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金武將熱騰騰的烤全羊在一旁拆好了送上桌。
許純良道:“咱們仨根本吃不完。”
佟廣生讓他拿去分給工人一些,必須趁熱吃,涼了就沒了味道。
許純良告訴佟廣生市裡讓自己兼職負責度假區建設指揮部的事情。
提起這件事佟廣生就發起了牢騷,前些年轟轟烈烈招商引資大搞建設,說要建設國內的旅遊標杆,也的確招來了不少的房企,可現在一多半都停了工,別說房子按期完工,就連道路都修得半半拉拉。
佟廣生抱怨道:“當初引進來的那些開發商有幾個是真心幫助巍山島發展的?心中只想着賺錢,現在地產業不行了,一個比一個跑得快。”
王金武道:“也不能怪人家跑,巍山島的交通完全依靠輪渡,就現在的客運能力,發展空間有限。”
許純良道:“溫泉酒店的經營情況怎麼樣?”
王金武搖了搖頭:“你也看到了,哪有什麼客人,現在人家來了玩什麼?配套設施太不完善了,說好六月份營業的主題樂園現在還處在停工狀態,要說湖光山色,人家濟州那邊比咱們這邊要美,而且他們方便啊,開車就能抵達,不用乘船。”
佟廣生道:“沒人過來更好,樂得清淨。”自從和兒子相認之後,佟廣生的事業心也大不如前,農場的管理基本上都交給了王金武,他現在多數時間都是在照顧孫子。
許純良道:“汪書記現在管的事情太多,巍山島的事情只不過是東州的一小部分,他也沒那麼多精力兼顧。”
許純良反問道:“她爲什麼要來?”
許純良道:“剛好跟我聊聊這個人好不好相處?”
佟廣生對民政局還是有些瞭解的,當年他從部隊復原就先被分配去了民政局,結果乾了沒多久就因爲受不了那邊的制度辭職走人,他愣了一下道:“民政局?你升得夠快的。”
佟廣生道:“我跟這種人尿不到一壺。”
王金武藉着三分酒意問道:“這次薛小姐怎麼沒來?”
許純良道:“我又不是去當局長,不管去什麼地方都是爲人民服務。”
許純良道:“我乾爹因公殉職,他們這次過來是爲了療傷,不想任何人打擾。”
佟廣生畢竟上了年紀,大病一場之後,身體也大不如前,十點剛過就去休息了,留下王金武和許純良繼續戰鬥。
佟廣生點了點頭。
王金武道:“她和葉小姐不是好朋友嗎?怎麼?葉小姐過來的事情她不知道?”
許純良笑了起來:“佟叔,您這麼想就不對了,都不來,您倒是清淨了,巍山島的經濟何時才能發展起來呢?”
王金武連連點頭,表示明白。
許純良道:“我就是暫時代理一下,忘了跟您彙報,我現在去了民政局,負責社救科,那邊纔是我的主要工作。”
許純良一聽就明白了,也沒往下多問。
陪着佟廣生喝了幾杯酒,把花逐月想來巍山島投資的事情告訴了他,當然沒有明說花逐月要接大恆的爛攤子。佟廣生恩怨分明,當初他孫子佟念祖被綁架的時候,墨晗和花逐月都幫忙籌集過贖金,這個恩情他始終念在心裡,想不到她們兩個先後要來巍山島投資,在佟廣生看來應該都是衝着許純良過來的。
佟廣生望着許純良道:“你不是負責建設指揮部了嗎?你趕緊督促那些房企把爛尾工程給完工了,巍山島現在還不如建設之前,搞得跟個破工地似的,看着鬧心。”
佟廣生道:“民政局現在的頭是王同安吧?”
佟廣生當即表示只要花逐月來他肯定會不遺餘力的幫忙,不過他對巍山島未來的發展也不看好,畢竟大環境如此,僅憑着一兩家投資商很難改變。
佟廣生道:“我本想跟光明聊聊,沒想到他走得這麼急。”他口中的光明就是汪建明,汪建明的父親是他過去的政委。
“怎麼?您認識?”
許純良道:“這段時間你們私下有聯絡嗎?”
王金武嘆了口氣道:“自從她離開巍山島後就再也沒跟我聯繫過,我倒是主動給她發了兩次微信,結果是石沉大海,連個迴音都沒有。”
許純良道:“他們不是一直在水下沉城附近考古?你去那裡不就見到了。”
王金武苦笑着搖了搖頭道:“你當我沒找過?人家不在啊,聽說第一階段的勘查已經結束了,至於下次什麼時候再展開考古就不清楚了。” 許純良笑了起來,從王金武的話裡就能推斷出他在薛安寧身上下了不少的功夫,可惜直到目前爲止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薛安寧對他的追求好像沒有任何反應。
王金武道:“我可能得相思病了,幾乎每天晚上都會夢到她。”
許純良道:“穿沒穿衣服?”
王金武瞪了他一眼:“下流,我和她之間很純潔的。”說完自己忍不住笑了起來,笑容明顯有些猥瑣。
許純良道:“男女之間一開始都是很純潔的,發展到一定階段必然走向不純潔,否則兩人的關係就不可能更進一步,再往後發展又迴歸純潔,這就是常說的終點又回到起點。”
王金武道:“照你這麼說壓根沒有發展的必要。”
許純良道:“如果單從結果來看,的確在做無用功,可有人注重結果,有人注重過程,我不知道伱屬於哪一種。”
王金武道:“我應該是注重過程的。”
“那就別標榜你們是純潔的。”
王金武道:“我倒是想不純潔,可人家不給我機會。”
許純良道:“機會靠你自己創造,金武哥,我得提醒你,咱可不能幹違背良家婦女意願的事情。”
王金武道:“拉倒吧,我比你懂法。”說完之後又強調了一句:“我可是個正經人。”
兩人並排坐着,擡頭望着繁星點點的夜空,出了會神,許純良低聲道:“巍山島的建設肯定可以搞起來,汪書記不會放棄國家級旅遊度假區的開發。”
王金武明顯因爲最近的現狀而氣餒,嘆了口氣道:“說歸說做歸做,我現在算是明白了,沒有人願意給前任擡轎子,國家級旅遊度假區是周書記爭取的,汪書記現在的發展重點不在這裡。”
許純良道:“我覺得汪書記是個幹實事的人,他既然說過要兩邊一起抓就不會厚此薄彼。”
王金武道:“老弟啊,你還是年輕,人家領導說話你就聽聽,千萬別認真。”
許純良沒跟他擡槓,王金武喝了口酒道:“對了,我還沒恭喜你呢,剛纔聽說你去民政局了?”
許純良道:“民政局社救科。”
王金武道:“實權部門啊。”
許純良道:“權力越大責任越大。”
王金武道:“我聽說墨晗離開赤道資本了?”
許純良點了點頭,表示有這麼回事兒。
王金武有些擔心沐天溫泉度假村的建設,這個度假村的背後投資商是赤道資本,當初是墨晗一手促成的項目。雖然沐天集團和顯洪農場並沒有合作,但是如果沐天的溫泉度假村中途夭折,他們開在農場裡的溫泉度假酒店也會受到很大的影響,正所謂脣亡齒寒,現在巍山島的文旅遠沒到競爭內卷的時候,需要得是抱團取暖。
許純良並沒有透露太多的信息,在花逐月正式出擊之前,大恆和東州方面還存在一場博弈,如果這個時候有人接盤,無異於給大恆注入了一針強心劑。
距離雙節越來越近,許純良的調令也正式傳達到了東州傳染病院,聽說許純良要調去民政局擔任社救科科長的消息,多數人都是羨慕的。
許純良在東州傳染病院工作的時間不長,朋友不多,嚴回意算是他的半個伯樂,副院長潘俊峰也能算上半個,潘俊峰對許純良的個人能力是非常欣賞的。
許純良對潘俊峰也不錯,認爲他是傳染病院領導班子裡最爲務實最爲積極的一個,和嚴回意、孫爲民這兩人不求無功但求無過的心態不同,潘俊峰是最想改變傳染病醫院現狀,爭取早日將新院區建起來的人。
潘俊峰想過許純良可能要走,但是他沒想過許純良這麼快就走,得知這一消息之後,潘俊峰沉默良久,然後給許純良打了一個電話表示祝賀。
雖然很想挽留許純良,但是他沒有挽留的理由,東州傳染病院只是一個副處級單位,院長嚴回意是副處級,潘俊峰自己也只是一個正科級,但是在醫院內享受副處級待遇,許純良前往市民政局之後,就是正科級,在級別上和他平起平坐,手中的實權還要比他大許多。
潘俊峰感慨之餘難免感到失落,他的失落並不是因爲許純良的升遷,而是因爲他意識到在未來新醫院的建設中,同行者又少了一個,他有種奇怪的預感,新醫院的建設會充滿坎坷。
潘俊峰打完這個電話沒多久,許純良主動來到了他的辦公室,按程序將自己手頭的工作做個彙報。
看到潘俊峰臉上的笑容都有些勉強,許純良故意道:“潘院,您看起來不太高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