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淡家祖傳的那間店鋪有七十平方大後面帶着院甲只攢匯亞加了一層用做夥計的住所。如今被租給一家布店,每年有些租金入項。雖然不多,可最近社會穩定,商業繁榮,租金也跟着水漲船高不斷上揚。
明朝經過代帝王的精歷圖治。海內生平,國雖不強,老百姓生活卻很富足。連帶着地價也跟着翻跟頭一樣往上走,仔細算了一下。那家店鋪現在也已經漲到一千多兩銀,如果能夠賣了換成銀,正好能在京城買一間不大不的院。
這事要想做成,關鍵一點是要張知縣點頭。
自古民不與官都,抄家的縣令。滅門的知府。一個知縣不過是七品的小官,可手上捏着普通小民的生死,可以說想叫你活你就活,想讓你死,你根本就沒有反抗的餘地。
細細想了想,孫淡他現在好歹也是有功名在身的,已經擠身於士林。玉下讀書人都是一家,平日間指點江山,激揚字。手頭掌握着社會輿論導向,以天下爲自己任,一個個以天之驕自居。只要一聽說讀書人被一個低賤的屠夫如此欺壓。還被奪了產業,不問情由?立即就會羣情激憤,恨不得將肇事者打死才甘心。
因爲讀書人身份高貴,讀的是聖人言。學的是道德章,自然是站在正義一邊。
如此,換任何一個人來判定這事的是非曲直,都會判孫淡勝訴。
況且,張知縣又是孫淡名義上的老師,不幫自己學生難道還去幫萬
夫?
孫淡這麼一想,心已經安穩下來。
換了瀾衫之後,就帶着馮鎮昂首進了縣衙。
最近,秋稅已經收繳完畢。張知縣倒也清閒下來。孫淡來拜見他的時候,他手正捧正孫淡所著的《傳清小集》看得入迷,見孫淡進屋。將小冊一扔,指了指。笑着說:“幾月不見,孫淡你的章詩詞寫得越發地出色了,這集裡的幾篇時當真是圓熟融通,挑不出任何毛病來。至手裡面的幾首詩詞,雖說是遊戲之作。卻也雅緻。”
他嘆息一聲:“你也不過纔讀了半年書,就有這等水準,果然是個不世出的天才。”
孫淡恭敬地作了一揖:“還不是老師調教出來的,孫淡不敢自得。”
知縣張端哈哈大笑,欣慰地摸着鬍鬚,道:“你這傳清的字可是楊學士替你起的?”
“不是,是學生自己給自己取的。”孫淡有些羞愧,現在想來。取這個字卻也有些惡搞,不太合適。
“哦,我就說嘛。小楊學士不會給你去這種字的,根本就不通嗎?”
孫淡忙道:“學生才疏學淺。家又沒有長輩,就胡亂起了一個。”
“孫淡。你若不嫌棄。爲師倒可以幫起一個。”張端微笑着看着孫淡,一臉期待。
孫淡正愁找不機會同張知縣拉近關係。聞言大喜:“還請老師賜字。”
“淡泊以明志,寧靜以致遠。就叫靜遠吧,你看可好?”
孫淡忙又是一作揖,裝出一副歡喜涕淋的模樣:“多謝恩師賜字,孫淡”孫淡自父親去世後就沒有長輩了,今日沒想到能得到恩師的……學生,學生”
張端也自感動,嘆息一聲“孫淡你得了今科院試案首,本縣與有榮焉。我在知縣任上。能親點你這麼一個纔出來,也是高興得緊。以你之才,若痛下苦功,未必不能得個舉人給本縣長長臉。現在距離下屆秋闈還有兩年,不知孫淡你有何打算?如何沒有出去,家兄才辦了個,書院,你可去就讀。到時候你去參加鄉試,家兄去考舉人,師生二人同時高登龍門。豈不又成就一段士林佳話。”
孫淡知道到下一屆秋闈根本用不了兩年,正德皇帝也沒幾個月好活。一旦嘉靖繼位,明年秋天就要開恩科。能夠去張知縣大哥張媳那裡讀書。同未來的大紅人,嘉靖朝第一任內閣首輔搭上關係自然再好不過。可現在去淅江,千里迢迢,時間上也已經來不及了。
他忙恭敬地道了聲謝,又道:“只怕要讓老師失望了,我網接到我孫家族長的命令。讓我隨孫家弟一同搬去京城,孫淡也將在國監讀書。”
“恩,孫家要搬去京師的事情我也知道了,梅亭兄去國監做官的事情我在邸報上也看到了。你能去國監讀書可是一件天大的美事啊!”張端有些驚喜。見孫淡茫然不算,笑着解釋說:“國監校規很嚴。燦巨也多。一般人聽到國監的名字,心裡就怕了三分。其實,孫淡你讀書認真,又才華出衆,倒不用擔心。
國監之所以管理嚴格,那是因爲入監的監生大多是功臣貴勳家的弟。這些弟仗着父輩的勢,讀書不用功,成天只知玩耍,這樣的學生國監的祭酒和教習們自然心厭惡,打起板來也毫不留情。”說着話。張端哈哈大笑起來。
孫淡心好笑,也陪着張知縣笑了幾聲。
“其實,進國監讀書還有一樁好處,就是能認識不少勳貴弟。你將來若入仕,有此人脈在手,做起事來也方便許多。”張知縣說:“你我有師生情分,這種話我本不該說的。可你如今愕了功名,又一心走仕途這條道路,爲師覺得有義務給你提個醒。”
孫淡心感動:“老師恩情。學生銘記在心。這次回部平除了取家眷外。也想在走前同恩師道一聲別。當初若不是恩師在縣試上點了學生頭名,讓學生有了信心,學生現在只怕還在孫家做一個身份卑微的雜役。”
想到即將到來的離別,張知縣也有些傷感:“去北京之後好好讀書。天腳下,居之不易,不知孫淡你在部平還有什麼俗事未了,一併說來,爲師幫你都給了結了。”
孫淡聽張端這麼說,知道戲肉來了。提起精神,道:“學生這次回老家倒沒什麼要事未了,只不過。京城物價甚高,學生每月那點麋米只怕不夠開銷。學生雖然是孫家弟。可年紀已長。又是旁系弟,不能再住在院裡,需要在京城另覓住處。學生這次回來,本打算將住所賣了。看能不能在京師買間小屋。可京城房價嚇人,我手頭這點錢夠什麼用?想來想去,家還有一間鋪。只可惜那鋪被我老泰山給佔了去。若是拿問他要回來,到夠在京城裡的支出。”
“有這事?”張知縣有些驚訝,“究竟是何情形,靜遠你細細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