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如龍在沙發上坐下:“客人剛走?”
葉清雅黑長的睫毛扇動了一下:“嶽副會長他們剛走沒多久。”
喬如龍呵呵笑了起來:“你知道我說得不是他們,我剛纔在門口遇到了一個人,總覺得在哪裡見過。”
葉清雅道:“遇到熟人了?”她給喬如龍送上一杯紅茶。
喬如龍喝了兩口茶道:“許純良吧!”
葉清雅知道這件事已經瞞不住喬如龍,她在喬如龍對面坐下:“你見過他?”
喬如龍搖了搖頭:“見過照片,所以才一眼就認出了他,他找你幹什麼?”
“美術館這麼大,辦展會的也不止我一個,伱這麼確定他是找我的?”
喬如龍笑道:“讓我猜猜,他應該打聽到了我們之間的關係,所以想通過你聯繫上小雪對不對?”
葉清雅道:“他什麼也沒說,就是留下了兩幅字,你要不要看?”
喬如龍搖了搖頭道:“我對書法沒什麼興趣。”
葉清雅望着喬如龍,真不知道他的強勢是不是與生俱來,說這番話的時候有沒有考慮過自己的感受?也許他從未想過,他們的婚姻並非自由戀愛,完全是長輩的安排,與其說是門當戶對,不如說是出於某種政治目的的結合。
喬如龍在表面上還是很尊重她,她可以繼續自己喜歡的工作,舉辦書畫展也不用她去操心,喬如龍會讓人安排好一切,每到重要節日他都不會忘記送上禮物。也許他不記得,但是他的助理不會忘記。
他也算一個盡職盡責的丈夫,比如說現在,他剛剛從國外回來就馬上過來見自己。
葉清雅回首這五年的婚姻應該算幸福吧,但是這種幸福更像是刻意營造出來的,按照劇本一步步走過來的,她早就已經知道了劇情,沒有任何的意外和驚喜。
如果說婚姻中的遺憾,那就是他們現在還沒有孩子,喬如龍是喬家這一代的獨苗,他身上肩負着傳宗接代的重任,但是在這一點上,喬如龍也從未給過自己壓力。
葉清雅道:“其實兩個人的感情輪不到外人干涉。”
喬如龍望着葉清雅:“你跟他說什麼了?”
葉清雅道:“你不信我?”
喬如龍笑道:“當然相信,我只是不信他。”他喝了口茶,盤算着許純良來找葉清雅的目的。
葉清雅對他的爲人還是有所瞭解的,輕聲道:“我什麼都沒說,他應該不會再來找我了。”
喬如龍道:“一個能讓你主動維護的男人應該有他的優秀之處。”
葉清雅皺了皺眉頭,喬如龍的這句話再度引起了她的不適。
喬如龍道:“沒有人干涉小雪的感情,我們喬家的每個人對她都非常疼愛,是她自己選擇不見許純良。”
葉清雅有些反感他現在的樣子:“可能小雪是擔心有人傷害到他。”
喬如龍道:“你以爲我會出手對付他這樣的一個人?”他搖了搖頭道:“你還是不夠了解我啊,我不可能在這樣一個小人物身上浪費精力。對了,你那幅《聲聲慢》留給我,華電的劉姐很喜歡你的字。”
“很不巧,已經賣掉了。”
“那就再寫一幅,我先走了,晚上還有一個應酬。”喬如龍拍了拍葉清雅的手,起身離去。
許純良回去的路上接到了高曉白的電話,高曉白打這個電話是因爲爺爺的緣故。
高宏堂接到老友送給他的中藥非常感動,聽說許純良來了,自己怎麼都要招待一下。
許純良本想推辭,可高曉白說他無論如何都得答應,爺爺非常看重這件事,必須要請他吃頓飯,盛情難卻,許純良只能答應下來。
高曉白約他下午五點在水木二校門見面,她姑姑家就在附近。
許純良聽說去她姑姑家裡吃飯,初次登門總不能空着手,於是順路去了趟商場,買了套兒童玩具,高宏堂之所以留在京城,就是爲了接送外孫子上學的。
下午四點五十,許純良來到二校門,沒等多久就看到高曉白從裡面出來,還沒來得及跟她打招呼,看到一名中年男子從她身後趕了上來,伸手拍了拍高曉白的肩膀,高曉白轉身向那人笑了笑,兩人聊了一會兒,才相互道別。
高曉白來到門口一眼就找到了在哪裡等候的許純良,因爲剛纔的小插曲,她晚了五分鐘:“不好意思,剛遇到我的一位教授,多聊了兩句所以耽擱了。”
許純良道:“你小心點啊,那貨看起來不是什麼好東西。”
高曉白咯咯笑了起來:“你不能以貌取人啊。”
“你還沒進入社會,不知道這個社會的險惡,我這次過來的時候,高叔就特別交代,讓我關注你周圍有沒有存心不良的傢伙出現,剛纔那個什麼獸,一看就不是好人。”許純良見多識廣,一看那貨的眼神就透着猥瑣,絕逼不是個好東西。
高曉白道:“你讓我爸放心,我現在完全能夠保護自己。”指了指路邊的電動單車:“會騎嗎?”
許純良道:“瞧不起誰呢?”
高宏堂跟女兒女婿住在一起,雖然是三室一廳的房子,可總面積只有九十,跟他在東州的住宿條件無法相提並論,且不說高新華住着二百多平的大平層,就是高宏堂自己也住着一百一的小三室。
如果不是看着女兒女婿工作辛苦,沒人接送孩子,他早就拍屁股回了東州,每天和老友們聊天下棋,日子何等愜意。
高宏堂燒得一手好菜,爲了宴請許純良,今天他選擇親自下廚。
女兒高新悅建議去外面吃,沒必要這麼累,可高宏堂非得堅持自己下廚,老一輩人總覺得越是親近的關係越是要在家裡招待,這才能夠顯出對人家的重視。
高新悅夫妻倆都是工薪階層,在京城奮鬥十年,總算紮根發芽,一家人對許純良的到來都表示歡迎。
許純良將玩具送給了他們家的胖小子王輝騰,胖小子樂得馬上拆箱開玩。
高新悅去廚房幫忙,丈夫王方田招呼許純良坐下,給他上煙,許純良表示不會。
王方田道:“現在年輕人不抽菸的不多啊。”
許純良笑道:“我從小對抽菸就沒啥興趣。”
王方田點了點頭道:“好習慣啊。”
高曉白給他們送來兩杯茶,泡得是春倫的茉莉花茶。
許純良說了聲謝謝,高曉白讓他們聊,陪小表弟堆積木去了,那小子可不省心。
王方田是搞園林設計的,許純良就從這一點上切入話題,他現在是華年健康養老醫院籌建辦主任,開春就要面臨健康養老醫院的建設,遇到王方田這位專業人士,剛好請教一下。
王方田讓他把健康養老醫院的設計圖拿來看看,許純良手機裡存着。
王方田簡單看了看,就提出了幾點不足,總體設計還是可以的,但是向醫偏重得比較多,設計中養的元素體現的太少,簡單來說,就是沒有考慮老年人真正的需要是什麼,人年齡越大對自然環境的要求越高,越是會生出迴歸自然的心理。
許純良認爲王方田的意見非常中肯,他向王方田提出邀請,希望他能夠抽時間去現場看看。
王方田反正春節要回東州,於是愉快地答應了許純良的邀請。
高新悅道:“方田,過來幫忙,你跟純良聊什麼呢?”
王方田笑道:“設計上的事情。”
高新悅道:“就你們那設計院都快倒閉了,還有什麼可設計的。”
王方田的表情有些尷尬,他最近的職業狀況並不樂觀。高宏堂道:“倒閉就倒閉,大不了自己單幹,實在不行回東州開個裝修公司。”他是怕女婿面子上過不去,他這閨女性子太直,當然這也跟她沒把許純良當成外人有關。
高新悅讓他們先去喝酒,剩下的自己來。
高曉白主動過來替她,實在是受不了她那個小表弟,太能折騰了。
望着滿滿一桌豐富的菜餚,許純良讚道:“高爺爺,您這手藝堪比星級酒店的大廚啊。”
高宏堂笑道:“還湊合,我都是這些年給他們當保姆練出來的。”
王方田很會說話:“還真是,這些年多虧了我爸,我們工作繁忙,平時根本沒有時間照顧孩子。”他開了一瓶茅臺,許純良搶着給他們倒上,在這裡他是晚輩。
高新悅知道大哥喜歡許純良,雖說兩家走得近,可上次見許純良還是他小時候,已經幾乎沒印象了,眼前的許純良身材高大相貌英俊,談吐自如,的確是位出色的年輕人。
高宏堂舉杯歡迎許純良來做客,大家一起幹了這杯酒。高新悅叫兒子過來吃飯,小胖子玩得不亦樂乎。
高新悅只能盛好了飯菜給他送過去,高宏堂感嘆道:“這孩子貪玩,一見到玩具連吃飯都忘了。”
許純良笑道:“是我給招的。”幾個人都笑了起來,王方田道:“跟你沒關係,這孩子有些多動症。”
高新悅回來聽到他這麼說,有些不悅道:“怎麼說兒子的,你不要相信那些醫生胡說八道,我兒子健健康康的,能吃能睡,怎麼就多動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