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個時候,艾倫威爾遜還在等着法共和法國社會黨這些黨派下場,這兩個黨派不表態,戴高樂也不好甩鍋啊。
“法國總理蓬皮杜,這個人不一定是站在戴高樂一邊。”艾倫威爾遜對着佈雷斯特道,“他沒準就是戴高樂身邊的奸細,這也不重要,但我們可以肯定的是,他肯定是歐洲合衆國的支持者,對我們是不利的。”
戰後法國決意避免選擇兩大集團中的任何一方,而找出另一條路來。當然,很多法國的左派分子要堅決反對以美國爲代表的資產階級陣營的霸權政策,然而拒絕與蘇聯完全站在同一立場上也並不算消極。
希望通過各種方式來宣揚自己這種政治態度,從而影響越來越多的人,達到使法國避免走上歧途的目的。
艾倫威爾遜瞭解這種情緒,法國人嘛,特立獨行。這個世界上曾經出現倡議對美國進行制裁的事,總共有兩次。一次是七十年代的石油危機,阿拉伯國家針對西方的制裁,包括了美國在內都受到了影響。
而另外一次不是戰略定力的某大國,也不是一言不合就亮肌肉的俄羅斯,而是法國提出的,要因爲美國推翻伊拉克政權在聯合國倡議對美國進行制裁,當然以法國的國力,對上美國自然是得不到好處,除了阿爾斯通被強硬收走之外,還留下了一地乳法笑話。
法國反美的時候,其他國家都在裝死,而另外兩個國家被美國針對的時候,歐洲也在裝死,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不以人的意志轉移。
巴黎五十萬市民走上街頭,標誌着法國總理蓬皮杜對戴高樂的保證,不過是在糊弄這個年事已高的將軍。巴黎市人聲鼎沸,戴高樂才預感到事態已經嚴重了,示威大軍從共和國廣場浩浩蕩蕩走向丹費爾特—羅歇路廣場。
全國的示威工人都感受到了自己的力量。南方飛機公司工人佔領了工廠,扣押了他們的老闆,組織了一個行動委員會,並且到鄰近的工廠和工作場所號召其他工人加入他們。
這只是一個開始,交通丶醫院丶學校丶郵局丶造船廠丶劇院等等行業都加入進來。
“親愛的,現在是時候了。我不懂金融,但是我覺得在這種蔓延全國的罷工浪潮下,對你的金融進攻是一個好機會。”艾倫威爾遜這回公器私用了一把,在白廳往家裡打電話,告知妻子他稱呼的時機已經到來。
這些銀行家怎麼操縱,他一個門外漢自然是沒有什麼指導意見,一切交給專業的人士來操作。
“你看我們的吧。”帕梅拉蒙巴頓捂着話筒,聲音中隱含着興奮,她就等着這一天呢。
在法國陷入全國罷工的關鍵時刻,英國金融集團找到了一九六七年法國做空英鎊的反擊機會,這不僅僅是爲了英國報仇,還要彰顯英美特殊關係,爲三年來法國擠兌的幾千噸黃金要一個說法。
隨後艾倫威爾遜便去首相辦公室彙報情況,也可以說是潑髒水,“法國的局勢已經出現了無政府趨勢,不管這一次的鬧劇結果如何,法國人都將會損失慘重。”
“我相信損失慘重這個判斷,艾倫,尤其是有你的妻子在的情況下。”哈羅德威爾遜一副我都懂的表情,政治秘書瑪利亞·法肯德衝着艾倫威爾遜點頭,然後離開了首相辦公室。
話都說到這裡了,艾倫威爾遜怎麼可能還不明白,笑着回答道,“金融方面的事情我不懂,銀行家自己做出的決定,作爲政府的一員,我本人不方便過問,不過,英鎊的堅挺程度,可能和這一次愛國銀行家的行動息息相關。英鎊不能總是遭到攻擊而不反擊,不是麼?首相。”
哈羅德威爾遜也明白這一點,英鎊問題是各界政府都十分關心的問題,他本人也是以蘇黎世的地精被選民知道的。
歷史上,捍衛英鎊兌美元的行動失敗導致的英鎊危機,曾使得時任首相哈羅德·威爾遜和約翰·梅傑相繼下臺,也險些終結了丘吉爾的政治生涯。關鍵是要英國國債的收益率通常高於美國國債。這使把錢放在英國更具吸引力,有助於保護英鎊。
有越南戰爭的因素,美國超發了大量的美元,英國置身事外,目前看起來並沒有問題,但暫時沒事不代表永遠沒事,還是在關鍵時刻要亮劍才行。
對法國出刀只是開始,必要的時候英國也可以對美國出刀,要知道一個基本事實,倫敦是歐洲美元的中心,戰後英國採取不問出處、稅收優惠等一系列手段,試圖把歐洲美元吸引到倫敦,形成美國之外世界最大的美元市場。
這招着實靈驗,不僅歐洲國家所需美元不必再向美國借貸而轉去倫敦,同時,一些美國企業爲避開國內高稅率,把自己的海外收益放到了倫敦。
如果是英國採取擠兌黃金的手段,其實比法國更加有基礎來做成,只不過同樣英國要是向法國一樣消化不良的話?可能比現在的法國還難受。
過去一年的時間,隨着法國利用佈雷頓森林的固有缺陷不斷兌現黃金,英美媒體大肆吹捧法郎如何堅挺,黃金存底如何充足。而在熱捧之中,英美兩國金融家裹挾着金融投機客蜂擁法國,他們從世界各地調來一切可換法郎的貨幣,讓法國金融市場變得異常火熱。
法國宣佈法郎是可以自由兌換的,現在正式英國借用歐洲支付系統的殺進法國的機會。
“戴高樂這幾年帶着英美兩國的難堪,也應該付出一點利息了。”哈羅德威爾遜贊同道,“我很期待金融市場的好消息。”
“當然!”但這還不夠,艾倫威爾遜說話留了一半,現在只是順勢踩法郎一腳,把法郎擊沉之後,問題還是美元。
美國當然不願意看見另外一種能和美元平起平坐的貨幣,英鎊的流通範圍雖然日漸狹窄,但目前仍然能夠威脅美元的地位。至少在美國人眼中,當前的英鎊流通衰退的還不夠,必須在美國對英鎊動腦筋之前,英國首先讓美元冷靜冷靜。
此時正處在喧囂當中的法國全國,不知道大量英鎊和馬克,已經涌入法國,誰會關心呢?
法國政府要面對的是每天都在破紀錄的罷工羣體,在這個時候,誰敢會關心涌入的熱錢?
對於法國各界的意見領袖,有志中年,揚名立萬纔是他們所追求的,在不可靠的法國總理蓬皮杜默許下,他們決定擴大自己的勝利。
之前跑到盧森堡的薩特回來了,被邀請到索邦大學和學生們一起座談,薩特和波伏娃一齊被邀,這無疑是學生們注意的焦點。
消息一傳開,人們蜂擁而至,只能容納四千人的階梯教室裡擠入了七千多人,而教室外的走廊上更是摩肩接踵、水泄不通。
看到聽衆們處於一種激動、亢奮的情緒中,紊亂的場面潛藏着鬧事的危險,當教室裡響起薩特的聲音時,鬧哄哄的人羣立刻安靜了下來。
薩特首先毫無保留地贊成學生的行動,隨後他提出自己的希望:學生們應堅守“你們創造的這種將打破一切既定製度的激烈的民主”。
接着學生們爭先恐後地向薩特提問題,薩特一直回答了一個多小時。最後,薩特以激勵人心的話語作結:“一種新社會的觀念正在形成,這一社會將建立在充分的民主以及社會主義與自由的結合之上。”人們發自內心地使勁鼓掌,掌聲持久不衰。
這一次集會引起了巨大的反響,這其中不乏贊同之聲,也有一片指責聲。
幾家報刊開始抨擊之前還在盧森堡的所謂意見領袖,而一些胸前掛滿了勳章的戴高樂分子竟怒氣衝衝地來到薩特常去的“弗洛”和“塔布”咖啡館,裡裡外外找了個遍後,揚言一定要把薩特痛打一頓。
稍溫和一些的右翼知識分子則提出挑戰:要把這種討論會繼續下去,他們將出來應戰。
整個法國都處在尖銳的對立當中,這一幕自然被一直注意着法國的英國報紙所注意到。
泰晤士報隨後三天的標題是,“法國出現了教科書一般的革命,就如同歷史重演。”
隔了一天,標題則換成了“將軍已經決定辭職!”但馬上在白廳的干涉下,又澄清這是一個未經證實的消息。
“法國政府已經失去效力!罷工已經具有政治和暴動性質!”諸如此類的標題充斥着英國媒體的頭版頭條。
表面上英國輿論關心的是法國政局,但世界上趁着這段時間,法國金融市場纔是真正的決勝地點。美國召集了英國一起,在斯德哥爾摩進行了一場不公開會議,談論法國的局勢,這是一場特別而緊急的會議,但比起政局更加側重於金融。
法國的亂局會持續多久,什麼時候拋售法郎資產更加合適,這是美國非常關心的問題,同樣英國也關心美國怕對方暗中坑害自己,這又不是沒有前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