命掙扎着。
許純良也考慮到了這一點,給他充分的掙扎時間。
過了好一會兒,陸雲旗方纔想起了什麼,起身來到窗前,向大門處望去,看到被保安圍困的許純良拿着電話向自己辦公室的窗口看來。
陸雲旗咬了咬嘴脣,迅速下定了決心:“你稍等,我讓他們放伱進來。”
“你來接我!”許純良的語氣不容置疑,他說完就掛上了電話,環視那幫對自己虎視眈眈的保安道:“幹什麼?有這麼對待客人的嗎?信不信我讓陸主任開了你們?”
幾名保安被他給氣笑了,就是陸主任特地交代不得放這個傢伙進來。
保安隊長道:“識相的趕緊走吧,再敢鬧事我們馬上報警。”
這時候陸雲旗氣喘吁吁地從辦公室裡跑了下來,許純良計算了一下時間,這貨應該是一秒都沒敢耽誤。
讓所有保安都難以置信的一幕發生了,陸雲旗滿臉堆笑,主動上前握住許純良的手道:“許主任,您來了啊!”
許純良道:“不是你請我過來的嗎?”
陸雲旗連連點頭:“是,是。”
許純良道:“你們指揮部的這些保安圍住我不讓我進去,還說要把我扭送公安機關。”
陸雲旗道:“是我平時對他們的培訓不夠,回頭我批評他們。”
一幫保安心說是我們看錯了,還是我們發夢,還是陸主任犯病了?這纔多大點功夫,怎麼態度就突然逆轉了,他怎麼會對許純良如此諂媚,這樣的表情和態度不是應當用在上級領導身上嗎?
許純良道:“別回頭啊,這個人對我的態度尤其惡劣。”他指着保安隊長。
陸雲旗怒視保安隊長:“你什麼情況?有這麼對待來訪客人的嗎?知不知道,許主任是我專程請來的貴賓。”
許純良暗笑,這個陸雲旗也夠不要臉的,翻臉比翻書還快,不過這也難怪,陸雲旗應該已經意識到了,前途命運全都被自己攥在手裡了,只要自己想毀掉他分分鐘的事情,這不是諂媚,這是自救,陸雲旗要盡一切努力補救。
保安隊長憋得一張大臉通紅,想分辯幾句又不敢,心中把陸雲旗祖上三代都問候了一遍。
許純良倒是表現出了一定的大度,笑道:“算了,估計他也不瞭解情況,下不爲例,以後再敢攔着我,陸主任你就嚴肅處理。”
陸雲旗點了點頭,心中那個窩囊啊,這下所有保安都得嫌棄自己。
陸雲旗請許純良去辦公室坐,等他們走遠,一幫保安把隊長給圍住了:“臥槽,這什麼情況?多大點功夫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保安隊長也憋了一肚子火,哼了一聲道:“找領導施壓了唄。”在他們看來唯有利用上級施壓才能讓陸雲旗這麼短的時間內轉變態度,才能讓陸雲旗奴顏婢膝。
許純良昂首闊步,步子邁得很大,陸雲旗竭力跟上,都快一路小跑了,這一情景顯得有些古怪。
途經樑馨辦公室的時候,樑馨剛好從辦公室裡出來,看到眼前一幕以爲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許純良跟她打了聲招呼:“樑主任好。”
“好……”樑馨下意識地回了一句不過馬上就後悔,我跟他客氣什麼?只是他怎麼又來了?而且陸雲旗還跟着。
陸雲旗悄悄向樑馨遞了個眼色,他的眼色很複雜,其中蘊含的意義很豐富,但是樑馨可無法全部理解,兩人之間的默契還沒達到精神上。
陸雲旗將許純良請到了辦公室,把房門給關上,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將房門反鎖。
許純良道:“鎖什麼門?大白天的,別人還以爲咱倆在裡面幹啥呢。”
陸雲旗正想說話,許純良指了指外面:“你最好看一眼,是不是有人偷聽。”
陸雲旗其實也怕這個,重新打開房門,猛一拉開房門趴在門口偷聽的樑馨差點沒一頭扎進他懷裡,樑馨尷尬得滿臉通紅,陸雲旗氣得臉色鐵青,低聲斥道:“幹什麼?”
樑馨趕緊解釋:“陸主任,我是過來看看您有什麼需要。”
裡面坐着的許純良笑了起來,如果不知道他們的關係,這話沒什麼,可知道之後,就覺得莫名好笑,樑馨在滿足陸主任需要方面做得還不錯。
陸雲旗使了個眼色,樑馨委屈地抿了抿嘴脣,她轉身離開,心中也隱約覺得事情的發展有些不對。
陸雲旗重新將門關上反鎖,先去給許純良泡了杯好茶,親自送到他的手上。
許純良坐在沙發上翹着二郎腿,接過那杯茶,連謝謝都懶得說:“雲旗同志啊,我查了一下你的履歷,你這一路走來還是非常順利的。”
陸雲旗很不習慣他這種居高臨下的說話方式,但是不習慣歸不習慣,他也只能接受,咳嗽了一聲道:“能走到今天不容易的。”意思是我能有今天也付出了不少的努力,你千萬別毀了我。
許純良道:“我得向你道歉啊。”
陸雲旗有點摸不清他的套路了,趕緊道:“別這麼說,你跟我道什麼歉啊。”
許純良道:“剛纔我說誰手機裡存了樑主任的照片,誰就不得好死,我沒考慮到你的感受。”
陸雲旗的臉又白了,這是寒磣自己呢,自己存樑馨的照片他怎麼知道的?
許純良道:“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你的一舉一動,別人也在關注,我手裡的材料如果交上去,恐怕你的事業,你的家庭都完了。”
陸雲旗還是在垂死掙扎,他認爲許純良大概聽說了一些什麼,但是究竟知道多少他心裡沒底,如果瞭解的情況不多,許純良未必能夠製得住自己,想到這裡,陸雲旗艱難地擠出一絲笑容道:“許主任這話我有些不明白。”
許純良望着死到臨頭還不肯就範的陸雲旗,不屑笑了起來,他加了陸雲旗的微信小號,陸雲旗通過之後,許純良發給了他倆兩張截圖。
陸雲旗看完這兩張截圖,死的心都有了,這全都是他跟樑馨的私密對話,可這些記錄怎麼落在了許純良的手上?自己不可能提供,樑馨應該也不可能吧,這樣做對她又有什麼好處?
許純良道:“男歡女愛人之常情,但是應當在道德標準的約束下,一旦逾越了規矩,那就不好了,你說是不是啊?”
陸雲旗唯有點頭,腰也弓了,背也駝了,腦袋也耷拉了,在看過記錄之後,他已經徹底服輸,有氣無力道:“許主任,您說得對,您給我一個改正錯誤的機會,您說應該怎麼辦?”
承認錯誤一定要誠懇,陸雲旗也不是傻子,他認爲許純良絕不是衝着揭發自己過來的。
許純良喝了口茶道:“陸主任,你從事工作這麼多年,應該怎麼做你自己不清楚啊?”
陸雲旗如夢初醒,趕緊去辦公桌旁拿起了電話,他打給了太白窪水上治安管理隊,讓他們馬上放人,把扣下來的人和船全都放了,表示已經詳細瞭解過情況,這件事是一件誤會,還讓水上治安管理隊的領導向湖山鎮方面鄭重道歉。
陸雲旗安排好一切,放下電話,想問問許純良的意見,又想起坐着不合適,起身來到許純良身邊,點頭哈腰道:“許主任,這樣的處理結果您還滿意嗎?”
許純良道:“早幹嘛去了,你早點解決問題,少一些刁難,我也就不會查你。”
陸雲旗連連點頭,真是後悔死了,這貨太厲害了居然能夠查出自己和樑馨的聊天記錄,以後該怎麼辦?如果他不肯放過自己怎麼辦?
許純良道:“我跟你今天是第一次見面,咱們無怨無仇的,工作性質範圍還存在很多的交集,本應該是合作關係,可你倒好,非得製造矛盾,你自己覺得好嗎?”
陸雲旗現在是徹底裝了孫子:“不好,我一定改正錯誤,針對這件事做出深刻的自我檢討,許主任,您給我一個機會。”
許純良把喝完的半杯茶遞給他,陸雲旗趕緊幫許純良滿上了,哪位領導不是從底層做起,端水倒茶這是基本功,陸雲旗始終沒有荒廢了。
許純良接過陸雲旗遞來的那杯茶,嘆了口氣道:“雲旗同志,本來我這個人眼裡是揉不得沙子的,但是我又考慮到,人有七情六慾,很少有人能夠禁得住良心的考驗,可得到樑馨的同時又失去了良心,兩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