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明白大汗的心,我們這些人雖然身處於這樣的位置,但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未必是自己心中想做的,往往身不由己。
但是……扎貢汗且聽我一句話,我們閆碩此來,是抱着滿滿的誠意而來,圖的就是雙贏的局面。
東方的幾個大部落這些年接二連三的受挫,也速該已經是一枝獨秀。
他們甚至自己把手伸向了我們閆碩。
按道理來說,這些事情本是部落裡的秘密,但我既然是抱着誠意而來,和曼頓汗說說也無妨。
就在今年上半年,我們派出去的七支採購商隊只回來四支。
在路過也速該領地的時候,被他們扣留,雖然礙着不好與我們撕破臉皮,最後放行,但回來的路上依舊有兩支商隊受到伏擊。
試問草原上誰人不知道我閆碩的旗幟,誰有膽量明目張膽的把手伸向我們的商隊。
扎貢汗,如果是你的圖祿埠,你們會這麼做嗎?但事情就是這樣發生了。
我派人查,結果卻是一無所獲。
有人搶了我的東西,卻能把屁股擦的乾乾淨淨。
這一手棋如果沒有些手腕如何下的出來。所以我們纔不得不防!對方顯然有野心有手段,想必圖祿埠如今也面臨着同樣的問題吧?
如果我們不聯合起來難道就放任某些人在我們頭頂上拉屎撒尿?
還請扎貢汗三思啊!”
碩答僕聲情並茂,講到最後,直接站起來走到扎貢跟前,一臉希冀的看着對方。
他句句講在點子上,就像是鼓點,一下下敲擊在扎貢的心口。
沒錯,之前那些每年經過圖祿埠的商隊像是受到某種警告一樣通通繞路,無人願意與圖祿埠通商。
他們的布料調料,尤其是食鹽哪怕花重金也很難購買。沒有鹽巴,哪裡來的力氣打仗,這是一條絕路啊!
“碩答將軍……稍安勿躁。”
良久,扎貢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內憂外患,如果斷他們商路的人真是也速該,那如今的也速該還想着插手他們部落的事情,豈不是將手伸的太長了。
他不是不知道可敦與曼頓私底下有聯繫,但卓索和哲裡木是他的兒子,他不能把事情做的太絕。
哪怕看出曼頓想扶持卓索,他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是在暗中破壞,沒有把可敦做的事情公之於衆。
這些年也是因爲可敦的關係,圖祿埠與也速該沒有爆發一場戰爭,於情於理,可敦是功臣。
但是如今……如今他已經不能再猶豫了,儘快爲部落找到商路纔是重中之重。可是聽碩答僕的語氣,似乎閆碩部也在這方面遇到攔路虎,圖祿埠如今當真沒有路可走了嗎?
“扎貢汗!我如何不急?
那我部數十萬族人的生計啊!容不得半點閃失,還請扎貢汗一定給我一個答案!”
碩答僕深深看着扎貢,年輕俊朗的面孔上掛着肅穆和鄭重,他身爲碩答家的未來家主,閆碩部如今的頭人,必須要給族人一個交代,這也是部落人們能否接納碩答家的一個關鍵。
他右手放在胸口上,按住心臟的位置深深向扎貢行了一個禮。
閆碩人不適合戰鬥,他只能向扎貢求助,鐵獸騎已經很多年沒出現在草原上了,已經有很多人忘記它曾經的輝煌與榮光。
但碩答僕沒有忘記,也只有那樣的軍隊才能夠擊敗強大的也速該。
他們的軍隊都經過東方城最優秀匠人的加持,從與昆勒的幾場戰役就能看出來金甲衛與草原傳統騎兵步兵的差別,那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上,這樣的差距叫閆碩如何去單槍匹馬的戰鬥。
“我要與我的二汗商量,他是我們圖祿埠的戰神。
如若戰,此戰必定牽一髮而動全身,整個草原都會因爲這場戰鬥而震動。
我要和我們的戰神商量,贏了固然是好,如若輸了……輸了的話,只怕圖祿埠如今的地位也保不住了,屆時我們只會更艱難。
碩答將軍給我一點時間吧。”
他說要便靜靜的靠在虎凳的把手上,上面兩顆虎頭怒目圓睜,帶着猙獰的氣息彷彿隨時都會從把手上跳出來一般。
空氣都是安靜的,碩答僕就這麼站着看向把玩着手心中虎頭的扎貢,最終沉聲點頭,吐出一個“好”字。
“我回去等候扎貢汗的消息,希望在圍獵結束之後您能讓我帶一個禮物回閆碩。”
說罷,碩答僕向扎貢點了點頭,趁着外面無人,如他來時那樣迅速消失,神不知鬼不覺。
扎貢在他走之後一直沒有動,他把玩這虎頭,指腹來回在老虎逼真的牙齒上來回摩挲。
不多時,外面把守的士兵轉醒,踉蹌着從地上爬起來,見對方還躺着,上去就是一腳。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帳篷被人掀開,而扎貢正坐在裡面。
二人渾身一抖,拎着長矛便進來和扎貢請罪。
“大汗……”
其中一個稍微瘦點的人貴在地毯上,“屬下前來請罪,我們……不小心睡着了,實在是該死!”
瘦男子重重在地上磕了一個頭,另外一個見狀也跟着做。
“你們沒喝酒?”扎貢微微擡起眼,不出意外的話,是碩答僕搞得鬼。
“沒有!”
“沒有……”
二人互相看了一眼,異口同聲回答。
“出去吧……下不爲例。”扎貢揮手,這裡人員複雜,指不定是碩答僕爲了悄悄進來見他一面用藥迷暈了這兩個人。
看來他往後必須要加派身邊人手了,如此輕易就被人摸到身邊,幸虧碩答僕並無惡意,如果是也速該的人……
扎貢眼睛裡透露出危險的光,“如果是也速該的人,他們恐怕巴不得弄死我吧?”
“謝大汗!”
二人沒想到這次這麼輕而易舉就了事,當即再次跪下磕頭。
“等等!”扎貢看着手心的骨頭,叫住從地上起來正打算退出去的士兵。
“大汗還有什麼吩咐?”瘦男轉身抱拳。
“傳我命令,召二汗前來議事,你一個人去,不得讓任何人知道。”
“是……”
兩人退出去,其中一人很快前往敖漢的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