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原地,擡起頭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眼前的龐然大物,震驚之餘,更多還是困惑。百思不得其解的困惑:
拍攝到底如何進行?表演又到底如何進行?鏡頭到底如何捕捉?
放置在右側空地正中央的是一個巨大的透明箱子,約莫兩層樓高,但空間卻並不大,寬度應該約莫三米左右,就好像是一個放大版本的倫敦街頭電話亭;不過,四周的牆壁不是紅色的,嚴格來說,“透明”的形容詞也是錯誤的,看似透明,實則網狀。
走進之後纔看清楚牆壁的實體:這居然是led屏!上面密密麻麻、整整齊齊地分部着一顆顆led燈泡!
燈箱,燈箱,現在藍禮總算明白,這個道具爲什麼被稱爲“燈箱”了。
“這裡一共有一百八十萬顆led燈泡。”蒂莫西-韋伯就站在燈箱的入口處,“根據不同的拍攝要求,可以隨時調整燈光的強弱和角度,在正式拍攝的時候,這一扇摺疊門將關閉起來,所有工作人員都站在外面,裡面只有演員一個人,整個表演空間都是屬於你的。”
伴隨着蒂莫西的解釋,藍禮靠近了門口,裡面的景象漸漸變得清晰起來。
正中央是一個簡易的白色籃子,猶如遊樂園的刺激玩樂道具一般,晃晃悠悠地可以搖擺起來;同時,白色籃子的底座也是一個轉盤,可以三百六十度轉動;底座之下則是一個簡易的十字形軌道,方便橫向和縱向移動。整個設備的不同位置都留下了固定攝像機的架子。
靠近入口處的一個牆面,正上方的左右兩個角落,分別懸掛着一個巨大的機械臂,與剛纔左側那個拍攝道具的機械臂如出一轍,靈活的關節和密集的齒輪,給予了機械臂更多轉動空間,自上而下的視角更是給予了攝像機不同的角度。
除此之外,在燈箱的大門外面,另外還擺放着幾個龐大的器械。
其中一個看起來就像是俄羅斯轉盤一般,一個圓形轉盤上面,固定着幾個把手,演員可以站上去,模擬“達芬奇密碼”那副經典海報,呈現出一個大字型的模樣。
藍禮的眼中流露出了新奇的神色,彷彿接觸到了新玩具一般,雖然不知道到底應該如何擺弄,但還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玩耍一般。
其實,藍禮可以猜測得出來,不同的器具應該是適用於不同場景和畫面,模擬不同的狀況,儘可能真實地呈現出太空之中的效果;led燈泡用來調節燈光,機械手臂用來調整拍攝角度,通過視覺效果的變化來營造出失重的真實感受。
上一世,作爲觀衆,藍禮驚歎於“地心引力”的真實和震撼;這一世,作爲演員,他則將親身體驗地加入製作之中。
“在實際投入拍攝的時候,演員的表演是一種什麼狀態?”提問的,不是藍禮,而是魯妮。藍禮不由回過頭,投去了視線,兩個人交換了一個默契的眼神,顯然,兩位演員都關心着同樣一個話題。“我的意思是,籃子可以轉動和移動?那麼演員和攝像機之間的空間變化呢?”
藍禮點點頭,緊接着做出了補充,“那個籃子可以高速轉動嗎?還是攝像機轉動?”
運動是相對的,當一個單位位移的時候,無法產生足夠的高速運動效果,那麼兩個單位以不同的方向同時位移,就可以製造出速度疊加的效果。就好像高速公路之上,兩輛賽車迎面交匯的剎那一般。
“籃子不能高速轉動。”解釋的是阿方索,顯然,在這些道具的設計之上,阿方索也全程參與了所有工作,“在模擬失重的時候,籃子最多隻能位移到四十五度傾斜,一旦超過這個角度,演員就有掉下來的危險,我們不能冒險。”
阿方索兩個大步走進了燈箱之中,搖晃着那個籃子,搭配着手勢動作開始解釋起來,“實際拍攝過程中,籃子會橫向和縱向位移,並且調整角度,左側四十五度、右側四十五度,在九十度直角之內晃動,但整體來說,速度不會太快,更多是呈現出視角的變換。”
隨後,阿方索擡手指向了上方的兩個機械手臂,“所有的速度和衝擊,則是由着兩個iris機械臂的移動,製造出相對位移的效果。而且,如果演員的身體角度旋轉太過激烈,重力原因很容易造成面部充血,這不僅會破壞畫面,而且還會打破我們營造出來的太空感。”
蒂莫西的聲音從左側傳來,沒有多說什麼,而是站在了一個控制檯旁,開始遙控起來。
突然,那機械臂就快速運動起來,以不敢置信地超高速度朝着籃子撞了過去,卻在即將粉身碎骨之前,險之又險地停了下來,這着實把藍禮和魯妮兩個人都嚇了一跳。
但蒂莫西和阿方索都是一臉的鎮定,阿方索開口解釋到,“這所有的控制都是通過電腦和手動控制的雙重保險來完成調整的,我們可以精確到一毫米以內的差距。在電影之中,我們有許多鏡頭是衝撞、碰撞以及炸裂的,在這時候,演員基本是不動的,籃子也不會移動,而是讓機械臂來完成撞擊。”
說着說着,阿方索就轉頭看向了藍禮,“其中一場戲,攝像機要以每小時四十公里的速度砸向你,在距離你三釐米的位置停下來,而這個過程中,你必須保持一動不動,怎麼樣,你可以做到嗎?”
阿方索的眼睛之中綻放出躍躍欲試的光芒,隱隱迸發出了一種極限運動的戾氣和果敢,卻是讓藍禮啞然失笑,轉過頭,然後就看到了魯妮眼底涌現出來的荒謬和歡樂,然後兩個人同時輕笑了起來。
“呃,我會竭盡全力。但生理反應還是需要習慣和控制。”就好像徒手攀巖一般,剛剛開始時難免肌肉顫抖,但漸漸習慣之後,腎上腺素就可以戰勝身體本/能了,“我想詢問一下,這個機械臂的位移速度和運動範圍。”
“iris機械臂。”蒂莫西的聲音傳了過來,透露出一股不滿,感受到了藍禮和魯妮的視線之後,他再次強調到,“iris機械臂,她有名字。”
她,不是它。
藍禮輕輕頜首,表示了歉意。
蒂莫西這才心滿意足,接着解釋到,“iris機械臂擁有每秒四米的運動速度,運動半徑是三米,動作精確到零點零四毫米,多達七個關節軸心,同時在上面還配有橫向移動桂東,足以完成所有複雜而且精細的動作,拍攝出隨心所欲的各種刁鑽角度的鏡頭。”
藍禮沒有立刻說話,而是細細地消化了一番,這纔開口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的工作就是固定在籃子之中,然後一動不動,剩下所有的移動和變化全部由攝像機來完成,我專心致志地投入表演就可以了。
甚至可能出現極限情況,就好像阿方索所說的一樣,爲了製造出視角撞擊的效果,攝像機可能告訴砸向我,但我卻不能移動,而且不能泄露馬腳,必須表演出我撞過去的感覺?”
阿方索和蒂莫西交換了一個視線,最後還是阿方索點點頭,“是的,基本來說就是如此。”
藍禮抿了抿嘴角,意味深長地收了收下頜。
單純從這個角度來說,雖然環境變化了,但整個拍攝的技術和感覺,基本與“活埋”相同。演員被困在一個狹窄空間之中,完成所有表演,剩下的事情交給攝影師和導演,這就是全部了,唯一的差別就在於,“活埋”是一個簡陋的木頭箱子,而“地心引力”則是一個豪華的燈箱。
不過,藍禮知道,這肯定不是全部。
“我可以親自測試一下嗎?”藍禮摩拳擦掌地詢問到,“我的意思是,我直接坐到籃子之中,嘗試一下實際的效果和感覺,可以的話,你們甚至可以調度一下攝像機,我來尋找一下拍攝的感覺?”
阿方索沒有說話,蒂莫西也沒有說話,兩個人只是在交流着眼神。
藍禮不由想到了眼前的一百八十萬顆燈泡,顯然,這個器具的成本消耗絕對不是一個小數字,“抱歉,如果我的要求太過分了……”
“不,不不,絕對不是。”阿方索連連擺手,燦爛地笑了起來,“事實上,我們一直都在等待着你的加入,可以進行一些實驗拍攝,測試一下成品效果。你需要尋找表演的感覺,我們也需要尋找畫面的感覺,不僅是我和蒂莫西,還有艾曼努爾,我們都一直在等待着。”
“只是……”阿方索話語頓了頓,轉折了過來,“只是,我不太確定你的狀態,畢竟……”
今天上午,藍禮纔剛剛長途飛行抵達倫敦,下飛機之後,沒有任何休息調整,直接就從希斯羅機場乘車抵達了薩里。
“哈,不用擔心。”藍禮擺了擺手,在飛機之上,他的睡眠一向安穩,時差已經調整了過來,“那麼,我們現在就開始?”
“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蒂莫西的聲音都帶着歡快,第一次感受到了他的積極主動。
轉過頭,藍禮就注意到了魯妮雀躍的視線,不等他開口,她就直接說道,“你先,然後就輪到我了。”那活潑的語氣,顯然也是按耐不住了。
“也許,你需要一杯咖啡。”潛臺詞就是在暗示,他需要花費的時間可能比較長,慢慢排隊等候吧。如此回答,讓魯妮無語地翻了一個白眼,惹得藍禮輕笑起來,然後就邁開腳步,走進了燈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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