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賀凨

在“歷史”上,天一道最終便拋棄了步擎天,選擇了凌嘯,這也是凌嘯最終在浮屠宗站穩腳跟的根本原因。

難道“歷史”的慣性當真如此巨大,在方澤改變了如此多的“歷史”之後,天一道仍然會“執着”的選擇凌嘯嗎?是否意味着,與天一道這個超級勢力的敵對已經是不可避免之事了呢?

一時間,方澤只覺得肩膀上的擔子驟然加重了三分,甚至連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了:沒有人比他這個重生者更瞭解此類超級勢力的恐怖,即便是在後世的遊戲中,那也是絕對無法戰勝的存在!

馬車中的氣氛相當凝重,周文石看到方澤沉重的表情,有心說南水聯盟畢竟還站在方澤後面,可轉念間他便也露出苦笑:如果局勢真的如他所說的那樣,當天一道真的要全力支持凌嘯時,即便是南水聯盟也只能退避三舍。至多能保住方澤的性命?周文石在心中暗暗道。

大約半柱香時間後,方澤卻出乎周文石意料的露出一抹笑容,道:“周長老還沒驗收完呢,這些小靈晶的品質如何?”

周文石狐疑的看了方澤一眼,本能的問道:“方少主,你……沒事了嗎?”

方澤淡然一笑,道:“事實無常,非人力所能改變。不過不論天一道最終做出什麼決定,都無法影響我的腳步。”

這句話聲音極輕,可落在周文石的耳中,卻格外具有分量,他深深的凝望方澤一眼,隨即哈哈大笑道:“好,方少主能有如此堅定的意志,倒是老夫矯情了。小靈晶均已驗收完畢,都是品質上佳的分割,方少主能夠在一日之間完成如此巨量的分割,老朽對今後的合作充滿期待啊!”

或許是經過天一道的巨大壓力,周文石再看方澤,陡然覺得兩人之間的關係又進了一步。

隨後,方澤趁着路上的空閒時間,向周文石請教了一些武道上的知識,這其中有些是他不知道的,有些卻是他隱約瞭解的,不過無論是哪方面,方澤都毫無顧忌的向周文石請教。他畢竟不能表現的太過分,向周文石請教的話,便是一個天才所能成長的正常途徑。

周文石對於方澤的請教自然樂於解答,兩人說話之間,時間倒是飛快的流逝……

大約過了兩個時辰之後,隊伍停在一處山間休息整頓,方澤從馬車上下來,燕坤隨即跟了過來。

“到哪裡了?此去役羲城還有多長時間?”方澤隨口問道。

“回少主,此處名爲獅口嶺,再往前走便正式進入役羲城地域。”燕坤向某個方向指了指,對方澤道。

“方少主打算如何勸說單羽無雙?要知道,兵鵬天回去之後,定然不會說少主的好話!”

此時,翁平也湊到近前來,笑眯眯的對方澤問道。

“兵鵬天算得了什麼,單羽叔叔是有主見之人,自是不會受那小人影響。”

方澤冷笑一聲,臉上重現傲慢之色,隨即話鋒一轉,道:“而且,即便是沒有單羽叔叔的幫忙也沒關係,有翁老哥的襄助,我相信浮屠天城已在我掌握當中。”

便在方澤話音剛落的一剎那,只聽見“嗖”的一聲,凌厲無比的破空聲傳來,一道飛矢帶着機率電芒穿過茫茫虛空,徑直向方澤激射而來!

“不好!敵襲!”

看到這一幕,燕坤面色大變,當即便大叫出聲來。

下一刻時,數不清的黑衣人自兩旁的山澗當中冒出頭來,他們大多手持弓箭,夾裹着強悍的源氣,“嗖嗖”的破空聲不斷響起,黑壓壓的一片便向被夾擊的衛隊們落去。

“喝!”

面對危機,方澤面不改色,沉聲吐氣,剛猛無比的一拳便揮擊而出,極度凝聚的源力在這一刻交織成一道龍形,看上去威武凜然,異常不凡。

“殺!”

幾乎就在同一時間,自不遠處的樹林當中,突然出現一支騎兵,以凌厲無比的氣勢,向着黑衣人隊伍便橫掃而來!

“轟隆!”

一聲巨響之下,方澤勉強抵住了一驚豔的一箭,不過饒是如此,他也是氣血浮動,顯然是被震的不輕。

暫時沒有人襲擊方澤,他大眼看去,此時的場中明顯劃有三波勢力,其中之一是他方澤的人,凌霄衛隊畢竟經過新血補充,此時的損失卻是相當嚴重的,其次損失的乃是計家衛隊,不過裝備了赤火戰甲的那些衛兵卻沒有受到重創,除此之外,不出方澤意料的,血夜團雖然各自爲戰,但每個團員都看上去勇猛無比,竟然沒有一名減員。

第二方勢力乃是襲擊方澤等人的黑衣人,這些人俱是黑衣蒙面,而且下手狠辣無比,彷彿是專業的山賊。

令方澤略有驚奇的卻是第三方勢力,那些人穿着頗爲正統的戰甲,每個人在攻擊間都頗有套路章法,在方澤的印象中,穿這些戰甲的,似乎是役羲城的人。

下一刻時,方澤的疑惑便有了解答,兵鵬天的身影很快出現在他面前,他率領那些騎兵橫衝直撞一番,便殺到方澤面前,看到方澤後,不由冷哼道:“方澤,這次算你們幸運,剛好我要抓捕驪山賊寇,如若不然,你們便被這些驪山賊寇給吞吃了!”

驪山賊寇?方澤在心中咀嚼着這個名字,終於知道自己爲何會受此攻擊。“歷史”上凌嘯統一浮屠宗時,有許多“編外勢力”,這驪山賊寇便是其中之一,它們盤踞在役羲城周圍,乃是一方的禍害。此次方澤前往役羲城,想必這驪山賊寇不知從哪裡得來了消息,故此纔會在此伏擊。兵鵬天對方澤表面上冷淡無比,其實終究是在演戲,他說這些話的意思便是讓方澤知道前因後果,甚至有可能兵鵬天得知驪山賊寇埋伏方澤後,特意引兵前來支援的。

在兵鵬天說話的時候,黑衣人的攻勢逐漸被遏制,而方澤的衛隊與役羲城衛隊也開始聯手,又過了半個時辰,所有的反抗才被徹底撲滅。

只是方澤有些出神的望着遠方,不知在想些什麼。

“方少主可是有什麼疑惑?”

兵鵬天走過來對方澤問道,此時翁平正與血夜團在一起,所以兵鵬天的說話倒也算是隨意。

“我只是在想,剛剛那一箭的問題,兵老哥來的早,是否看到那一箭了?”

對兵鵬天,方澤也無需隱瞞,當即便說出自己的想法,襲擊方澤的那一箭與其他攻擊絕對不同,那絕對出自地階甚至是準天階的力量,否則以方澤之能,不會受到如此巨大的震動。可如今驪山的賊寇均已消亡,可射箭之人卻彷彿憑空失蹤般,再也沒有出現。

聽到方澤的言語,兵鵬天面色一變,他又想了想,纔對方澤道:“方少主所說的那一箭是否疾若雷霆,給人以萬鈞之勢?”

方澤心中一奇,當即便點了點頭。

看到方澤的樣子,兵鵬天不由苦笑道:“那就沒錯了,哎,沒想到那人對方少主如此念念不忘,少主還沒進城,便想着給少主一個下馬威。”

聽出兵鵬天話中的玄機,方澤奇怪的問道:“什麼人?爲何要給我下馬威?莫不是還與凌嘯有關?”

出乎方澤預料的,兵鵬天搖頭道:“方少主可知道,在役羲城中,單羽城主有兩大左膀右臂,其中之一是我,而另外一人卻比我年輕了數倍,號稱役羲城青年之中第一人物,那人名叫賀凨!若我所料不差的話,出箭攻擊方少主之人,便是此子了。”

並沒有暴跳如雷,也沒有過激的反應,方澤靜靜的看着兵鵬天,知道賀凨要對付自己,必然是有些理由的。

雖然已經預想到方澤不會太激動,可看到方澤如此平靜,兵鵬天仍舊在心中暗歎:果然是不下於凌少主樣的人物,若換到其他人知道此事,少不得要動一動脾氣的。

心中這般想着,兵鵬天把前因後果娓娓道來:“是這樣的,賀凨從小被單羽城主當做義子來培養,與單羽飄塵小姐更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五年前,單羽飄塵小姐與方塵少主定下婚姻之約,當時賀凨受到極大刺激,揚言要毀滅浮屠宗,後來奮發修行,不知用了什麼方法,其修爲竟然突飛猛進,飛躍到了地階巔峰!”

“少主恐怕也知道,像凌少主那般天縱其才的人物,也僅僅是擁有地階戰力而已。賀凨只比凌嘯大了三歲,卻已是地階巔峰,從這方面來說,賀凨甚至是比凌嘯還要天縱其才的人物,前些日子,恰好傳出方塵少主的死訊,賀凨以爲自己有了機會,便向單羽城主提親,只是令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單羽城主竟然拒絕了他。”

“賀凨自是不死心,屢次招惹單羽小姐,單羽小姐爲人重情重義,只推說自己已經與方塵有了婚姻之約,即便方塵已死,今生也不再嫁人,而前些日子,單羽小姐聽到方少主要來役羲城的消息,不知怎麼的露出了高興的神色,卻恰好被賀凨給看到……當時我正好在場,原本並沒有放在心上,如今想來,或許是因爲方塵少主的關係,賀凨連帶的把方少主也給惦記上了吧!”

聽到兵鵬天把話說完,方澤才露出一抹苦笑,任他如何聰明也決計想不到,還會有這樣的無妄之災。不過仔細一想,方澤的眼睛卻又是一亮:雖說賀凨是個大麻煩,可若換個角度去想,卻也是他方澤的機會。

這次前往役羲城,方澤十分苦惱該如何“說服”單羽無雙支持自己,他知此人雖然忠義,但更看重整體利益,爲人還有些死腦筋,如果不能展現自己的巨大價值,以碾壓之勢超越凌嘯,那麼單羽無雙是絕對不會貿然支持自己的。

可是賀凨的出現,對方澤來說卻是一個機會。賀凨是比凌嘯還要厲害的修士,若方澤能夠正面擊敗賀凨,無疑證明了自身的實力,從一個“廢物”成長到如今的程度,即便是單羽無雙再如何穩重,也必定會對方澤大大讚賞的。

心中打定了注意,方澤不再多言,片刻之後,方澤的衛隊與兵鵬天鎖率領的役羲騎兵正式會合上路,又過了大約一個時辰左右的時間,一個巨大的城市便矗立在方澤等人面前。

與浮屠天城不同,役羲城拔地而起,並沒有浮空之相,不過它顯然比琅琊雙城要巨大許多,恐怕即便是琅琊雙城合併,也緊急有役羲城一半的規模。此時道路上人來人往,顯得十分熱鬧。

不過當方澤等人來到城門時,卻看到了一副十分熱鬧的景象,在城門的鼓樓上,此時正有一座高臺,上面正站在一個身着白衣的俊朗青年,對下方的一個集結整齊的方隊訓話道:

“……當你們踏入這個名叫役羲城的地方,事實上,你已經脫離了凡塵俗世,在這裡,有一條嶄新的路途鋪墊在你們腳下,對於你們每一個人來說,都將擁有共同的起點,無論之前,你們的出身是王公貴族,還是黎民百姓,在修練一途上,並沒有取巧的小路!”

“……修行之途,以力爲尊,無論你有多麼超人的天賦,無論你有多麼雄渾的背景,與同道交往時,衆人看到的僅僅是你個人的實力!因爲即便是超人的天賦,也會因爲時光的蹉跎而浪費,即便是雄渾的背景,面臨滔天災難時,也依舊無法保護每一個人,所以,踏入這條修行之道,你們每一個人都必須嚴厲的遵循在這條道路上的嚴酷規則……”

“就拿我們浮屠宗來說,就分爲內門和外門,外門乃是除去浮屠天城以外的其他附屬勢力,我役羲城自然也是其中之一。甚至在役羲城之中,也有內外之分!在宗門的默許下,一條壁壘鮮明的身份等級被流傳出來:外門弟子,晉階弟子,內門弟子,真傳弟子!這四個階段,雖然同爲浮屠宗的弟子,但是,處於浮屠宗巔峰的真傳弟子,其地位要比你們這些剛剛入宗的外門弟子強了無數倍!相對的,成功進入浮屠天城的晉階弟子,也將轉變成爲內門弟子,從而真正的成爲宗門的中堅力量……”

對於浮屠宗的等級劃分,方澤早已知之甚詳,可這卻是他第一次聽到有人把這等級劃分說的如此熱血,望着城上的那個青年,方澤對兵鵬天問道:“此人是誰?”

兵鵬天看着臺上那人,露出古怪的神色,道:“他便是賀凨!”

說到此處,兵鵬天又喃喃道:“可是不太對啊,賀凨雖說名義上是浮屠宗役羲城的人,可他對宗門絕對沒有如此愛護啊!”

與此同時,方澤等人的到來自然也引起了高臺上的關注,賀凨極目下望,盯着方澤露出難言的莫名神色,只是沉聲道:“城下來者何人?兵統領,你怎麼不介紹一下?”

兵鵬天只得大聲道:“這位是浮屠主宗少掌門方澤,賀凨,還不下來行禮!”

即便是以前的廢物方澤,也依舊擁有“少掌門”的名號,所以這名義上的地位還是頗高的。賀凨微微一笑,卻不理兵鵬天,只是對方澤笑道:“你便是新晉崛起,想要挑戰凌嘯的‘廢物’!聽說你覺醒了血脈,既然如此,這小小的城門應該是攔不住你吧?我身爲役羲城的大統領,此時公務繁忙,你要想見我的話,何不如自己飛上來?”

這賀凨說話傲慢無比,顯然一開始就沒把方澤房放在眼裡。

對此方澤也不意外,只是對賀凨這個對手略顯失望,如此水平,雖然有地階巔峰的修爲又如何?終究是難成大事,難怪單羽城主不看好他。心中這般想着,方澤表情淡然的道:“我以少掌門之尊,應該是你下來見我纔對!”

方澤此時倒不是表演的傲慢,說的卻是很正常的道理,修士世界中的森然等階,比俗世甚至要嚴苛上無數倍,以修爲、出身、道統等形成一道道堅固的壁壘。別看方澤在天階高手面前一直都不卑不亢,那也僅僅是特殊情況而已,若是正常情況下的交流,修爲地上一分,便如同奴才一般的地位。如今方澤身爲少掌門,自然不會容許自己被賀凨吆來喝去。

“好膽!方澤,別人不知道你外強中乾,我可是見過你的,你莫非忘記我了?”

城樓上的賀凨大喝一聲,隨即出於意料的對方澤陰笑道。

方澤聞言一愣,原身的記憶立刻襲向心頭,恍惚之間,似乎真對賀凨有些印象,再仔細探索,方澤的臉色不由陰沉下來:原身曾經受到的欺辱,竟有賀凨的一份兒,而且,還是最重的那一份!

既然如此,我便不需要與你這般客氣了!方澤眼中神光一閃,陡然擡頭挺胸,對賀凨冷笑道:“我倒是差點忘記了,我從前並無修爲時,曾被你狠狠的揍過一通呢,呵呵,我這個人不太記仇,卻沒想到你竟然還記得侮辱過我!既然如此,賀凨,你跪下吧,我不爲難你。只要你在這裡跪下,反省自己的過錯,我纔不會向你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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