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我一個人,還是所有人都這樣覺得?從倫敦來到紐約,感覺沒有任何區別。”唐納德走在最前面,後退着前進,對着眼前的藍禮、詹妮弗等人,絮絮叨叨地吐槽着紐約糟糕的天氣,“唯一的區別就是,這一次往返的機票不用我自掏腰包。”
藍禮的信用卡負責承包。
“是的,你是一個人。”回答的是保羅-沃克,惹得所有人都悶悶地笑了起來。
唐納德瞪大了眼睛,“保羅,你學壞了!”以前的保羅可不會開這樣的玩笑,更不會……落井下石。
詹妮弗直接就接過話頭,吐槽到,“都是誰教的?”
“藍禮!”唐納德毫不猶豫地就說道,可是後面的話語還沒有來得及說出口,身後就傳來了一陣喧鬧的喊叫聲,“藍禮!藍禮!”唐納德不由笑了起來,“看,還有人對我的答案表示了贊同!”但這句話也淹沒在了人潮之中,笑容也就僵硬在了他的嘴角——
肯尼迪機場抵達大廳之外的空間裡,浩浩蕩蕩地擠滿了人羣,那涌動的人頭足以讓密集恐懼症患者直接腿軟;視線的每一個角落都被黑壓壓的人羣塞滿,熙熙攘攘地看不到任何一絲縫隙,甚至就連出口似乎都已經被堵塞住了,隱隱可以看到盡頭的自動門打開之後就關不上的模樣,估計幽閉空間恐懼症患者也會直接昏倒。
洶涌的人羣猶如驚天巨浪般,劈頭蓋臉地就砸下來,猶如海嘯般讓人望而生畏,可是不等緩過氣來,下一個浪頭就再次劈了下來,“少爺!啊啊啊!少爺……”那撕心裂肺的喊聲此起彼伏,夾雜着哭聲和尖叫,彷彿利刃一般刺向了耳膜,其他話語都丟掉了原本的模樣形狀,只剩下一個“少爺”,然後就是無邊無際的吶喊了,“啊啊啊!”
人頭攢動,挨山塞海,摩肩接踵。最重要的是,震耳欲聾。
整個機場就彷彿在暴風雨之中顛簸的小船,隨時都可能覆滅,只能跟隨着波濤浪頭、狂風驟雨起起落落,勉強地維持着一線生機。那種震撼,那種恐懼,撲面而來,大腦瞬間一片空白,只剩下“嗡嗡嗡”的白色噪音在迴盪着。
閃光燈連成一片,銀色而刺眼的光亮宛若奔騰的尼加拉瓜瀑布一般,洶涌而下,濺起大片大片的銀色光霧,瞬間的爆炸讓眼睛陷入了短暫的失明窘境,只是,不是漆黑一片,而是白茫茫一片,就好像是雪盲一般,皮膚表面甚至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那閃光燈的炙熱和滾燙。
不僅僅是唐納德,緊隨其後的其他人也都是瞠目結舌。上一秒還在有說有笑,下一秒就看到了沸騰人海,然後陷入雪盲狀態,他們可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幾乎所有人第一反應都是看向了保羅——因爲保羅就是同行人之中最資深、最大牌的演員。
感受到一雙雙視線,保羅慌張地連連擺手,然後指了指藍禮。衆人這才意識到,呼喊聲的主角另有其人。於是,藍禮頓時就置身於視線拷問之下,這種感覺很是奇怪,就好像……就好像千夫所指一般。
顯然,千夫所指放在這裡是不恰當的。
那種荒謬讓藍禮笑了起來,擺了擺手,“我怎麼知道?”擡起頭望了過去,那連綿不絕的人潮正在躁動着、瘋狂着、沸騰着,但他還是沒有任何概念,“我前往倫敦的時候,還沒有這樣。對了,我們離開希斯羅機場的時候,也沒有這樣啊。我怎麼知道是怎麼回事?”
認真回想一下,藍禮還是沒有任何頭緒。昨晚,藍禮和安迪通過電話,但在電話之中,安迪也沒有提起什麼需要注意的特別事項,僅僅只是覈對了一下這次回來之後的宣傳行程而已。那麼,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既然他們是爲了你而來的,那麼……好運。”詹妮弗第一個反應過來,拍了拍藍禮的肩膀,流露出了哀痛的神情,然後就這樣走了,走了……
不等藍禮迴應,唐納德走了上前,一臉悲傷地給了藍禮一個擁抱,他還故意拉開了空間,手臂和胸膛都留下了縫隙,僅僅只是虛虛地環抱了一下,然後抿嘴點了點頭,那無比沉重的眼神着實讓人忍俊不禁。
“嘿,這不是葬禮。”藍禮哭笑不得地說道,唐納德卻也不回答,只是強忍住即將滑落下來的“眼淚”,擦了擦乾澀的眼角,轉身離去。
然後是卡雅,然後是亞歷山大,然後是託尼和威爾,最後只剩下保羅,他笑呵呵地站在原地。藍禮擡起頭來,“夥計,你不會也……”
保羅無奈地攤開雙手,“如果你需要幫助的話,我很願意留下來。但,其他夥伴們正在召喚我,我覺得,我最好還是先離開。”保羅果然是學壞了,看着呆若木雞的藍禮,保羅一下沒有忍住,哧哧地就笑了起來,然後一路小跑着追上了其他夥伴們。
他們一行人走了上前,從容不迫地朝着洶涌的人羣揮了揮手,現場響起了歡呼聲,然後就井然有序地讓開了一條通道,讓他們順利離開——機場負責維護秩序的保安人員們甚至沒有花費太多力氣。
藍禮回頭看了看跟在後面的助理們,他們聚集在一起,推着行李,落後了約莫十五步左右的距離;然後又看了看眼前的人海,放眼望去,至少有六百人以上,甚至比“堂吉訶德”的試聽聚會還要更加洶涌,藍禮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這也是他演員生涯裡破天荒地頭一遭。
不過,藍禮沒有經歷過的事情有很多,既發生了,那麼就迎接挑戰吧!雖然他對熱情影迷一向束手無策,多倫多是如此,聖丹斯也是如此,但他還是邁開了腳步,主動迎向了眼前的驚濤駭浪,伴隨着他的腳步,喊叫聲和歡呼聲就漸漸開始失去了控制。
“啊啊啊!”
那不斷往上攀升的尖叫聲在整個抵達大廳裡激盪開來,彷彿燒開的沸水,咕嘟咕嘟地翻滾着,皮膚表面都可以感受到那黏糊糊、溼噠噠的炙熱感,恍惚之間,這不是紐約,而是熱帶的某個地區,比如說赤道幾內亞之類的。
現在是十二月,寒冬凜冽的十二月。
所有的呼喊、所有的聲音都失去了原本的意義,最後只剩下撕心裂肺的呼喊聲,單純的一個“啊”,卻將內心的激動、亢奮、喜悅、迫切、衝動展現得淋漓盡致,視線裡甚至可以看到那些機場保安人員們的人牆開始劇烈地顫抖起來,一浪高過一浪的人潮,正在有力地撞擊着保護封鎖線,而且還岌岌可危。
以前在機場也遭遇過記者們的歡迎和圍堵,但那些陣仗和眼前根本沒有可比性,完全就是天差地別。藍禮的大腦正在做出判斷:他應該留下來接受採訪,還是應該儘快離開?
腦海之中那些閱讀雜誌、觀看新聞的零星迴憶告訴他,他應該選擇離開,在事態失控之前。於是,藍禮就這樣做了,邁開腳步,快步離開,耳邊的喊叫聲頓時變得尖銳起來,“藍禮!”但這個喊聲很快就被淹沒在了更加瘋狂的呼喊之中,“少爺!少爺!少爺!”
強大的衝擊力狠狠撞擊過來,耳膜之上只傳來一片嗡嗡之聲。
藍禮離開了出口通道,走到了人羣之前,但……沒有通道。剛纔保羅他們離開時,人羣自動就讓出了一條通道,就好像夾道歡迎一般,讓他們順利通過,可是現在藍禮的眼前卻沒有通道!人牆,人牆,還是人牆,一堵堵人牆看起來就像是銅牆鐵壁一般,一絲縫隙都沒有,甚至讓人懷疑,進去之後是不是就要窒息而亡了。
現在藍禮終於知道,爲什麼藝人們需要黑衣保鏢了。不過,這完全是頂級巨星的待遇,沒有想到,現在居然輪到藍禮了。藍禮更加好奇的是,爲什麼?難道最近又發生了什麼事,是他不知道的嗎?
感嘆也僅僅只是一瞬間而已,回過頭,藍禮就看到內森快速靠近的身影。
羅伊是經理人,電影拍攝期間,他可以自由選擇隨行還是不隨行,這一次,羅伊沒有跟隨前往,而是留在了洛杉磯,與焦點影業配合“愛瘋了”的頒獎季宣傳,當然,還有“抗癌的我”的相關宣傳。所以,作爲助理,內森負責打理藍禮身邊的所有事物。
藍禮卻是朝着內森擺了擺手,不進反退。在如此洶涌的人潮面前,僅僅依靠一個內森,完全就是螳臂擋車。不僅是內森,其他人的助理們也都停下了腳步,表情一片震驚,顯然都不知道應該如何處理眼前的情況。
藍禮退後了兩步,對着人羣,不斷往下壓着雙手,示意大家安靜。沒有想到,這一個動作卻讓尖叫聲反而更加癲狂了,眼前那猶如火山噴發一般的畫面,讓藍禮啞然失笑,不由放下了雙手,低下頭,嘴角的弧度上揚起來。
果然,影迷就是無法預知、不可控制的,在他們面前,他着實是束手無策。
歡呼聲突然爆發出驚天能量之後,隨即就緩緩地平復了下來,聲音漸漸變得清晰完整起來,然後閃光燈再次亮成一片,“咔嚓咔嚓”的聲響讓人聯想起瀑布奔騰入海的咆哮,夾雜其中的碎片化喊聲也開始增多起來。
“請問”“首映”“詹妮弗”“專輯”“人氣”“比伯”“頒獎季”“表演”“新作”“傳聞”……
等等,他剛纔是聽到了賈斯汀-比伯的名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