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宣景泰帝姬永照失蹤!
乾坤鼎擇立新君,最終落在韓王姬玄非的身上!
此後短短不過半個月,韓王姬玄非繼承大統,爲大宣新君,號弘治。
“韓王成了大宣新君?有點意思,倒還真讓玄機閣押中了他們那所謂的天命。”
陳牧聽罷花弄月的講述,對於姬永照失蹤等事情倒是毫不驚訝,畢竟姬永照就死在他的手底,而今看來姬永照去外海尋他,應當也是悄然而往,爲了避免受到干擾,不曾驚動任何人,也因此隕落在他手中後,就像是憑空失蹤,尋不見痕跡。
唯一讓陳牧略感驚訝的就是韓王繼位,畢竟他對八王之爭雖不感興趣,但過去也曾有所瞭解,無論是從勢力,背景,亦或者是影響力方面,韓王都應該是離帝位最遠的人之一。
結果偏偏就是韓王繼位。
可以說,姬永照修煉那種融魂奪竅的邪法,練成了,那麼他會重新平定天下紛亂,八王皆不可能上位,失敗了,他也提前有所佈置,可偏偏其人是在練成之後,又悄然出宮,藏匿了所有行跡,孤身一人過來找他,結果隕落在外海,導致局勢徹底失控!
當時姬永照練成秘法,幾乎已自認爲天下無敵,也就不曾再佈置任何後手,而也恰恰是因爲這種情況,導致八王鬥爭直接達到白熱化的程度,完全失控,最終不得不以乾坤鼎來決定新君歸屬,結果又是不知名的緣由,令乾坤鼎選擇了韓王。
可以說整個過程,只要出任何一點差錯,都完全輪不到韓王繼位。
而從玄機閣很早之前,就決定支持韓王來看,玄機閣所佔卜的天理命數,的確是有那麼一點道理的,只不過命數這種東西,往往是一葉障目,不見泰山!
試圖執掌命數之人,也必將被命數所戲弄。
玄機閣或許真的占卜到了韓王繼位新君的場景,但他們卻不曾看見他陳牧的存在,他們所窺見的命數縱然是正確的,但也最終不過是一隅而已!
“韓王繼位新君,縱然是乾坤鼎所認,其他八王也未必接受吧。”
陳牧看向花弄月和花弄影。
帝位之爭勢同水火,倘若是晉王得到乾坤鼎承認,那繼位就大概率不會有問題,其他七王也難以再與他爭鋒,接下來必然會在很短時間內收攏權勢,平定朝堂格局。
可韓王就不同了,作爲八王之中排名靠後,又曾招惹到他,被他格殺過三位換血境,勢力受損,恐怕是八王之中幾乎最弱的了,排名靠前的晉王、楚王等人必不可能服從。
“大人所見正是。”
花弄月聲音清脆的開口:“韓王繼位後,晉王、楚王等諸王聯合,在中州又爆發了數次巨大的衝突,只是韓王雖在短時間內難以奈何他們,可他們卻也無法再改變朝堂格局,於是一怒之下各自出走,遠離中州,分裂疆土而割據。”
花弄月說到這裡,右手拉住花弄影的左手,繼而輕輕一揮,但見海水中泛起一片漣漪和波痕,那交匯的一縷縷海水泛起黑白的色澤,迅速化作一張圖案。
這是一幅大宣九十九州的地圖。
曾經的大宣九十九州,共劃分爲九道,每道又有十一州,但現如今花弄月演化出的這張天下地圖,卻與之前截然不同,除了囊括中州的京畿道,仍然歸屬於大宣朝廷之外,其餘各道,赫然皆形成了涇渭分明的裂土格局!
距離京畿道最近的上雍道,在花弄月演化的地圖上,卻不再以上雍道命名,而是赫然變成了一個大字——晉!
再往下的南關道,則劃定爲楚!
“韓王繼位半月後,除樑王之外,其餘六王盡皆攜各自麾下勢力出走,分裂天下六道,割據歸治,劃定爲晉、楚、燕、趙、慶、齊六國,雖然名義上依然是大宣朝廷的附屬,但實際上與大宣朝廷已完全割裂。”
花弄月繼續陳述着局勢的變幻。
晉王、楚王等八王,本來也是各有封地,但他們的封地論及大小,實際上也就一郡左右,而今諸王算是各回封地,依靠各自的封地爲中心,割據所在的整整一道之地爲國。
韓王繼位新君雖已是事實,坐立中州皇庭的情況下,其他諸王聯手也無法再推翻格局,可因爲根基不足等等諸多緣故,韓王這位新君所能統轄的地盤,也就僅有京畿道。
面對其餘諸王列土封疆,他暫時是無能爲力。
“六王各自割據一道,朝廷坐擁京畿道,所餘僅有寒北道以及西關道,而寒北道方面,玄機閣早在此前就舉宗遷移,去了中州,血隱樓也不知去向,再加上那位‘天刀’不知爲何,選擇了支持鎮北王袁鴻,而今的寒北道實際上便是歸屬於袁鴻統治。”
“至於西關道……那邊地處極西,人跡罕至,比寒北更爲偏僻,絕大部分境域皆是沙漠,諸王皆無意擴張過去,且那裡最近崛起了一股勢力,由六大宗門把持,號曰‘六道盟’,如今算是整個西關道的實際掌控者。”
伴隨着花弄月的娓娓道來,如今大宣的格局也是清晰的呈現在陳牧面前。
短短兩年,整個天下的確是風雲突變!
韓王繼位,六王分裂,加上鎮北王袁鴻、西關道的六道盟,本來歸於一統的大宣天下,可謂是已然九分,形成了九片不同的勢力疆土!
“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陳牧看着花弄月演化出的,現如今的大宣地圖和勢力分佈,喃喃自語一聲。
花弄影此時輕輕靠近過來,倚靠在陳牧身側,眼眸中泛着一絲光芒,語氣有些希冀的道:“天下分裂,大宣已漸失人心,正統動搖,正如千年前之亂世,以大人如今手段,當可橫掃天下,一統四海,重定乾坤。”
自景泰帝姬永照以來,大宣朝廷倒行逆施,八王紛爭而至天下混亂,現在更是各自列土封疆,以致天下九分,這與千餘年前亂世格局何其相似。
恰好在這亂世之間,又有陳牧橫空出世,崛起宇內。
當年姬昊能平定亂世,創立大宣王朝,統御天下千餘載,她和姐姐都毫不懷疑,如今的陳牧一樣有那個能力,可以再次平定亂世,令天下歸於一統!
到了那時,是藉以大宣之名,統御天下事,還是重定山河,再造乾坤,都不過是在陳牧的一念之間,如此一想,心中難免一陣神往。
尤其是花弄影。
靠近在陳牧的左肩,感受着陳牧身上的氣息,回想起許多年前,在玉州瑜郡那小小的一隅之地,初次和陳牧相見時的情景,目光中便有一絲癡意。
那時的陳牧也不過是在小地方嶄露頭角,甚至都不太能真正進入她這位合歡真傳的眼簾,可歲月匆匆一晃而過,現在的陳牧早已不是瑜郡那一隅之地的官宦吏員,而是屹立於當世武道之巔的蓋代武聖,已有了改換天下之能爲!
如今思之便如夢境一般不可思議。
“重整乾坤麼?”
陳牧聽罷花弄影的話,略微咀嚼了一下這個詞,但卻並未說些什麼,只是將一雙幽靜深邃的眸子,投向遠處,將茫茫無垠的海水收入眼簾之中。
平定山河,御極稱尊,從來都不是他的心之所向,倘若是很多年前,聽到這些話語,他也許心中也會泛起些許波瀾,但現在的話卻是看的十分淡然。 相比起超脫天地,踏足神境,這些塵俗之事在他眼中已並無那麼重要了。
但若是天下紛亂,民不聊生,億萬黎庶困頓於水生火熱之間,那麼他也並不介意爲此出手,重整世間格局,畢竟那於他而言,已並不算是什麼難事。
“先回寒北。”
陳牧最終開口說道。
對如今的他來說,天下形勢,他已有翻手爲雲,覆手爲雨之能,反倒是沒有那麼的迫切去理會了,時隔兩年多,他只想先回去寒北,回去玉州,看一看那裡怎麼樣了。
而在那之後,便從玄機閣、血隱樓開始,還有韓王姬玄非、樑王姬玄真,甚至還有天妖門,天屍門,一個都跑不了,他會將當年的恩怨一一清算!
……
也就是在陳牧與花弄月、花弄影兩人一起往大宣歸返的時候。
關於陳牧再次現身外海,登聽潮崖,與聽潮崖的天人太上坐而論道的消息,也是終於跨過了茫茫大海,跨過了大宣的浩瀚疆土,抵達了中州。
中州,京都,皇城內。
一座座宮殿金碧輝煌,遙遙相望便能感受到一種世間極尊的氣派,令人不自主的就心生敬畏,想要將頭顱低垂下去。
行走在宮殿外,迴廊之間的太監或宮女,都是低垂着頭小步行走,行走之間步伐雖快,但卻都小心翼翼,連一點腳步聲也不敢發出,令整片宮廷都是一片幽靜。
而就在這一片片幽靜的宮殿深處。
一方恢弘大氣的書房內。
一尊尊書架豎立兩側,那撐起宮殿的庭柱上,皆雕刻着金色的龍紋,象徵着皇權的威儀,是這茫茫天下九十九州的中心。
如今天色已漸昏暗,但書房內仍然金碧堂皇,光芒明亮,就見一枚枚雕琢着龍型的白色玉珠,鑲嵌在各處,皆散發出一縷縷柔和的白光,交織在這一方宮殿內。
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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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於御書房最深處,一方米黃色的矮榻上,一道披着黑色龍袍的身影坐在那裡,其人面貌年輕,但舉手投足間卻已有一種帝王之威儀,令整個書房內都一片肅穆。
韓王。
亦或者說,當今宣帝,姬玄非!
此刻的姬玄非,一雙眸子中泛着一抹壓抑陰沉的神色,而整個人身上更是不斷的有一股股深邃渾沉的氣機流露,令前方跪伏的一名內侍只覺得脊背發涼,冷汗不斷冒出。
這一陣陣的氣機流露,並不是因爲姬玄非動怒,而是他的武道境界才突破不久,尚且無法很好的掩蓋自身氣息,這是屬於換血境的氣息。
是的。
在繼承大統,得到帝位,有了乾坤鼎的憑依之後,他困在洗髓境多年,終於是一步跨過了那道門檻,修成換血,登上了淬體武道的第八境。
據他所知,無論晉王還是楚王等人,如今都不曾邁入換血。
諸王之中他雖不是最晚修成宗師的一個,但也是位在倒數,而今卻是一步步趕超上去,登上了帝位,連武道修爲也終於一步跨過諸王,令他整個人的心境氣魄都不同了。
但。
此刻哪怕是踏入換血之境,身爲大宣帝王,姬玄非的面容上卻仍然難掩一絲陰霾,因爲他得到了消息,一個目前最不想聽到的消息——陳牧再次現身了。
“此人終究也踏出了這一步。”
姬玄非眸光冷漠。
根據情報,陳牧此次現身,可謂是囂張至極,在外海根本毫不遮掩行跡,一路橫行而過,可以說是踏入換血之後,已經有了俯瞰世間,凌然衆生的心態。
陳牧的實力非同小可,當年尚未踏入換血,就能以一敵七,將玄機閣主等七人擊潰,而今修成換血,恐怕在個人武力上,已是真正達到了舉世無敵之境。
倘若晉王楚王等人,不這樣與他作對,而是願意統合朝廷勢力,那麼縱然陳牧現世,無敵天下,他作爲堂堂宣帝,御極而尊,也能夠泰然應之,不懼分毫。
可偏偏晉王楚王等人,寧可裂土封疆,割據自立!
當真可恨!
陳牧這樣憑個人武力橫行天下的人物,不可能因爲他繼位爲帝,就對過去的仇怨置之不理,倘若給他足夠的時間,慢慢收拾晉王楚王等人,將各方勢力一一統轄收攏,最後統御天下九十九州,那麼單隻陳牧一人,縱然武力蓋世,也撼動不了大宣天下。
可如今天下九分,割據分裂,這就十分麻煩了。
正如他奈何不了晉王等人一樣,如今的他也一樣難以調動足夠的力量來對抗陳牧,雖說在中州,在這皇城之中,他坐擁大宣底蘊,不懼任何人,可在外就難以應對了。
“陛下。”
“當年舊怨,不過是時勢而成,咳,咳咳,如今陛下已御極而尊,位在九五,與曾經已截然不同,何懼世間一武人,且令人修書一封,陳述利弊,當可化干戈爲玉帛。”
身披玄袍的玄機閣主,不知何時出現在姬玄非的一側,躬身一禮並低聲開口,他的面容看上去比過去更蒼老了許多,但一雙眸子中卻是迥然有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