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喜歡逞一時口快吹牛,那麼你就要準備好爲此付出代價。
這個故事教育我們,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正當衆妖掉頭沒命狂奔的時候,那身後,鱷魚精一方的六人已經一個個騰空而起,來勢洶洶。
眼前除了峽谷,就只剩下一座鐵索橋,身後是追兵,被追上了就是個死字。都到這份上了,誰還有空管萬壽山是個什麼地方呢?
再說了,剛剛那個道士,不是跑過去了嗎?
猴子一腳踩在了鐵索橋上,轉身就將白霜扛到了肩上,直衝了過去。
其他的夥伴也快步跟了上去。
就在他們衝過鐵索橋中段的時候,鱷魚精一夥也趕到了橋頭。不同於猴子一行,他們是直接飛越峽谷的。
眼看對方越來越近,衆妖一邊回頭尖叫着,一邊拼命加快腳步。
踩踏之下,整道鐵索橋都在不斷髮出“咿咿呀呀”的聲響,不斷左右晃動着。然而,卻絲毫沒能阻隔小妖們逃命的意志。
飛的速度,終究是比兩條腿快得多。
十丈、五丈、三丈、兩丈……
轉眼之間,鱷魚精那張猙獰的臉已經近在咫尺,左手握着巨斧,右手都已經伸出來了,準備一把將猴子整個撈起來。
然而,就在這一刻,意外發生了。
猴子一腳踩到對面陸地的時候,只聽“咣”的一聲巨響,鱷魚精重重撞到了那看不見的牆上,道道閃電呼嘯而出。
突如其來的痛楚之下,鱷魚精掙扎着要往回退,然而就在這時候,那身後黑壓壓一片的妖將們一口氣全壓了上來。這一壓,算是徹底壓嚴實了吧。
連續不斷的巨響之下,六個妖怪全部都被看不見的力量縛在空中,不斷抽搐着一個勁地慘叫着。
“真有牆呀?”猴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衆夥伴也都看呆了。
近在咫尺的距離,他們甚至可以看到鱷魚精上翻的白眼。
好一會,一股黑煙冒了出來。
“額……焦了。”
……
佈滿迷霧的樹林裡,一位白衣道徒忽然停下了腳步,伸手掏出一個好似羅盤一樣的東西。
那羅盤的正中,一個小小的珠子不斷閃爍着。
“怎麼啦?”走在前面的道徒回頭問道。
“有人闖山,我去去就來!”說着,那白衣道徒已經握着羅盤騰空而起。
……
就在猴子的眼前,那六個被烤焦的妖將一個接一個拖着長長的黑煙,掉了下去,落到了峽谷中。
死裡逃生的夥伴們一個個癱坐了下去,重重地喘息着,一個個瞪大了眼睛望着身前。
直到現在,他們都還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事情。那個在他們看來強大無比的鱷魚精,忽然就撞到了一面看不見的牆上,然後……就掛了?
好一會,大紅猛地咆哮了出來:“活該!讓你想殺我們!活該活該活該!”
頓時,所有人都大笑了起來,那是死裡逃生之後的雀躍。
猴子有些不可思議地蹙緊了眉頭:“爲什麼我們剛剛過來的時候沒事呢?”
說着,他站在懸崖邊上,伸出手去。“啪”,一個火星,他連忙又將手縮了回來。
“誰知道呢?”牛頭喘着粗氣道:“說不定是老天保佑。”
“老天?誰是老天。”猴子抹了把汗,一臉疑惑地說道:“天庭還是妖皇帝俊?誰會保佑我們呢?你們被保佑過嗎?”
“也許老天總算開眼了呢?”
還驚魂未定的白霜捂着胸重重喘息着,一步步走到崖邊,探出頭去往峽谷裡望。
忽然間,一個黑影從那谷底直竄了上來,懸浮在了衆妖面前。
是鱷魚精。
緊接着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到最後,六個全齊了。
笑聲戛然而止了。
一衆妖怪都呆呆地望着氣勢洶洶的鱷魚精。
此時此刻的鱷魚精早已經渾身焦黑,身上的衣物破碎不堪。那鱗片之間甚至隱約可見血漬,似乎是受了不輕的傷,但卻還沒傷及筋骨。
很顯然,這看不見的牆能阻止他們,卻不足以致命。
懸浮在空中,鱷魚精氣喘吁吁地怒視着猴子。
雙方就這麼僵持住了。
好一會,猴子乾笑了兩聲,諂笑道:“褐目兄,何必呢。我……我不就是當了一回逃兵嘛?獅駝國哪年沒逃兵了?滿世界都是妖怪,你捉兩個回去充數不就行咯?這裡距離獅駝國怕是一千里都不只了吧?你就不嫌累得慌?”
“哼,你小子,不光自己跑,居然還帶着別人跑,連累老子被殿下斥責。”
“獅駝王?”猴子略略呆了一下。
“不把你捉回去,難消我心頭之恨!”說這話的時候,鱷魚精那雙褐色的眼珠子骨碌骨碌地轉,似乎是想要找出眼前這看不見的結界的破綻。那握在手中的斧子微微晃動着,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猴子一驚,連忙往後退了一步。
還沒等衆妖反應過來,鱷魚精已經一斧子砍了出去。
一聲悶響,與之前一樣,道道閃電瞬間閃現。不過,這次鱷魚精只是在那衝力下身形微微後挫了一段。
見狀,猴子稍稍鬆了口氣,咧嘴笑了出來。
已經嚇得跑開去的小夥伴們見狀,一個個都停下了腳步。
回過頭,猴子對着其他人喊道:“跑什麼,他進不來!”
那其他人聽得一愣一愣的。
就在鱷魚精的怒視下,猴子叉着腰,笑嘻嘻地走到與他相距不過兩丈的地方。
“來,老子就站在這裡,既然你這麼堅持,那倒是來殺我呀。”
鱷魚精眼角猛地抽出了一下,手下的幾個部將一個個都恨得牙癢癢的,卻也無可奈何。
……
密林之中,白衣道徒的身影飛速躍動着,時而在陸地上急行,時而在大樹的枝椏間飛躍。
……
“你不是不殺我難消心頭之恨嗎?”猴子伸長了脖子嬉笑道:“來,往這兒砍。刷,一刀,你的仇就報了。多簡單?”
說罷,猴子便閉上了眼睛一副任人宰割的樣子。
這一番挑釁之下,鱷魚精的臉色又黑又紫,越來越難看了。一雙眼睛瞪得猶如銅鈴那麼大,渾身上下氣得瑟瑟發抖,卻也拿猴子一點辦法沒有。
那不遠處的小妖們一個個都驚恐地看着。
睜開一隻眼睛,猴子又是笑嘻嘻地瞧着鱷魚精道:“怎麼?你要是不砍,我可走了?日後可別說我沒給你機會喲。我說小黑呀,氣大傷身,不好,懂嗎?哥哥我臨別贈你一句話,你這暴脾氣呀,是時候改改了。”
說罷,哈哈大笑起來,笑得都要喘不過氣來了。
一瞬間,鱷魚精的腦海中似乎有什麼東西斷掉了。
“你個王八羔子——!”只聽一聲怒吼,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他掄起斧子就是一陣亂砍。
頓時,閃電又是瘋狂地肆虐了起來,比前兩次都要激烈得多。
在場的,就連同鱷魚精的手下都不由得嚇了一跳,一個個都不自覺地後退,伸出手去遮擋強光。唯獨猴子一副看戲的樣子。
不過,這麼龐大的術法又怎麼會是他區區幾斧子就可以砍破的呢?
急火攻心之下,鱷魚精已經被整個雷得外焦裡嫩,劇烈的砍擊之中,虎口更是迸出了鮮血,然而,那看不見的牆卻分毫沒有破損的跡象。
到最後,鱷魚精被整個震退出去的時候,如果不是兩個手下及時上前攙扶,估摸着又該直接掉到谷底去吧。也不知道還能不能飛上來。
一口鮮血從鱷魚精的口中噴灑而出。
看着鱷魚精那氣急敗壞的模樣,猴子笑得更歡了:“要不你再回去修煉幾年再來?不怕,我等你,真的,哥哥我言而有信!”
“你……你不要被我抓住,被老子抓住了,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好好好,我等着,就在這裡等着,等你讓我見識什麼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哈!”
黑尾鬼鬼祟祟跑過來扯了扯猴子的衣袖,低聲道:“猴哥,要不,我們還是趕緊跑吧?”
“怕啥呢?”一扭頭,猴子扭頭在黑尾耳邊悄悄說道:“我在用激將法呢,就看他能有幾條命了。他今天非被電死在這裡不可。”
說罷,又是笑嘻嘻地望向了鱷魚精。那目光,直看得鱷魚精的嘴角一陣抽搐。
化形這麼多年,鱷魚精何曾受過如此屈辱?一個沒忍住,竟“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抱着蜥蜴精,哭得天昏地暗。
“混賬猴子!老子遲早有一天要宰了你!宰了你!宰了你!”
在場的妖將們只得一個個別過臉去不看,至於這邊的小妖們,則一個個都看懵了。
那場面……十分尷尬。
一時間,竟連猴子都不知道要怎麼把挑釁的話繼續往下說了。
正當此時,那蜥蜴精冷不丁冒了一句:“奇怪了,爲什麼我們進不去,他們可以呢?難道是有什麼法門不成?”
此話一出,頓時,淚眼朦朧的鱷魚精連忙擡起頭來,所有人都不自覺地朝着那鐵索橋望了過去,略略呆了一下。
蝙蝠精甩了甩手中的飛爪試探性地朝着鐵索橋的位置丟了過去。
“啪嗒”一聲,只見那飛爪穩穩地落到了橋頭。
“跑!”只說了一個字,猴子掉頭就跑。
白霜、大紅、牛頭、黑尾、肥腸,一個個應聲而動,只一會,便全部消失在佈滿迷霧的樹林中了。
“法門在那裡?”鱷魚精一邊擤鼻涕,一邊重重地喘着。
在手下的攙扶下,鱷魚精落到了鐵索橋上,邁開腳步的時候他還稍稍猶豫了一下,最終咬了咬牙,還是一腳踩在了峽谷這端的土地上。
這一下,算是穩了,鱷魚精心中懸着的石頭也總算落地了。
緩緩舒了口氣,鱷魚精抹了一把淚,咬牙道:“追!”
“諾!”
一下子,四個妖將領命而去。有直接竄上天空的,也有快速遁入密林之中的,就只剩下一個照料他。
不過,這裡可不比峽谷那頭一目瞭然的荒漠,這裡是密林,不僅有樹木,還有那迷霧。
很快,那竄上天空的蝙蝠精回來了,臉色有些不好看。
鱷魚精哼了一聲,道:“把玉蟾拿出來。”
“諾!”一旁的蜥蜴精連忙掏出了蟾蜍,遞給了蝙蝠精。
接過蟾蜍,蝙蝠精又是一下竄上了天。
仰頭望着在天空中來回飛舞,握着蟾蜍漸漸靠向自己這邊的蝙蝠精,牛頭低聲問道:“怎麼辦?他們好像能追蹤我們。”
“如果他們分開的話,我們五個。”看了白霜一眼,猴子又改口道:“六個,我們六個打一個,你們覺得有沒有勝算?”
“他們好像都是煉神境呀……”黑尾小聲嘀咕了一句。
“煉神境是什麼?”白霜問。
“修爲。修仙分爲凝神、納神、煉神、化神。煉神是第三階了。”
“那我們呢,我們是哪一階?”
“沒階。”扭過頭,猴子指着蝙蝠精對其他幾個道:“看到他手裡的那隻蛤蟆了嗎?那個應該就是追蹤我們氣息的法器了。打不過咱可以跑,一時半會他們肯定也找不到。不過,咱得先把那隻蛤蟆弄死!”
大紅、黑尾、牛頭、肥腸互相對視了一眼,硬着頭皮點了點頭。
“他們的目標是我,那隻蛤蟆,追蹤的也應該是我。”朝着兩邊指了指,猴子接着說道:“我把他引過來,肥腸到樹上去,如果他靠近你就從樹上跳下來,把他砸倒。”
肥腸重重地點了點頭。
“牛頭和大紅去草叢裡埋伏着,肥腸一得手,你們立即出來幫忙壓制住。”
“好。”牛頭點了點頭。
大紅眨巴了眼睛好一會,才支支吾吾地答道:“好……好。”
猴子從腰間掏出一把匕首遞給黑尾:“你跟在牛頭和大紅後面,有機會,就照準了要害刺,實在不行,就把那隻蛤蟆弄死。機會只有一次,無論如何,不能失手。”
“知道了,猴子哥。”黑尾點了點頭,接過了匕首。
“各就各位!完事兒之後立即四散逃跑!”
一聲令下,衆妖已經四散開去了。
白霜連忙拽住了猴子的手。
“你好好躲着就行了。”
“我不是說這個。”白霜緊張地搖頭道:“真……真的可以嗎?”
“只有這個辦法了,沒什麼可不可以的。”說着,猴子已經將白霜握着他手腕的手掰開,一躍上了石頭。
天空中,蝙蝠精握着玉蟾,那目光在白茫茫一片中掃過,最終落在了猴子所在的方向上。隔着迷霧與猴子對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