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間的功夫,凌然就被周圍人給圍的水泄不通。
有幾名男醫生和女醫生,爲了誰來動手而爭執起來。
護士們就和諧多了,有一個算一個,緊緊地挨着,劉護士輕聲分配着:“我做的第三器械護士,從我左邊開始,是第二器械護士,第一器械護士。從我右邊,是第一臺下護士,第二臺下護士,依次排列……”
“需要……這麼多嗎?”
“我們有器械嗎?”
“我們也沒有手術檯啊。”
年輕的小護士們不明白,小聲的質疑起來。
劉護士無奈搖頭,道:“你們有沒有做過器官移植的?每個人做完自己手裡的事,轉身就走了。我們就按照每個人做一個步驟來循環。一個步驟做完,就循環給下一個人。”
“哦。”
“這樣可以。”
“聽着行的。”
護士們紛紛同意,接着,就見她們拿出大罐的白酒,清洗手部和腕部,有的還興奮的喝一大口,看的外圈擠不進來的男遊客們又着急又心虛。
C位小導遊跑去給凌然找輪椅去了,再回來的時候,有兩名停車場的保安,兩名辦公室的幫閒追在她跟前,像是歡快的哈巴狗似的,非要幫忙。
“輪椅來了,讓一讓。”C位小導遊在外圈喊着,努力的掙扎出一條路。
追在後面的保安不甘示弱,同樣大喊:“我懂急救,讓我進去。”
幾乎是瞬間,他的面前就出現了幾隻工作證,工作證照片裡的人,分明穿着白大褂。
“雲醫急診科?”保安讀了出來,用奇怪的眼神望着他們:“這是你們的團建項目?”
幾隻工作證被迅速的收了回去。
就這麼一會的功夫,凌然的傷腳,已經被幾名的醫生抓着檢查過了。
當然,是帶着手套抓的。凌然準備有多雙手套,提前裝在隨身的氣管切開箱裡。
圈內搶到位置的醫生互相報告着:
“腳部清潔好了。”
“包紮起來吧。”
“用夾板固定一下。”
“咦?還有隨身帶夾板的?”周醫生驚歎的看向身後資深住院醫鄭培。
鄭培濃眉大眼的,憨厚笑兩聲,道:“像是虎頭峽這種地方,隔個十天半個月的,就得送一個短腿斷腳的到咱們醫院來。咱們好不容易來一趟,我就當社區問溫暖了。本來考慮着,弄不好要遇到一個登山跌下來的什麼的,用樹枝肯定不如用咱們這個夾板,效果好,用起來了也方便。”
“好傢伙,你下次到我家裡來,帶的禮物可得提前備案了,別想拿什麼就拿什麼了。出來團建,你就不能想點好的。”周醫生邊說邊搖頭。
鄭培呵呵笑兩聲:“這不是用上了。”
“我得謝謝你沒拿個除顫器出門是嗎?”周醫生笑了。
鄭培自然的道:“不客氣,除顫器在救護車上就有,夾板可不一定。哎,我是擔心哪位美女跌下了山,把腿給摔折了,裝的不好就可惜了。”
周醫生緩緩點頭,對凌然道:“這麼說來,鄭醫生帶的夾板還是有用的。”
周醫生一邊說,一邊把夾板給凌然裝上。
凌然嘆口氣:“我只是扭了腳而已。”
“你也不確定呀。”鄭培道:“要拍了片才能確診吧。”
“我就是猜到了一塊石頭,然後扭了腳。”凌然加重語氣,道:“沒必要上夾板的。”
“帶都帶了,不用多可惜啊。”周醫生不聽凌然的,強行操作。
凌然也只能默認。
“我之前遇到過一個案例,也是小病,患者自述騎自行車摔跤了,腦袋破了個口子,想縫了就走的,讓我給強行按住了,後來一個CT拍下來,確診動脈瘤。”鄭培翹起下巴,道:“我要是不攔着他,等那個動脈瘤爆發了,基本就是一個死字。”
“後來呢?”C位美女導遊站在旁邊,來了興趣。
鄭培一看吸引到了美女關注,頓時來了精神,道:“我當時幫他找了我們神經外科的一個醫生,技術很不錯的,當時就安排住院醫了,還好病人有醫保,發現的也算及時,就是位置稍微有點不太好。”
“最後是你找的醫生給治好了嗎?”C位美女導遊準備好了讚歎之語。
鄭培呵呵笑兩聲:“那就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什麼故事?”
“不如我們找個陰涼的地方,喝點東西再聊天?”鄭培當着衆人的面,反而更加的積極主動。平日裡在手術室裡,鄭培也是這樣的人來瘋的模樣。
C位導遊笑的各種枝亂顫:“你先說故事。”
“好吧。”鄭培也笑,再道:“後來患者住院,做了腦外科的手術,沒挺過來……”
正笑的各種顫的C位導遊僵住了:“沒挺過來是什麼意思?”
“大出血沒控制住,沒下得了手術檯。”鄭培聳聳肩。
“那……凌醫生也會這樣嗎?”C位導遊看着凌然,胸前的C罩杯都露出了傷心的表情。
凌然聽的腳都有點涼:“我就是扭了腳。”
鄭培向C位導遊使了個眼色,道:“暫時來看是這樣。”
C位導遊也連忙點頭:“是是是,肯定只是扭了腳的。”
“來,咱們齊心協力,把凌醫生放到輪椅上。”周醫生聽不下去了,再這麼搞下去,今天的團建就沒時間了。
幾名小護士爭搶着去擡凌然。
一名護士抓住了凌然的左腿,一名護士抓住了凌然的右腿,還有人抓住了凌然的胳膊,各自向有利的方向搬去。
這樣的場景……凌然太熟了。
“都停手了!”凌然腿部用力,自己站了起來,道:“沒事都散了吧,周醫生,你推我去農家樂吧。”
“不是應該立即下山嗎?”C位導遊看呆了,怯聲道:“你都傷的這麼重了……”
“我只是扭了腳而已。”凌然再次強調,再轉向周醫生,道:“您要是再不推我我走的話,咱們就該下山了。”
“走了走了。”周醫生連忙推起凌然。
凌然的腳翹着,前方自然避讓。
停車場修的平平整整的,推起輪椅異常的方便,周醫生三兩步就將凌然推上了路邊的電瓶車,再收起輪椅,看都不敢看身後尾行的人羣,道:“去你家的店子,可以打麻將吧?”
“可以。沒問題。”司機緩緩啓動,再向後看凌然一眼,道:“帥哥腳都傷成這樣了,還要上山打麻將?這麼拼啊。”
凌然能說什麼呢,只能摸着手邊的氣管切開包,默默無語。
今日的虎頭峽,無風無雨,卻是一副好天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