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白向來有自知之明,面對系統拯救父親薛四道的任務時,理所當然偏向於劫獄這種最簡單的方式,因爲他知道,除了官場方面的難度外,以自己無與倫比的智慧是查不出什麼東西的。
假如沒有唐德慶橫叉一棒子,薛白一家子大概率已經坐走私船離開太藍的,然後轉道越難、麪點、老窩、簡樸寨了。
……
“薛大人,事情大概就是這樣了。”說話的是姚霸天派來的兩名玄衣衛之一,名叫單宇長,年紀不大,一說話就面帶笑容,看着就比較擅長交際。事實也確實如此,關於案情的內容基本都是單宇長負責。
另一人年齡稍大,名叫崔文緣,面容剛毅,不愛說話。
薛白聽完單宇長的介紹,詢問道:“你說這禮部尚書一個學禮的怎麼能教出這麼個玩意兒?”
單宇長笑道:“醫者不自醫,但教成這樣確實完犢子。”
案卷中有對禮部尚書幼子--陳大祥的調查,這是案件的必要程序。
出了人命案子,自然會對死者的人際關係、社會背景進行調查,以便於尋找線索,偵破案件。這些常規步驟姚霸天負責時已經開始進行,並且有了一些成果。
陳大祥是薛白接觸的第一個紈絝子弟,很高興以這種方式認識你,薛白拿着陳大祥的驗屍單默默想着。
大孫子老兒子,老人家的命根子。身爲幼子的陳大祥享受高規格待遇,在家中,天老大、爹老二、娘老三,他最起碼得排個第四,是以行事無所顧忌,反正都有人幫他兜底。
陳大祥此人不貪財、不貪酒、不嗜賭,平日就好個色,甚至可以說是色中餓鬼。如果憑能力或者靠財力解決倒還好,這傢伙是個變態玩意兒,偏偏炫耀武力。
玄衣衛所查出的姦淫案子就不下五件,平日陳大祥他們可以依靠權勢壓下這些事情,但躲不過此次玄衣衛的針對調查。
薛白一瞧死了這麼個玩意兒,哪是殺人行兇,明明是替天行道。還破什麼案子,死有餘辜!
薛白突然想到什麼,說道:“兩位兄弟,我覺得吧,陳大祥很有可能是自殺!”自殺沒有兇手,案子就結束了。
兩人愣住了,這個薛百戶路子那麼野嗎?
還是單宇長苦笑道:“薛大人,這個自殺恐怕不好認定。”說着指了指薛白手中的卷宗,薛白也反應過來。
“死者,男性。
年齡:19歲。
......
死者全身無外傷,無中毒症狀。雙目圓睜,嘴部微張,面容呈恐懼色。臉色發白、面部顴骨凹陷,髮絲乾枯,血液凝固。精氣喪失而亡,疑爲妖物或邪修所爲。”
細看一遍驗屍單後,薛白摸摸鼻子緩解尷尬:“哈哈,精氣被吸乾了,自殺的難度確實是有點大。”
領導尷尬了,沒出息的下屬跟着一起尷尬,有眼力價的下屬已經開始替領導辯解了。
單宇長顯然是有眼力價的那種。
“薛大人嫉惡如仇,實在是我輩楷模。說實話,要不是實在不成,卑職也想以自殺結案。這樣的人,死了都是老天開眼。”單宇長附和說道。
一旁的崔文緣兩隻眼布靈布靈眨,沒有絲毫參與感。
接下來與兩人討論案情,薛白髮揮自己的主觀能動性,全程想着怎麼渾水摸魚,怎麼把這個案子推成懸案或者草草結案。
單宇長、崔文緣對這位臨時上司也有了些瞭解,是不是嫉惡如仇不知道,徇私舞弊一把好手,所有的想法沒有往正地方去的。
不過所有方案被否定了,沒辦法,對方的爹是禮部尚書,不是那種由你擺佈的小人物,瀆職的罪名可是那種可大可小的,一個不好自己等人都得搭進去。
空談也談不出什麼東西,薛白決定親自去案發現場也就是陳大祥家中去一趟,走個過場。案子破不了最多是能力不行,態度上一定要跟得上,不能給人抓了把柄。
當然事先要跟自己的大腿通通氣,萬一闖禍了,方便大腿撈人。
不多時,薛白心情愉快地從啓德樓回來,喊上單宇長兩人,三人趕去案發現場。
……
陳府,廣亮大門前。
薛白見過李強家宅院的,當時覺得自己要是能混一套就好了,現在與禮部尚書的宅子一比,就是個臭弟弟嘛。
“不愧是一品大員,這宅子可不是一般人住得起的,起碼也是四進的大宅子吧。”薛白感嘆道。
單宇長說道:“大人說得很接近了,只不過少了點,陳尚書這是五進的大宅子,這片區域的獨一檔。”
“朝廷福利那麼好嗎?尚書都分配五進的。”薛白滿是羨慕。
“......朝廷不分配房子,官員買房的話可以向所在衙門申請補貼,不過補貼的有限。陳尚書情況特殊,他是前朝狀元郎,被當時的左相招婿。那位左相就一個獨生女兒,於是一切都便宜了他,宅子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單宇長解釋道。
“厲害,吃軟飯把鍋都霸佔了,楷模啊。”薛白突然很羨慕還沒見面的陳尚書,不由想到李靜梅家裡好像很有錢,搖搖頭趕緊把這個可怕的想法丟掉。
……
大白天陳府大門緊閉,也不見護衛守門。單宇長走上前拍門叫人,等了好一會門子纔來開門。
門房開門見到身着玄衣衛制服的三人,滿臉的不高興,不客氣道:“怎麼又來?你們能查出什麼?”
薛白一愣,心道:禮部尚書家中果然不同凡響,不僅養了個小淫賊,連看大門的都有如此見識,一眼就看出咱們啥也查不出來。
“少廢話,快去通報,玄衣衛查案。”單宇飛大喝一聲,他對薛白客氣是因爲對方是上司,一個眼睛長在腦門的小門子可不放在心上,即使你是禮部尚書的門房。
門房瞥了三人一眼,撂下一句“等着”,轉身就回去了,還不忘把門關上,將三人擋在門外。
三人面面相覷,薛白不高興了:“就這?咱們玄衣衛就這個地位?不是說我們是皇家走狗,橫行神都嗎?”
單宇飛、崔文緣兩人:“......”
等了十來分鐘,薛白都有些不耐煩,準備進去跟他們講講道理的時候,門房仍是一張厭世臉打開了門。
好像三人欠了他幾百兩銀子,嫌棄說道:“進來吧,抓緊查完抓緊走。我家小少爺被人害死都好幾天,你們一點進展沒有,也不知道朝廷養你們這些人幹什麼吃的。”
一直默不作聲的崔文緣眼中閃爍怒火,上前一步就要“以理服人”。特麼我只是不愛說話不代表不會揍人!
薛白眼疾手快拉住了他,勸解道:“別衝動,宰相門前七品官,人家禮部尚書門房,估摸着也得九品官,給他個面子。他家死人了!要理解,理解。”
薛白也不想勸,但自己剛來幾天就在指揮使那掛了號,不能再惹事了,不然成了刺頭也不好。
拉住崔文緣的胳膊剛放下,熟悉的聲音又出現在腦海。
“叮!隨機任務觸發:教訓出言不遜的陳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