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概已經突破魔法的層次了。”大雄揮了揮手,驅趕開眼前那些惱人的煙塵,一邊喃喃自語道,“如此密集的法術攻擊接連落下來,其威勢堪比光炮,再加上她牢牢掌握住了制空權,那些雜魚類型的角色根本沒辦法與之一戰啊……”
話雖如此,但他自己仍是挺悠哉地站在大坑裡,一邊承受着雨點般的法術傷害一邊分析着敵人的水平。
確實,大雄現在什麼都不缺,唯獨沒有點出魔抗的能力,換句話說他的“對魔力”非常低。諸如本傑明、樹之類以高額魔法傷害做輸出的人都是大雄的天敵,畢竟電子材料護盾能夠攔截的基本都是物理傷害,哥斯拉那個宇宙裡也不存在什麼魔法……一旦碰到這種來路不明的東西,護盾就不會自行彈出來了。
可……這個“高額”到底是有多高額,也是有講究的。
樹的專精是神術,白魔法和黑魔法都屬於他的輔助技能,卻依舊是以“爆星”作爲最低標準的。而至於本傑明的魔法是什麼水平……用一句話來形容就行了——“我強的連我自己都怕”。
魔法也分很多種,當一種魔法的最終效果是引發物理上的攻擊時,比如說火球術、寒冰箭之類的,對大雄的傷害幾乎就是零……同理,這會兒caster那鋪天蓋地的光炮轟炸看似高大上,但說白了,最終依舊是以爆炸、高溫這兩種攻擊手法來達到目的,殺死對手,形式上和浮游炮區別不大。唯一區別無非是當量問題,比起動輒蕩平山峰的氦閃浮游炮,caster這會兒的法陣還只是處於清掃地面的級別,約等於一臺人形轟炸機,給一般從者送去死亡快遞倒也夠了,可一旦拿到大雄面前,卻還遠遠不夠看。因爲這對大雄來說未必就是“魔法攻擊”。
或許阿瓦達索命這種無差別的即死技能纔會對大雄造成一定傷害吧……
“有意思,真的很有意思……”caster眼看着大雄從煙霧中緩緩走出,身上一點傷都沒見到,也就是衣服被炸成了碎布條條,登時就興奮起來了。只見這位魔法師忽地一下收緊雙臂,黑色的大袍隨之收攏,如魚鷹俯衝一般滑翔過來,雙足塌地,穩穩落在大雄面前。
“你到底是什麼呢?”黑色兜帽擋住了她的視線,但大雄仍能感受到一股冰冷的目光從布料之下傳出來,在自己身上游走不定,“從你身上,我感受不到一絲神性,換言之你應該沒有神格,只是一介凡人。”
“我對魔力流動也算挺敏感的,從發動攻擊開始一直到現在,你的身邊完全沒有丁點魔力,看來,在魔術迴路方面你也是個徹徹底底的門外漢。”她嘴角的笑容愈發明豔,像一個科學狂人終於看到了他的弗蘭肯斯坦,“那麼,你到底是用什麼東西抵擋住了我的進攻呢?啊……能在這個時代再度碰上‘未解之謎’,實在是太讓我興奮了!”
“是嗎?”大雄平靜地看着她,“這麼說,剛纔那加下都只是你的試探而已,根本連就沒出全力嘍。”
“全力?哈……”caster極爲不屑地嗤笑一聲,微微擡起頭,大雄能感覺到兜帽之下傳來一道灼灼的視線,“別開玩笑了,小鬼。對我來說,那種等級的攻擊連消耗都算不上,僅僅只是拂落蒼蠅時需要用到的力量罷了。”
說罷,caster的雙足輕輕一踮,整個身體便輕盈地浮起來,懸停在了離地面約莫有五米的高度,大袍“呼啦”一下呈蝠翼狀展開,黑色布料之下的圓形法陣再度點亮,已然是一幅衝能完畢的樣子。大雄不禁好奇既然你馬上又要飛上去,剛剛落下來是爲了什麼?難道就是爲了單獨和我說兩句話嗎?
“所謂caster,自帶着陣地構成的能力,一旦陣地成形,戰鬥力便會上漲不止一個層次。小鬼……柳洞寺就是我的陣地,在這裡,我相當於有了源源不斷的魔力供給。那個神父把你說的很玄乎,但歸根到底……沒有人可能在柳洞寺裡戰勝我。”她的語氣中充滿了自信,甚至已經到了“主動把一些情報透露出去也無妨”的地步。或許在她眼裡,大雄不過是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奇怪英靈,有着一些奇怪的特質,這樣的人她曾經殺過不少。
所以再多一個也無所謂。
“……我們和你沒有仇怨。”到了這個地步,大雄還是希望能從對面嘴裡撬出點兒有用的情報,“爲什麼要幫着那個神父對付士郎呢?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理應是聖盃戰爭的‘監督人’……難道,他許諾給你們什麼好處了嗎?”
“呵……是啊,無冤無仇。”caster輕鬆地迴應道,“但是啊……你還真是個天真至極的小鬼啊。”
“聖盃戰爭,說到底不就是七個沒有仇怨的人互相廝殺嗎?”
下一瞬間,魔法陣的蓄能到了極致,十團熾熱的光炮轟然射出,以輪番轟炸一般的氣勢落在大雄身邊,將石頭組成的磚石狠狠犁了一遍!
“見不見見不見。”大雄緩緩念道。
剛說完這句莫名其妙的話,浮於空中的caster就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魔法波動,心中一緊,登時就加大了輸出的火力。霎時間,紫色的光球如同雨點一般紛繁落下,隱隱形成一個範圍的“指定轟炸區”,基本上以大雄方纔站立的地點爲圓心,朝四面開花。雷霆一般的轟鳴聲不絕於耳,地動山搖,在無數光炮的飽和轟擊下,柳洞寺的地基也在隱隱搖晃着,崩飛的碎石尚未落地,就被下一枚從天而降的魔術炮彈蒸發成了灰燼。
Archer和lancer原本正在激情互懟呢,眼看着天上一波炮彈雨就下來了……素以機警聞名的archer第一時間反應過來,收刀、轉身、跑路,三個步驟一氣呵成,如行雲流水般躥進了旁邊的小樹叢裡。而尚武的lancer可就沒那麼好運了……他還以爲是對手故意賣了個破綻給他,猶豫了一會兒,當即被魔法炮彈糊臉。打死他也不相信這竟然是自己人的“火力支援”,罵罵咧咧地逃到一邊去和archer約架,跑的時候還拿長槍頂在頭上,那模樣怎麼看怎麼慘,和落水狗沒兩樣……
一發炮彈呼嘯而過,落在士郎身邊,竟然強行把他“吹飛”出去。氣浪將他從原地掀起來,在空中翻了一圈,後背着地,脊椎差點沒磕斷。好消息是他從被束縛的狀態下解脫了,壞消息是漫山遍野都是魔法炮,如死兆星在腦袋上瘋狂閃動。他也得在夾縫之中求生存,再加上身手不濟,只能是連滾帶爬,好幾次差點被炸死。
然而此時此刻,caster根本沒有心思關注這些。
她緊緊凝視着下方,同時保持雨點一樣的輸出,期望能快速終結掉對手。
可惜……事與願違。別看聲勢浩大、漫天流螢,caster對自己的魔術是最清楚的……她知道剛纔的一連串飽和轟炸並沒有起到什麼作用,大雄在煙霧中的行動速度遠遠比自己預料的要快。更可怕的是……他現在不見了,至少在視野中無法看見他。
在第一輪試探中,大雄明顯是用肉體硬抗下那波攻擊的,因此caster已經默認他不會使用魔法,可現在……魔法元素的流動絕對不會騙人,也就是說,之前他是在留手嗎?
……
“如何,caster?還認爲我是個魔法門外漢嗎?”大雄的聲音突然從一個方向傳來,帶着些許嘲諷的意思,“見不見見不見。”
念出這句略有些詭異的咒語,他的身形顯現出來,出現在廣場的西南角落。
Caster振臂一揮,數十發紫色的光炮從法陣中呼嘯而出,劃破長空,朝着西南方向飛射過去。
“我差不多也看出來了,你的魔法炮彈雖然快,但轟炸的區域終究還是有限的……在同一時間內,你不可能召喚出無盡的光炮來支援。”眼看着光球就要砸到地上了,大雄才不緊不慢地念出了咒語,“見不見見不見。”
果不其然,他的身形再度消失,只留下一聲淡淡的笑。
“轟————!!”
光炮紛紛落在大雄站立的地方,將那片完好的石磚地炸出一個大坑,碎石亂飛。Caster的心莫名沉了下去,儘管炮彈在大雄消失後的五秒內就擊中了那片區域,但她同樣沒有命中哪怕一下的手感,換句話說……那傢伙的竟然可以在幾秒之內快速移動出轟炸範圍嗎?
果不其然,片刻後大雄的聲音又出現了,如幽靈一般環繞在這片空曠的廣場上
“你的心跳開始加快了,caster,呼吸也比之前急促了一些。雖然是英靈,但終究還是遵循着人類的一些生存方式……看起來,即便是你,魔力也不是無窮無盡的。”他的聲音無法定位,像是從四面八方傳來的一樣,給人的感覺就像大雄這會兒正圍着廣場做高速移動,“而且,你剛剛說柳洞寺是你的‘陣地’對吧?”
“該死……”caster恨恨地咬了一下嘴脣,又往地上隨意砸了兩發光炮,自然是除了煙塵和彈坑之外什麼都沒有得到。
“我一直在想,爲什麼你不用一些更加強大的魔術來清場呢?範圍殺傷性的魔術對你來說應該也不難,但是……你現在是在自己的‘陣地’上,如果陣地被毀,你說不定就沒有現在這麼強大了。”大雄淡淡地說道,“投鼠忌器的你,是不可能戰勝我的。”
平心而論,他的嘲諷程度還不算多高,但落在caster耳中卻是句句扎心,氣的她咬緊嘴脣,恨不得一個滅世火球砸下來,把整座柳洞寺直接毀掉算了。
但她不能這麼做。她被大雄踩中了軟肋。
一旦這麼做,柳洞寺就會失去作爲“陣地”的功能。Caster這個職階本就需要靠着陣地建造和道具煉成才能發揮較大作用,眼下,這個陣地是自己辛辛苦苦用魔術堆砌出來的,絕對絕對不能就這麼輕易毀去。
堂堂魔術之女神赫卡忒教導出來的學生,在神話中亦讓人聞風喪膽,可止小兒夜啼,什麼時候受過這種氣?
“可惡的小鬼……區區一個隱身術罷了。”caster儼然是動了幾分怒火,雙臂大開,幾個圓形法陣轟然聚攏,拼合成一個碩大無比的符文,直接倒映在天空中,閃爍着熠熠星光一般的威勢。
“這一擊,看我把你給……”
“阿嗚咪嗚焉砰邦咚麻咪焉。”大雄突然禿嚕出一串極其詭異的音調,硬是把caster的“高速神言”給打斷了。她自詡學過不少魔術,修習的流派更是五花八門,什麼都有,卻從未記得哪個魔術流派裡有這麼一段發音奇詭的咒語。
因爲說到底,咒語也是由語言構成的,是蘊含着力量的文字。在外人面前可能都一樣晦澀難懂,但終歸是一種語言,內行人無論如何都能聽懂一到兩個文字。可現在……大雄吐出來的一串文字根本沒有邏輯性,發音也詭異得很,caster竟然無法從中找到任何規律。
這意味着什麼?他難道可以自創一種魔法出來嗎?
開什麼玩笑?
下一刻,caster的身體被一股巨大的力量裹住,直接向地面墜去。她驚叫了一聲,試圖用飛行的魔術改變軌跡,可這股莫名的力量卻以不容抗拒的強勢作用在她身上,使她變得彷彿一枚被衝向下水道的豆子一般……“砰”的一聲,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順勢還就着坑坑窪窪的地面翻滾了幾圈,可謂是狼狽至極、顏面盡失。
“嗚啊……”caster發出一聲悲鳴,在最後一刻,她還是用高速神言喚出了一層淡紫色的護盾,身體沒受傷。真正受傷的是身爲高貴女性那脆弱敏感的自尊啊……
宗一郎大人,千萬不要看這裡啊!
Caster如此在心中想到。
“見不見見不見。”大雄再度出現在caster面前正五米,臉上仍然掛着一抹欠揍的微笑,“阿布拉卡他不拉。”
“轟————!!”
天空之中,雷雲攢動,幾道小樹那麼粗的雷電從雲層中垂落下來,以不可思議的精準度擊中了caster,使她再度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方纔凝固出的魔法護盾捱了一發雷擊,“哐”的一聲碎裂開來,在此千鈞一髮之際caster也顧不上什麼形象了,就地一個沾衣十八跌,受身翻滾,躲開了致命的兩發雷擊,地面之上已是一片焦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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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陣之中,士郎倉皇逃竄,不住地回頭看了一眼。
他差點沒笑出聲來。
“大雄這傢伙,在魔術的造詣上竟然不遜色於caster嗎……”他兀自思索道,“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強的從者?”
跑着跑着,正前方忽然出現了一個人影。他就立在那裡,似乎早就在等着士郎往這邊跑一樣。
那是一個瘦瘦高高的男子,帶着寬邊眼鏡,眼神像刀子一樣犀利,雙手上佈滿了老繭。他安靜地站在士郎面前,沒有說一句話,卻把“禁止通行”這四個字體現得淋漓盡致。這個男子的右手手背上,同樣烙印着三畫火紅色的令咒。
見到他的一瞬間,士郎整個人都隨之怔住了。
“葛木……老師?”
“晚上好,士郎。”葛木宗一郎以一向沉穩的語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