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曉和舒夜老師他們一回到學校,立時把姚雪送到學校附屬醫院。
其實,姚雪在經林曉按摩後,感覺好多了,幾乎覺得就可以自己走了,但是,她不敢走,舒夜老師他們也不讓她走。
附屬醫院的醫生冷漠地開了張檢查單子,要姚雪去拍一個X光,結果出來後,醫生依然冷漠地說了一句沒什麼事,開了藥方。
安頓姚雪回宿舍諸如此類的事那就是舒夜老師以及女生們的事了,林曉在女生宿舍門口打了一個轉,鑽進一家IP電話廳給蘇晴掛電話。
春節在家過年的時候他和蘇晴通了幾個電話。現在,他並不像剛入校那會,有意地不去掛蘇晴姐的手機,他覺得自己頗有幾分刻意如此,完全是沒有必要。林曉走得很放心,是因爲他深刻地意識到,與自己相比,蘇晴姐更具備商業天分,但是,林曉發覺忽視了一個問題,蘇晴畢竟是一個女人,因爲性別上的原因,使得她的能力受到某種壓抑。
林曉走了,然而,沒人知道林曉去哪。
這對於騰龍集團公司的競爭對手而言,好歹算是一個無形的壓力。所以林曉估計,短時間,在驕海,是沒人敢正面對抗他們的。這並不是因爲他們太強大,而是因爲他們公司目前正面臨一個蓬勃向上的大好局面。
中國人做事很講運勢,看着騰龍這麼好的運勢,沒人會在這鋒芒上去擋一擋的。從某種程度說,林曉的大學深隱,是一種遠憂。
過年的時候蘇晴接到林曉的電話,說要調查齊揚,林曉說他在他的家鄉橫山看到了這條大鱷,
那時候,蘇晴就知道林曉終於要動手了。她很清楚林曉,他是個很重情義的人,這樣的人,有很濃厚的家鄉觀念,他是絕不會允許有人在他家鄉興風作浪的,蘇晴心裡想:算他齊揚倒黴了。蘇晴非常信任林曉的能量了,這樣的人物,正面與之爲敵都是心驚膽戰,更何況是潛伏在黑暗中呢?
蘇晴立時開動她的關係網,或者情報網,不顯山不顯水地就得到齊揚最近的消息,原來是他的侄子想在橫山撈一把,也對,這樣一個人物,再餓,也不至於看上橫山小小的盤面的。蘇晴把調查結果和林曉通報了一下,很快就得到林曉的設想,這個設想讓蘇晴大吃了一驚,這超過了她的想象,這個設想已經大大突破了私人的恩怨。經營整座城市,這樣的大規模,這樣的氣魄,這是公司以前從來沒有過的。還好,林曉的一切都只是設想而已,公司目前只是派駐公司,做前期調研工作。以穩重持長的蘇晴對這個設想保持謹慎的支持,從心裡,她希望前期的調研做出是不宜的結論來。
林曉給蘇晴通了電話,瞭解了一下橫山的事,掛了電話出來,一眼就看見段天迎面走來。
林曉問道:“剛剛下班?”段天一直在某民辦高校兼課。
段天回道:“沒了,今天請假,今天我去了楚天書院。”
“走吧,回宿舍說道說道。”林曉看得出段天眉宇中的興奮之色,知道他定是遇到有趣的人和事了。
段天問道:“怎麼樣在山上?你們班那麼多美女,春遊!是多麼浪漫和幸福的事啊。”
林曉說道:“那是,我們班上美女多啊。”
“你拽!”
兩個大男生邊走邊笑地回宿舍了。
而這時,呆在宿舍躺在牀上的姚雪忍不住給家裡掛了一個電話,姚雪是每週都要給家裡一個電話,按她老媽的要求,恨不得一天一個電話。
母女倆一陣狂聊,姚雪一不小心說漏嘴,說扭傷了腳,電話裡就聽到老媽心疼欲絕的誇張聲音,真受不了,不過,有這樣的老媽,應該也是一種幸福。
第二天上課,同學們吃驚地看到姚雪旁邊跟着一個神韻,相貌頗像她的中年婦人陪着她一同上課。姚雪羞得難以見人,可是老媽堅持有什麼辦法,只是電話裡說漏了一下,沒想到老媽就心急火燎地坐飛機直飛了過來。
同宿舍的姐妹早知道姚雪有這樣一位老媽,一個個竊笑不已,其他的同學則是一臉驚愕,太誇張了,林曉心裡卻是一股溫熱流過,他想起了他的媽媽。世間上的媽媽總是無條件地愛着她的孩子的!
姚雪的位置就在林曉前面,敏感的姚媽媽感覺到女兒對這個大男生的神色異常,上課時,她幾次回過頭打量林曉,那眼神有幾分審視,更有幾分警告。姚雪羞得擡不起頭,老師說了些什麼,都沒聽進去。
姚媽媽折騰了三天才走,姚雪星期五的晚上來約林曉一塊出去吃飯。
校外玫瑰酒吧,昏暗的燈光下兩人坐在靠角落的地方。音樂響起來的時候,牛排和紅酒也端上來了。林曉環顧四周,這裡的服務員和臺上正在彈着吉他唱歌的男生應都是學生吧,他知道這家酒吧,在學生羣裡口碑不錯。
姚雪並沒有急着說話,她只是默默地爲指點着林曉吃東西,很快她發現林曉吃東西的樣子很是優雅,像是經常來這種地方的,她微微有些驚訝。一開始邀林曉的時候姚雪就說是爲了在山上林曉所做的請客,林曉也沒做聲,很自在地享用着他的晚餐。過了一會,姚雪放下刀叉,說道:“林曉,不好意思,我爲我媽媽的無理表示歉意!”
“哦?”林曉正叉着一塊牛肉往嘴裡送了,林曉停了一下來,拿紙巾摸了摸嘴,說道:“怎麼呢?”
姚雪美麗的大眼睛,睫毛忽閃忽閃地望着林曉,忽然嫣然一笑,說道:“我老媽幾次轉過頭去,惡狠狠地看着你哩!”
林曉也忍不住笑了,姚媽媽還真是有意思,他說道:“這也難怪,現在社會這麼複雜,你這麼漂亮,你媽當然要看緊你了,我想你媽媽是一向管你這麼緊的。”
“是啊!”姚雪幾乎是叫出聲來,“真是受不了她,從小到大,她都是這樣。”
林曉說道:“姚雪,這是一種幸福。”
“是啊,我知道,但有時候就是嫌她太煩了。”姚雪低頭嘬了一小口酒,並沒意識到林曉語氣的少許變化。
林曉搖了搖頭,想到人總是往往是不珍惜現有。
和姚雪分手後,林曉回到宿舍,他想到自己和姚雪關係的定位,他知道,這個丫頭自己仍保持若有若無的情意,這從姚媽媽對他的反應就看出來了,姚媽媽一定是覺察出一些危險的信號,而自己呢?顯然是沒有入姚媽媽的法眼的,他清楚地知道,如果哪一個人要做姚家女婿的話,那肯定是要過姚媽媽這一關的,而且這一關非常兇險。
長久以來,混跡於商場上的林曉堅持情與欲的分開,談生意,請客吃飯,末了都免不了出入一些桑拿,按摩場所,那些女子在他身下只是幫助他去去肉體的慾火。他很慶幸,能遇到蘇晴姐,他們是因一場採訪而結識的,那時的蘇晴是深圳商報房地產版的主編,二人接觸之下,發現許多觀點驚人的相似,於是他們就搭夥一起幹了起來。在沒有愛情之前,一份純真的男女之間的友情讓他感到欣慰,啊,人與人相識真是一種緣分。
已經過太多的林曉認爲愛情對自己來說已是遙不可及的事了,他心目中的韓冰太過完美,給他留的青春的印記太過深刻,他很難擺脫韓冰對他的影響,或者根本上他不願去擺脫,他愛她,是的,一輩子那樣去愛一個人是不可能了。
姚雪是非常優秀非常可愛的女孩,林曉一點都不動心那是說假話,但他知道自己只是在恰當的時候出現在這個少女視野內,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吸引了她的注意,同時,林曉清醒地意識到像姚雪這樣的女孩對愛情是懷着怎樣的一份憧憬,她今後的愛情應該是完美幸福的,也應該是完美幸福,而這些,林曉給不了,也給不起,他現在的心是殘缺的,所以他只有躲着。
林曉的心躲着,但目光沒有躲着,與姚雪相對的目光依然是清澈的,他要表現的既讓對方明白,又要不着痕跡。
姚雪是多麼聰明多麼敏感的女孩啊,更何況是在自己的愛情面前,每一個女孩都會把全身的“雷達”偵察系統開到最大,去探測對方的一舉一動。正是知道林曉的態度,姚雪才剋制了自己,她知道林曉過去的愛戀,深深爲之感動,她覺得那樣的愛情簡直可用蕩氣迴腸形容,她很羨慕他,他的幸福,他愛的感覺,甚至愛的痛苦。姚雪這樣小年紀的女孩就已經從各種途徑瞭解到:愛,本身就是痛苦與幸福並存的一件事。
姚雪通過林曉的故事知道美好的愛情並不只存在於小說情節裡,於是,她一邊在爲林曉感到惋惜,一邊開始自己對愛情新的憧憬。她告訴自己,要放下這個大男生,他絕對是一個非常危險的人物,陷進去,可能得到的只有痛苦,按照她們這個年紀的話來說,是玩不轉,搞不定的。
在一切還沒有充分準備的前提下,姚雪並不打算一下子全身心投入進去,她要小心翼翼,可是,愛情的怎樣到來,什麼時候到來,是人能夠人爲控制的嗎?即使在這個愛情可以等同與許多名詞的年代,也是不行的,至少在到來的那一剎那是不能控制的。
姚雪越是有意識不去想林曉,就越是想,而這壓抑的一切在林曉用手撫摩她的傷腳的時,少女的心裡,無異於颳起了十二級颱風。
媽媽的敏感更從外部反證了自己的感受,媽媽走後,姚雪就找了一個蹩腳的理由,主動約林曉出來。唉,這個男人對自己還是那麼無動於衷,姚雪暗暗氣惱。她不知道怎麼去說,少女的羞澀讓她不敢越雷池一步,而這些壓抑最終使得不得不找一些事來排遣心緒,於是她開始每天記日記,每一篇日記都寫滿了林曉的名字。
林曉依然堅持每夜臨睡前看韓冰從前寫給他的信,面對愛情的時候,每個人都變成傻子,他看的信基本都是十年前同一天韓冰寫的,他堅持這樣的儀式,彷彿不這樣心靈就不能與之接近。
畢竟,他們相隔時間太長了,他有時候會實在忍不住想她,想她過得怎麼樣呢?他經常做與韓冰重逢的夢,夢中韓冰旁邊總是站着一個面貌模糊的男人。他害怕,害怕極了,生活如此殘酷,韓冰不知道會成什麼樣?
林曉有許久沒想韓冰了,確切的說自己給韓冰去最後一封信的兩年後就開始不想他,與其說不想,實際上是沒時間想,他就像一個戰士,隨時要保持的只能是激昂的狀態。他決定來這學校的時候,覺得自己已經心硬如鐵了,但是一旦真的走進校園,塵封的感情還是噴出,這讓他在進校開初幾乎受不了,若不是馬上找到在工地的重體力活,他開初的日子也許就像林黛玉一樣度過。
愛情啊,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