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相信他,這是爲什麼呢?”
布萊德利的問題本身並不深奧困難,卻巧妙地抓住了談話節奏,提出了過去這段時間人們最爲好奇的問題:
爲什麼是達米恩-查澤雷呢?
“我喜歡這個問題。”事實上,藍禮並不介意這樣的猜測和質疑,因爲他的每一部作品都是這樣走過來的,而那些反對的聲浪往往是藝術持續創作的動力,只不過,許多記者的提問方式充滿了高高在上的攻擊性,在得到答案之前就率先做出了結論,令人不快。布萊德利的提問方式就不會。
藍禮表示了肯定之後,這纔開口回答到,“在成熟的電影產業裡,每一個環節都需要契合上相對應的道具和棋子,然後就可以告訴運轉起來,這是好事,那些具有經驗和底蘊的導演或者演員總是可以奉獻更多精彩的作品,但一個成熟的產業還祖耀迎接更多不同可能性,朝着未來敞開懷抱。”
“你的意思是獨立電影?”布萊德利切入了話題。
“對,也不對。”藍禮微笑地說道,“我的意思是給予那些新穎的創意和突破的想法更多機會。主流廠牌都不太敢冒險,所以現在始終是獨立電影在嘗試。如果主流廠牌也願意做出大膽嘗試,我絕對是舉起雙手雙腳歡迎的。”
緊接着,藍禮持續說道,“我選擇達米恩的作品,並不複雜,他爲了這部作品能夠尋找到贊助商,拍攝了一個短片,在短片之中,你就可以捕捉到他的靈感與火花,這是非常非常特別的。對於電影創作來說十分難得。我還是希望能夠嘗試更多不同的可能。”
“那是不是意味着,未來你可能更多地參與到獨立電影的拍攝中?之前科恩兄弟曾經表示過,他們希望你參與到聖丹斯電影節去,對獨立電影產業給予支持。”布萊德利敏銳地捕捉到了另一個焦點話題。
藍禮輕輕頜首表示了讚賞,“我十分願意參與其中,這是表演之外的藝術創作領域。如果有機會的話,我也願意參與到作品的製作中,即使無法提供想法和創意,但至少可以在組織方面提供一些幫忙。”
提起自己感興趣的話題,藍禮的語氣都帶着輕快。
“這就是你成爲了‘爆裂鼓手’製作人的原因嗎?”
“可以這樣說,這樣一部優秀的作品,卻始終找不到投資與贊助,如果可以幫忙,我十分樂意伸手。”
藍禮沒有任何猶豫,徑直給出了答案,布萊德利微微有些愣神。
自從藍禮確定擔任“爆裂鼓手”的製作人之後,各種各樣的猜測層出不窮,許多人都認爲這是藍禮躋身權力階層的標誌,未來還將有更多動作;但現在聽來,藍禮的意圖和目的卻格外單純,那些所謂的謀劃,完全是業內人士和新聞媒體的胡亂猜測而已。
但轉念想想之後,布萊德利就釋然地輕笑了起來,繼續了自己的訪問,“那是不是意味着,未來你會更多地投入獨立電影的製作,商業電影依舊不是主要選擇?”
“不,不不。一直以來,我都是開放各種選擇的,沒有設置任何的侷限與框架,我僅僅只是希望劇本和角色更加有趣一些……”藍禮的話語還沒有說完,第一次地,布萊德利就打斷了他的話語,搶先說到,“真的嗎?”
藍禮扭過頭,不理解布萊德利的質疑,示意他做出進一步解釋。
布萊德利也沒有停頓,緊接着就說道,“一直以來,你所出演的角色都帶着一些悲劇色彩,似乎或多或少還是侷限在了框架之中,就好像爲了擺脫外型束縛,你有意識地挑選更多具有突破的角色,就好像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結束了’泰坦尼克號’一樣,但反而是陷入了另外的窠臼中,現在許多觀衆始終在期待着,你能夠出演一些相對……符合你的外型的作品。”
本來藍禮已經做好調侃打趣的準備了,聽到這句話之後,頓時就興趣盎然起來,“什麼叫做符合外型的作品?舉例一下?”
“嗯,’亂世佳人’,’金玉盟’,’詹姆斯-邦德’,’鋼鐵俠’,’暮光之城’。”布萊德利說着說着,視線卻始終在觀察着藍禮的表情。
他以爲,伴隨着自己所說的作品,大衆化粉絲化越明顯,藍禮就會越發無所適從,但沒有想到,藍禮卻始終保持了輕快的神情,這讓布萊德利也不由微微窘迫起來,舉起雙手錶示投降,“好吧好吧,最後一個是我胡亂說說而已的。”
藍禮輕笑了起來,擺擺手表示自己並不介意,“我大概知道你的意思了。但我的答案還是沒有改變,我願意開放可能性,嘗試不同可能。喜劇始終是我非常樂意嘗試的一種題材,愛情或者恐怖也是有趣的選擇。”
回答着實太過簡單快速,以至於布萊德利流露出了不相信的眼神,藍禮越發歡快地輕笑了起來,“下一個問題。”
關於作品選擇的話題,反反覆覆討論得着實太多了,每一次藍禮都需要以官方回答不斷地重複,現在多說也沒有意義,等遇到合適作品的時候,應該發生的就會發生了。
布萊德利還是有些不死心,“去年你就贏得了全球最性/感男士的頭銜,你確定不準備出演一些更符合自己形象的作品嗎?”
“我始終認爲,演員的魅力就隱藏在角色之中。布拉德-皮特最令人印象深刻的角色是’搏擊俱樂部’,而不是’史密斯夫婦’。”藍禮沒有正面回答,而是以一個簡單直觀的例子做出了類比,甚至不惜實名制地提起了布拉德。
遠在好萊塢的布拉德-皮特莫名躺槍。
布萊德利也是忍俊不禁,他可以察覺到,藍禮不想要在這個問題繼續糾纏下去,於是也就順勢轉移了話題。
“EGOT之中,最爲難忘的是哪一個?”
“永遠希望是下一個。”
“我以爲你的回答不會如此老套而無聊。”
“我以爲你的問題不會如此老套而無聊。”
布萊德利啞口無言,最後只能是無奈地搖搖頭,“你知道我不是傑-雷諾,對吧?官方問題,我還是需要問一問的,否則我的稿件會非常困難。”
“格萊美。”藍禮也沒有再繼續耍嘴皮子,乾脆地給出了答案,隨後就看到布萊德利的滿臉錯愕,藍禮接着解釋到,“就是因爲沒有預料到,所以才印象深刻。老實說,一直到現在,我依舊不敢相信,我贏得了格萊美,這一切都太過不可思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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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萊德利頓時就明白了過來,因爲藍禮始終將自己定義爲演員,從來都不是歌手。艾美獎、奧斯卡和託尼獎都是演員的獎項,即使再意外,終究也還是自己的專業領域,但格萊美卻不是。“那麼,如果有機會的話,你還想再拿一次的獎項呢?”
藍禮沒有立刻說話,而是流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眼神,這的確是一個好問題,雖然俗套,卻直指了內心的真實渴望,問題就在於回答者是否願意坦誠。
藍禮願意,“格萊美。”
“爲什麼?”布萊德利驚訝地脫口而出,他以爲是奧斯卡,甚至是託尼獎。
藍禮聳了聳肩,沒有回答。因爲那是海瑟-克羅斯的夢想。
布萊德利不明所以,但隱隱約約地有些想法,他聰明地閉上了嘴巴,“那麼接下來呢?你還有什麼獎項希望能夠拿到呢?我是說,目前你暫時沒有贏得的,又或者是,在現在的基礎上,第二次得獎。”
“......奧斯卡。”說完之後,藍禮自己就忍不住歡笑了起來,攤開雙手,自我吐槽到,“看吧,我還是在意的,沒有辦法完全超然。”
布萊德利卻還有更加好奇的部分,“我以爲會是威尼斯。”
因爲藍禮還差一座威尼斯影帝,就要成就全球範圍的影帝大滿貫了,這又將是另外一個歷史,而且也是無數演員窮其一生都在追求的壯舉,比起EGOT來說,影帝影后大滿貫對於演員來說就更加實際也更加可能。每一位功成名就的演員,或多或少都會期待着自己能夠斬獲影帝大滿貫。
現在活躍在大屏幕之上的演員,最具代表性的就是西恩-潘,1996年到1998年三年時間裡,他就完成了歐洲三大電影節的影帝滿貫,隨後2003年和2008年兩次登頂奧斯卡,完成了自己全球範圍內的影帝大滿貫。
但相較於朱麗安-摩爾來說,西恩的全滿貫還欠缺了一座英國學院獎。
所謂的全滿貫,就是歐洲三大電影節、奧斯卡和金球獎、英國學院獎、美國演員工會獎等七座獎盃,朱麗安是全球範圍內唯一一位完成全滿貫的女演員,如此壯舉是在2014年憑藉着“依然愛麗絲”完成的,真正地書寫了歷史。
順帶一提,丹尼爾-戴-劉易斯三次登頂奧斯卡,史無前例,但是歐洲三大電影節卻一無所獲。這位英國演員顯然沒有在積極主動地爭取完成自己的滿貫壯舉。2017年拍攝了“霓裳魅影”之後,丹尼爾宣佈息影,無人能夠知曉,這是暫時的,還是永久的,但無疑,這位演員的偉大已經無需用獎項來證明。
正如藍禮所說,獎盃只是點綴和附加,名垂青史的永遠是作品本身。阿爾弗雷德-希區柯克是如此,斯坦利-庫布裡克是如此,查理-卓別林也是如此。
面對布萊德利的提問時,藍禮沒有選擇自己所欠缺的獎項——威尼斯、金球獎、美國演員工會獎都暫時沒有能夠斬獲,而是選擇了自己曾經創造了歷史的奧斯卡,這着實讓布萊德利頗爲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