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家軒道:“純良,你送蘇小姐回家,我先回去,省得你爺爺擔心。”臨走悄悄給兒子遞了個眼色,意思是我給你創造機會了,至於能不能把握住全看你自己了。
許純良真是有些無語,不過蘇晴明顯受了驚嚇,而且這件事很可能因自己而起,還是送她一程。於是許純良上了蘇晴的車。
蘇晴深深吸了口氣,方纔將車重新打着。
許純良道:“你買乘客險了沒有?”
蘇晴愣了一下,馬上明白他是在開玩笑,俏臉上總算露出了一絲笑容:“你放心吧,我車技還可以。”
她啓動了汽車,車開得很慢,因爲剛纔的事情多少留下了陰影,也因爲雪天路滑。
許純良道:“要不要我給你介紹汽修廠?”
蘇晴道:“我去4S店。”
許純良點了點頭道:“不是說節目已經停播了嗎?這麼晚還來電視臺?”
蘇晴告訴許純良,是臺里正在準備跨年晚會,臺裡雖然暫時停播了《小慧幫你問》,但是並沒有影響到她主持跨年節目,最近幾乎每晚都要彩排。
蘇晴住在新城區,距離老城區比較遠,這也是她堅持開車回去的原因,雪下得越來越大,她有些擔心許純良回去不好打車,主動提出先將許純良送回家,然後她再走。
許純良說回頭老爸會過來接他,其實他是讓蘇晴放心。
蘇晴開了近五十分鐘纔回到新城區的家裡,許純良一直把她送到小區門口才下車,站在路口打車的時候,蘇晴又跑了過來給他送了一把傘,她也沒急着走,陪着許純良站在雪中。
讓她說準了,下雪天車太難打了,蘇晴道:“要不還是我送你回去吧。”
許純良忍不住笑了起來:“那咱們折騰這一圈有什麼意思?”
蘇晴道:“都說讓你不用送我了。”她這會兒心情已經平復了,但是剛纔真是有些害怕。
這時候許純良的手機響了起來,是老爸打來了電話,許家軒問他在什麼地方,打算過去接他。
許純良把現在的位置發給了他,心中感到一絲暖意,看來這個不靠譜的老爹還是關心自己的,看到蘇晴裹得嚴嚴實實的抱着胳膊,許純良笑道:“回去吧,我爸馬上就過來了。”
蘇晴搖了搖頭道:“不急,要不你去我家先暖和暖和?等車來了再出來。”
許純良表示不打擾了,畢竟已經是晚上十點。
蘇晴見他不願去,也沒有堅持,不過她也沒有打算回去,就這樣陪着許純良站在漫天飛雪中。
許純良道:“不好意思,新聞的事情給你帶來麻煩了。”
蘇晴眨了眨明眸:“沒關係的,那則新聞我們欄目組一開始就決定播出,其實這種爲老百姓發聲的新聞最容易得罪人,我們既然播出就有了心理準備。”
許純良笑道:“過去我覺得醫務工作者不容易,現在看來,哪行哪業都有風險。”
蘇晴道:“所以我爸一直反對我去《曉慧幫你問》欄目。”
許純良道:“回去吧,這麼晚了,別讓你家人擔心。”
蘇晴道:“我跟我爸說過了,沒事兒。”
許純良道:“今晚的事情我會讓朋友幫你查清楚,杜絕以後再發生這種事。”
蘇晴點了點頭。
此時看到一輛奧迪Q5開了過來,卻是許家文和許家軒一起過來接他,車是鄭培安的,最近都是許家文在用。
蘇晴把許純良送上車,在車外向他招了招手,許純良落下車窗讓她趕緊回去。
許家文讚道:“這女孩子真漂亮。”
許家軒道:“我沒誇張吧,純良,這女孩不錯。”
許純良笑道:“我說你是不是有啥想法啊?”
許家軒道:“沒有,天地良心,我是真心實意爲你着想。”
許家文道:“純良不是有女朋友了嗎?你千萬可別學你爸。”
許家軒道:“家文,怎麼說話呢,當我兒子面敗壞我形象。”
許純良笑道:“小姑,我爸年輕的時候是不是挺花的?”
許家文道:“你爸不讓我說。”
許家軒哭笑不得道:“那是你不瞭解我。”
許家軒第二天一早前往京城,從那裡搭乘返回北美的飛機。
許純良也返回南江,黨校那邊通知他回去上課,學習期間事假不得超過三天,現在爺爺的事情已經解決了,許純良也得回去了,小姑請了半個月的假,會在東州多留一陣子,有她照顧老爺子自然不會有什麼問題。
許家軒和許純良爺倆在高鐵站分手,兩人一個往南一個向北。
許純良先檢票,走進檢票口的時候回頭看到老爸還站在外面望着自己。
許純良向他揮了揮手:“有時間常回來啊!”
“放心吧,兒子!”許家軒大聲迴應道,他在暗示着什麼,也在期待着什麼,可是許純良轉身向裡面走去,直到他身影消失也沒有聽到期待的那聲爸。
許純良剛剛抵達南江就接到了白慕山的電話,上次他前往白慕山的私人博物館並沒有和白慕山見面,只是遇到了白慕山的弟子薛安良,還邂逅了剛好造訪博物館的樑柏賢。
許純良這次回東州特地打聽了一下,樑柏賢已經從東州博物院正式退休了,目前被南江龍古博物館聘任,也就是說,上次見到他的時候,樑柏賢並非是代表東州博物院,可能就是爲了談聘任之事。
白慕山在電話中首先談到許純良上次來博物館他剛好上課的事情,又說在籌建博物館,整理資料的過程中又發現了兩張照片,應該和當年許老捐獻的龍骨是同一批。
許純良一聽就知道他很可能在吊自己的胃口,給出了一個自己無法拒絕的理由,許純良表示自己等會兒就過去。
白慕山跟他約好晚上六點,選擇這個時間也是爲了和許純良一起共進晚餐。
許純良回到黨校,先去銷了假,當天的培訓課程還趕得及,上課的時候,他跟嚴勁鬆坐在了一起。
嚴勁鬆低聲告訴他梅如雪已經退出了這次培訓,聽到這個消息,許純良還是有些吃驚,梅如雪只是說最近家裡遇到了一些事情,所以她可能要在京城呆一段時間,當時只說是一到兩週,卻沒有想到她會徹底退出。
因爲爺爺的事情,這段時間他也沒顧得上和梅如雪聯絡,看來梅如雪家裡應該出了不小的變故。
許純良給梅如雪發了條消息,詢問她家裡的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大概一個小時後梅如雪方纔回覆了一條消息,讓他不用擔心,她月底就會返回工作崗位,許純良放下心來,既然梅如雪月底能夠回去上班,就證明事情已經得到解決,到時候,南江的培訓也結束了,他也可以返回巍山島和梅如雪會合。
這種青訓班基本上就是走個形式,大家都是爲了鍍金而來,考勤制度並不嚴格,誰也沒指望在這裡學到什麼東西,大家更主要將這裡當成了一個社交場,都是平海體制中的年輕一代,可以預見,在未來的十年中,青訓班中會涌現出大量的副處級、處級幹部,乃至有人可以摸高到廳級都有可能。
一個月的時間已經足夠建立友情了,這其中最爲活躍的就是嚴勁鬆,他建了一個羣,把他認爲有前途的人都拉入其中,許純良也在裡面,嚴勁鬆讓他把梅如雪給加進來。
許純良毫不客氣地拒絕了,就說人家梅如雪自己不願意。根據天氣預報,這兩天南江有雪,許純良出門的時候的確飄了幾顆鹽粒子,不過很快就停了,雪到了江南也變得羞羞答答,遠不及江北來得酣暢淋漓。
許純良途中琢磨着白慕山這次邀請的用意,因爲回春堂失竊的事情,許純良成功將警方的注意力引導到了當年東州博物院的失竊案上。
目前陸奇已經得到領導批准,查閱當年博物院失竊案的卷宗,但是並沒有啓動對當年那件案子的重新調查,按理說這一消息不會這麼快傳到白慕山的耳朵裡。
潛入回春堂的人是韓天池,但是他爲什麼會對龍骨的拓片感興趣?一旦涉及龍骨,許純良就會不由自主聯想到白慕山,甚至當他察覺回春堂拓片失竊的時候,第一時間就想到了白慕山。
以白慕山今時今日在古文字學界的地位,按理說不會做出這樣偷雞摸狗的事情,可凡事皆有例外,如果他也發現了當年回春堂捐贈那批龍骨的秘密,爲了返老還童青春永駐鋌而走險也實屬正常。
來到龍古博物館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了,北風呼呼地吹,帶來濃重的江水溼氣。
南江的風因爲這個緣故比東州更狡猾,東州的寒風就像有人用刀子颳着你暴露在外的部分,但是南江的風卻無孔不入,會從你的領口袖口中鑽進去,無情榨取着人們身體的熱量。
許多人都認爲南江的冬天比東州更冷,潮溼是其中一個原因,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就是這座省會沒有集中供暖。
龍古博物館的正門沒開,雖然博物館週一才例行休息,但即便是開放日也沒幾個遊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