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從軍也施施然的進了手術室。
只見霍從軍一屁股坐在忙碌的蘇嘉福遺留的圓凳上，就瞪着多年老軍醫練出來的眼睛，問：“凌然你都不休息一會的？不是說過來看一看的？”
蘇嘉福眼皮子直跳，但是，觸及到老軍醫的視線的時候，蘇嘉福還是低下了頭，並默默反省：大意了，霍噴子平時不到手術室裡來，凌然回來了，他怎麼可能不來呢，我這種時候離開凳子，難道直覺裡是想猝死了？
凌然這時候回答，道：“遇到一個單純闌尾炎，病人要求開腹做。”
周醫生悄悄的鬆了口氣。
他就怕凌然不小心將自己給捐出來。
雖然說一時鹹魚一時爽，但周醫生的追求畢竟是鹹魚一生，爽一生的。要是現在被霍主任拎出來，旁的不說，今天晚上的值班肯定就要輪上了，到時候，又得祈禱夜班沒有病人……
周醫生不由已是默默祈禱開了。
“現在還有要求開腹做的？爲了省錢？”霍從軍問了一句，卻是沒有糾結病人的來源。
其實，手術室裡就這麼小貓兩三隻，霍從軍根本就是懶得問。鹹魚都醃入味了，難道還能回鮮不成？
周醫生自己忙忙的道：“看外表，病人家庭條件應該不是太好，連最普通的城鎮醫保都沒有買，病人強烈要求開腹，就只好給他們做開腹了。”
霍從軍“恩”了一聲，道：“下不爲例，以後不是出於醫學原因，儘量不做開腹的闌尾炎手術了，病人一定堅持的話，體力尚可的情況下，讓他去別的醫院。”
不像是胸腔鏡之類的手術，腹腔鏡下的闌尾炎手術，病人就各方面的收益都是優於開腹的。
霍從軍說着嘖嘖兩聲，道：“我們當年倒是經常有病人爲了省錢，主動要求選差一點的藥，用差一點的技術……唔……不算是什麼好記憶，不過，那時候啊……”
霍從軍不由自主的陷入了回憶當中。
凌然靜靜地等待着監視器上的數字到位，然後看向蘇嘉福。
蘇嘉福咬緊牙關，看看霍從軍，看看霍從軍屁股下面的椅子，再嘆了口氣，回頭瞅了幾眼監視器，道：“準備好了。心律想75，血壓112，80。病人是有高血壓的，此前沒有治療，也沒有服藥。”
他是特意說給凌然的，畢竟是剛接手的醫生。
“手術開始。”凌然點點頭。
凌然伸手，一把手術刀柄，立即就拍入了他的手中。
凌然接到手術刀，再向下輕輕一劃，就拉出一個比硬幣大不了多少的切口。
在腹腔鏡時代以前，開腹的闌尾炎手術，常常就以開口的大小論英雄，凌然在這方面卻不是很在意，不過，相對於普通醫生做的開腹闌尾炎手術，他的開口卻已經夠小了。
幾名進了手術區，此時並沒有手術做的醫護人員，自然而然的圍攏了過來，像是串門的老鄉似的，叉着腰，挺着胸，一邊看，一邊小聲的議論着：
“終於又看到凌醫生的手術了。”
“回來第一臺手術就做闌尾，要是我的話，以後肝以下都不碰。”
“是嗎？那我問你，假如有一個，你終於不再是單身了，對象還是個美女，她就提出一個要求：摸得到丁丁就嫁給你，你怎麼辦？”
“誰的丁丁？我的，還是美女的？”
啪。
啪啪。
護士配合默契的將器械拍入凌然手中。
手術室的氣氛，輕鬆嚴肅愉快，複雜的讓剛進門的人，以爲是在做肝臟移植似的。
啪。
凌然伸手，拿器械，再丟開，表情嚴肅的也像是做肝臟移植一樣。
這就是他熟悉的生活，嚴肅緊張，乾淨整潔，沒有囉嗦的餘地，也很少有惱人的傢伙在周圍晃悠。
器械護士也表現出了遠超平時的水平。
事實上，雲醫急診中心的護士們的水平，在最近一年多的時間裡，大幅度提高了。
好幾個羣裡，甚至自發組織了觀看教學視頻的活動。護士們的崗位活動，更是少了一絲嘻嘻哈哈，多了一絲嚴肅認真，正如凌然所喜歡的那樣。
在護士，尤其是器械護士這個崗位上，上崗培訓、熟悉術式以及熟悉醫生，每達到一層，都能帶來巨大的提高。
凌然剛開始做手術時，習慣喊出器械名，到了現在，他其實也經常會明確的喊出器材名。
但是，隨着他在雲醫做手術的次數頻繁以後，他就越來越不需要喊出器械名了。
護士們不僅熟悉了他常做的術式，而且漸漸習慣了凌然的手術習慣。像是闌尾炎這麼簡單的手術，護士對其的熟悉程度，可能還要超過一些年輕的小醫生。
餘媛在旁，甚至感覺有點沒事做。
事實上，她連拉鉤的活計都沒有太輪到，因爲凌然劃開了病人的皮膚，鈍性分離了腹肌、脂肪層等等，直接是伸手一勾，再用鉗子一夾，就將重色的闌尾給逮了出來。
不化膿的闌尾手術，稍微有點麻煩的地方就是找闌尾，現在闌尾找到了，基本就等於是遊戲結束了。
餘媛低頭看看自己腳下的五隻踏腳凳，心有不甘的道：“那……我來關腹吧。”
“病人是個女性吧，我來關腹好了。”凌然再要了持針鉗一通縫合，就給做了減張縫合。
餘媛在對面給扶針扶線，依舊是沒什麼活計好乾。
“行了。”凌然丟下器械，宣佈手術完成。
這時候，還有收到消息的醫生，陸陸續續的溜達過來，只能聽到手術室裡的評價：
“還是看凌醫生的手術舒服。”
“獎金有望。”
“以後病房又要熱鬧起來了……”
總的來說，雲醫急診科的醫生們，對於凌然的歸來，還是相當期待的。事實上，對於凌然這樣的醫生，你只要接受了他的牛和帥，剩下的就都是順其自然之事了。
至於不想接受他想牛和帥的醫生，大都受到了現實的教育，總歸是要變的乖起來的。
“洗洗手去吃飯了。”霍從軍看凌然的手術做的順利，本人也是高興的，道：“接下來有的是時間做手術，這邊有周醫生他們看着就行了。”
說着，霍從軍就拍着凌然的肩膀，將他推出了手術室。
周醫生：喵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