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趕了幾百里路就累成這副熊樣,還日行一千,夜行八百……吹牛皮也不知臉紅!”阿鐵低聲嘀咕了幾句。他不知爲何,就是看這小道士不順眼。
元寶累得夠嗆,一時緩不過來勁兒,沒工夫搭理阿鐵。霍玄怕這兩個冤家對頭又吵起來,便吩咐阿鐵去拾些乾柴。
沒過多久,阿鐵抱着一大捆乾柴回來,另外,他手中還拎着一隻足有六七斤重的野兔。
“少爺,咱們的晚餐有着落了!”阿鐵憨笑着道。
霍玄接過野兔,三兩下便剝皮去內臟,隨後又取出水囊,用清水將剝皮的野兔清洗乾淨,這才生火炙烤起來。
三年多的毒谷生活,在藥毒老人薰陶下,霍玄一手廚藝極佳。雖然只是普通野兔,在他灑了獨門調料燻烤之下,不多會兒,一股濃郁的肉香味便傳遍整個小樹林,香味獨特,讓人聞之食指大動!
“霍大哥,沒想到你還有這門手藝!”
元寶此刻從旁邊竄了過來,目光盯着火堆上被烤成金黃色的兔肉,舔了舔嘴,一副饞涎欲滴的模樣。
霍玄微微一笑,“我這手藝還是離家時,從一位長輩那裡學來得。”他神情專注,看向火苗上炙烤的野兔,腦海中卻浮現一張熟悉的老人臉孔……
不多會兒,香噴噴的兔肉烤好。霍玄從儲物腰帶內取出碗碟,還有一把剔骨刀。他運刀如飛,‘唰唰’聲中,一片片兔肉被削了下來,落入面前擺好的碗碟中。
“可以吃了!”
他將野兔骨頭扔到一旁草叢,又取出筷子,遞給了元寶和阿鐵。只見他話音剛落,元寶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運筷如飛,大快朵頤起來。
“嗯,好吃……若再有一壺好酒,那就更妙了……”元寶一邊大口吃着香噴噴的兔肉,一邊不無遺憾的說道。陡然,他忽然停下手中筷子,鼻頭抽dong了幾下,目光直勾勾朝坐在旁邊的阿鐵看去。
阿鐵不知何時手中多了一個酒壺,他給自家少爺斟了一碗,又給自己滿上,獨獨沒有元寶的份。
“嘖嘖,百花秘釀,真是百喝不厭啊……”
他端起酒碗湊了一口,咂了咂嘴,發出誇張的聲音,滿臉盡是享受表情。
“黒……阿,阿鐵,給我也來一碗!”
想讓阿鐵主動爲自己斟酒,顯然是不可能。幸好元寶皮厚,開口主動討要。
“憑什麼?”阿鐵立刻將酒壺收藏到身後,毫不客氣的對元寶說道:“這壺百花秘釀我可是花了十兩銀子買的,憑啥要跟你分享?”
“瞧你那小家子氣,我給你十兩銀子還不行!”元寶一咬牙,從百寶囊取出十兩碎銀,遞給了阿鐵。
阿鐵掂了掂碎銀,一臉憨厚看向元寶,笑咪咪地道:“奇貨可居這個道理,想來你元寶道爺也是懂得。這樣吧,衝着少爺的情面,你這十兩碎銀,我就賣給你一滴百花秘釀!”
“多少?”元寶以爲自己聽錯了。
阿鐵仍舊一股憨厚相,朝他豎起一根指頭,口中迸出兩個字,無比清晰,“一滴!”
“你這麼不去搶!”
這下元寶道爺聽清楚了,氣得鼻子都歪了,騰地站起身,朝阿鐵怒吼道。
“黑爺可不稀罕你這十兩碎銀,你愛買不買,隨便!”阿鐵也不看他,隨手就將十兩碎銀扔了回去。
元寶氣得心裡要抓狂。他沒想到這看似憨厚老實的黑鬼,報復心會這麼強!
“好了!”
霍玄此刻笑着打圓場。他還真怕這兩個冤家對頭一言不合,又吵鬧不休動手。右手在腰間一摸,他手上立刻多了一壺百花秘釀。在離開灕江之時,像這些乾糧酒食他可是備了不少。
“拿去!”
霍玄拋起酒壺。元寶接過之後,打開封口,猛灌了好幾口之後,方纔消了氣。不過,這位也不是省事的茬兒,他揮手放出大黑狗,口中吆喝道:“黑鬼,邊上有骨頭,自己去啃,別呆在這兒礙道爺的眼!”
大黑狗直搖尾巴,掉屁股便啃骨頭去了。阿鐵心知小道士借黑狗之名暗罵自己,心裡恨得牙癢癢的,卻又無可奈何。元寶見到阿鐵看向自己惡狠狠的目光,心裡立刻舒坦了許多。
霍玄在旁邊見到這兩個冤家像小孩子般見面就擡槓鬥嘴,不覺好笑,頭直搖。
酒足肉飽,元寶拍了拍肚皮,走到一旁小樹下,靠着準備入睡。臨睡之前,他不忘吩咐黑狗一聲,留意四周動靜。
這名叫黑鬼的妖狗,早在百家鎮臥牛山上,就被元寶施法收伏。狗性本就忠誠,得到主人賞了一頓美味的兔骨頭,此刻更是精神抖數,在四周盡忠職守巡視起來。
早先沒有元寶加入之時,晚上露宿荒野,霍玄都是放出朱蛤警戒。如今有黑狗代勞,霍玄也正好樂得不用打擾朱蛤。
一天趕路下來,他也有些疲倦。背靠着一棵小樹,不多會便進入夢鄉。至於阿鐵,早就和衣躺下,呼呼大睡起來。
不多會兒,林間便傳來一陣陣富有節律的鼾聲,此起彼伏,十分熱鬧。
“哥好可憐啊!”
幽幽一聲輕嘆。一縷白光從霍玄的腰間飛出,在半空稍一盤旋,化成阿杜虛幻身影飄然落下。他看向酣睡中的三人,臉上露出複雜表情,低聲自語:“你們酒足飯飽舒坦了,可憐哥不人不鬼……呆在那冷清孤寂的鬼地方,悲催啊……”
他的目光掃過三人,最後落在霍玄臉上,“可恨的小玄子,你爲何不能早點去投胎,偏生要跟哥乾耗着……這樣有意思麼!”
想至此處,阿杜臉上流露一絲恨意。他實在有些熬不下去了,若非受血契制肘,他真想立刻出手將面前這臭小子給滅了。
嗖!
一道黑影從林間草叢竄出。盡忠職守的大黑狗突然出現。它來到阿杜身旁,鼻頭不停對着四周嗅聞,渾身髭毛豎起,狗臉上盡是警戒之意。
它雖看不見阿杜,不過其極度敏銳的鼻子,卻嗅聞出異常情況,此地像是多了一股淡淡的陌生人氣息。
黑狗剛張大嘴,準備出聲提醒主人,卻在此刻,阿杜輕哼一聲,屈指彈出一道白光,擊中狗頭。
“聒噪!”
黑狗被白光擊中,立刻直挺挺地倒在地上,白眼直翻,昏迷了過去。
“一條野狗也能修煉成妖,異數,異數啊……”阿杜看向倒地昏迷的黑狗,輕嘆一聲,自語道:“若非見你還有些運道,以哥現在的心情,出手便將你轟成渣!”
他隨手便制住黑狗,輕鬆無比,全然不像他跟霍玄所言的那樣,自己沒有半點攻擊能力。
身形一晃,阿杜如紙片般斜斜飄出,來到霍玄身旁。這陰險的傢伙就在霍玄邊上坐了下來,目光看向熟睡中的霍玄,臉上露出無比複雜的表情。
“小玄子,說句真心話,人非草木,跟在你身邊這麼久,哥多少對你有些好感。只可惜……若非天意弄人,讓你我之間形成血契關係,哥還真不願傷你……以你的資質稟賦,說不定,哥會收你爲徒,傳授哥畢生所學,咱們師徒聯手一起在這個世界開創不世基業……”
幽幽一嘆,他看向霍玄的糾結目光,逐漸轉爲冷厲,殺機隱現,“現在說這些都遲了,小玄子,人不爲己,天誅地滅。想當年我杜殺爲了一株靈藥,便出手滅了青雲宗滿門五百七十二人,成就殺神無情的威名,如今哥又怎會爲了你這小子放棄原則……前路漫漫,你求神拜佛莫要讓哥逮到機會,否則,哼,自求多福吧……”
一縷月光透出樹葉縫隙灑下,斜照在阿杜的臉上。他原本英俊的臉龐,在月光映射下,顯得無比猙獰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