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夷所思,真正的匪夷所思!
柏林電影節之上,久違地再次出現了門票售磐的情況,而且還供不應求,排隊等待購買門票的觀衆着實不在少數,以至於他們不得不購買其他場次的門票!
如此盛況,着實太久不曾見到過了,以至於人們的記憶都變得模糊了,至少,在迪特-科斯里克接手主席位置以來,從來不曾出現過——迪特是2001年上任的。
四場,“超脫”一共有四場放映的門票全部宣告售磐;另外還有八場的放映,“超脫”的上座率都達到了百分之九十。沒有排隊長龍,沒有加場呼聲,但“超脫”的關注度和討論度卻已經創造了過去十年的最佳,輝煌而壯闊。
站在波茨坦廣場之上,搭乘在地鐵之內,坐在露天咖啡屋之中,行走在商場之中,漫步在大街之上……整座城市似乎都正在討論着“超脫”——當然,這是一個錯覺,這部作品可不是“阿凡達”,但這一錯覺卻是如此真實,只要提起正在這座城市舉辦的電影節,人們第一個反應就是:“超脫”。
更爲準確來說,應該是“你看過那部爭議紛紛的電影了嗎”,又或者是“我聽說今年一部電影在電影節上吵得不可開交”,再不然就是“藍禮-霍爾的那部電影到底怎麼回事”。
柏林是一座龐大而複雜的城市,而每年的這時候都屬於電影,每一位電影愛好者都可以或多或少地說上一兩句話、發表自己的或者別人的觀點。
就是這樣一部電影,人們可以憎恨,也可以喜愛;就是這樣一部電影,以作者的視角展現出了驚世駭俗、與衆不同的面貌;就是這樣一部電影,無論支持還是反對,情感都是如此濃烈。類似的作品都可以套上一個名稱:藝術。
至於,是不是名副其實,那就等待各位判官的決斷了。
於是,“超脫”的上座率引爆了市場,柏林電影節組委會官方當機立斷地拍板,主動爲電影加映了兩場。兩場放映的電影票在十二個小時之內就銷售了百分之八十,距離放映時間還有一些時間,可以斷定,這兩場放映也將全部滿座。
如果是多倫多,可能順勢就再次加場了。但,柏林電影節還是有些矜持,面對火爆的觀影市場,沒有再輕舉妄動,而是保持了歐洲電影節的清高和傲慢。
紅綠燈的十字路口,一輛黑色轎車在車陣之中停靠了下來,透過車窗玻璃可以看到窗外洶涌的人羣,一羣年輕人嘰嘰喳喳地高談闊論着,手裡還拿着“銀幕”出版的官方場刊,稚嫩的臉龐之上洋溢着亢奮的笑容,忍不住就開始手舞足蹈起來。
“這在柏林可不太常見。”坐在副駕駛座的內森,笑容滿面地感嘆着。不是感嘆電影場刊,而是感嘆那肆意張揚、奔放隨性的笑容和動作。內斂壓抑的德國人,給全世界都留下了相似的刻板印象。
藍禮轉頭看向了窗外,嘴角輕輕上揚起來,“那是因爲你不瞭解柏林。”
這座城市的活力和魅力,僅僅展示給那些真正的柏林人,其實歐洲人都將柏林成爲“夜店之都”,只是,這個稱號對於普通大衆來說,沒有任何說服力。
“聽你的話語,你似乎十分了解這座城市,怎麼樣,準備介紹一下嗎?”坐在後排座另一側的羅伊,意味深長地說道。
藍禮沒有回頭,只是輕笑了一聲,“有機會的話。”
二月份,正是頒獎季全力衝刺的階段,洛杉磯和紐約的學院公關場合應接不暇,柏林電影節備受冷落,這是情有可原的。
此次柏林之行,藍禮僅僅留下了四天時間;結束之後,他就必須趕回去洛杉磯,出席各式各樣的活動,展開學院公關;緊接着就是格萊美頒獎典禮,隨後沒有任何喘息的空間,又必須馬不停蹄地前往紐約,配合焦點影業展開一系列的活動——
作爲一名演員,藍禮是英國學院派代表,同時也是東海岸紐約派的代表,這些都是學院公關的重要票數來源。
儘管僅僅準備停留四天,但密集的工作依舊堆積成山。藍禮抵達柏林的第一天,僅僅只是和安迪-羅傑斯打了一個照面,當天晚上,安迪就搭乘紅眼航班回去洛杉磯了,那裡依舊有着無數的工作等着他展開。
幸運的是,現在藍禮身邊的事務全權交由羅伊負責,這次柏林電影節的行程設計和工作安排,包括媒體協調等等,行雲流水、一氣呵成。尤其是“超脫”取得了超乎想象的反應之後,工作繁忙程度直接翻倍,但藍禮還是偷閒觀看了三部電影,羅伊無疑是最重要的幕後推手。
轎車猶如一艘潛水艇般,在清冷蕭索的寒冬之中無聲滑動,道路兩側堆積着厚厚的白雪,整個世界都透出層層疊疊的凜冽,硬朗、粗糲、蒼莽,卻在那表面之下隱藏着無數無數的可能。
離開波茨坦廣場,抵達柏林國際機場,似乎只是稍稍走神的時間而已,不過二十五分鐘車程,如果沒有紅綠燈的耽誤,恐怕速度還會更快。
司機穩穩當當地將車子停靠在臨時停車位裡,內森和羅伊兩個人率先走下車,準備搬運行李。藍禮沒有着急着離開,身體微微前傾,拍了拍駕駛座的靠背,看着後視鏡,迎向了司機的眼神,“謝謝,過去四天的陪伴,十分愉快,施耐德先生。”
所謂的貴族,他們是驕傲的,卻不是自大的;他們是矜持的,卻不是無禮的;他們是自我的,卻不是狂妄的。真正的貴族禮儀,更加懂得善待周圍提供服務的每一個人。
說完之後,藍禮這才推開沒有關閉的車門,走了下去,機場沒有想象之中的喧鬧。在電影節之上,接機都是熱鬧的,但送機卻是清冷的。因爲電影節的特殊日程,可能每一天都有演員或者導演離開,記者們不可能時時刻刻守在機場,就連送機都照顧到。
“滋滋滋,滋滋滋”,口袋裡的手機開始震動起來,羅伊掏出手機瞥了一眼來電顯示,然後揚聲說道,“內森,護照和機票在這裡,你先推着行李進去值機吧,我接一個電話。”
內森將行李放在了推車上,回身過來,從羅伊手中接過了護照和機票,示意了一下後車廂裡還有兩個行李。不等羅伊回答,司機就已經轉身走了過來,示意自己可以幫忙,內森笑呵呵地表示了謝意,然後快步走上前,從藍禮手中接過了推車,“我來吧。”
走進繁忙的機場大廳,人來人往、絡繹不絕,戶外的寒冷和肅然都阻隔在了玻璃門之外,身體漸漸變得暖和起來。在司機的幫助下,行李全部推了進來,藍禮站在原地看守行李,而內森則走到旁邊的顯示屏處,查詢值機櫃臺的號碼以及登機門。
“藍禮,走吧,值機櫃臺就在那兒。”內森一路小跑了過來,臉上洋溢着燦爛的笑容,“你說,我們過了海關之後,可不可以找一個地方吃點東西?我聽說,柏林機場裡面的餐廳,着實不錯。還有世界各地的美食呢。”
“機場餐廳?你確定?”藍禮露出了懷疑的神色,顯然不太買賬,但內森卻連連點頭,一臉誠懇,“真的真的。不然,我先試吃一下,好吃的話,再推薦給你?”
藍禮微微眯起了眼睛,“你應該不會打算每一家店都試吃過去吧?”
“嘿嘿,嘿嘿。”內森撓了撓頭,但笑不語。
此時,羅伊也推開了玻璃門,走了進來,叫住了正準備離開的司機,低聲交流了幾句,然後就看到司機又繞了回來,推着藍禮旁邊的行李往回走。藍禮和內森都不明所以,朝着羅伊投去了視線。
羅伊快步走了上來,臉上帶着難以捉摸的神情,雷厲風行地說道,“先回車上再說。這裡停車是有時間限制的,德國的交警開單子速度絕對準時。”然後就招呼着內森,“快,重新把行李放到後備箱裡。”
藍禮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三個人,腳跟都沒有站穩,然後就猶如龍捲風一般,又滾了出去,快手快腳地將行李全部重新放回了後備箱裡,似乎氣都沒有換一下。如此荒誕的場面,讓人忍俊不禁。
搖搖頭,藍禮沒有多問什麼,離開了機場,重新坐上了駕駛座,然後就看到司機第一個坐了進來,兩個人的視線在後視鏡裡交錯了一下,藍禮輕笑地說道,“嘿,初次見面,很高興認識你。”這一英式幽默,成功地讓那位德國人展露了笑顏。
緊接着,內森和羅伊也匆匆忙忙地坐上車,司機不慌不忙地將轎車啓動、開出,兵荒馬亂纔算是暫時到一段落。
不等藍禮詢問,羅伊就主動坦白,“剛纔是迪特-科斯里克,他親自邀請我們在柏林多待幾天,然後出席閉幕儀式。”
今天,距離柏林電影節落幕還有兩天時間。換而言之,評審團甚至還沒有開始討論獎項歸屬,所以,自然而然就不算是“得獎預警”。那麼,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明天有一場德國年輕電影人的交流會,他們會邀請世界各國的年輕演員、年輕導演、年輕編劇,齊聚一堂,分享自己的項目,分享自己的經驗,也可以是分享自己對今年電影節的看法。”羅伊接着解釋到,“迪特希望邀請你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