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再見是滄桑

姬棄徒,三十七歲的中年玄霸高手,爲人低調沉悶少語,性格穩重堅忍,混跡沙盜村已經有十年,十年之間從玄霸初期提升到玄霸中期修爲,武器爲上品霸刀火焰刀,十年裡斬下一百七十多顆沙盜強人的頭顱,被沙盜村的修煉者稱爲“枯燥而沉鬱的棄徒”。

算起來,姬棄徒也算是沙盜村的“老人”,實力強悍,堅忍沉毅,從十年前沙盜三王口中的“瘋狂的小棄”,變成了現在越發沉默孤漠的“沉鬱的老棄徒”,一個乍看上去好欺負但一碰之後才知道是個嗜血瘋子的老沙盜,老刀子!

刀子,是隻有那些敢於孤身單刀走進漫漫風沙死亡腹地的沙盜強人,纔有資格陪擁有的稱呼,而像姬棄徒這樣在死亡沙漠和荒蕪之地廝混了十年,在無數兇險和血腥中生下來的老人,自然是“老刀子”了!

可以說,姬棄徒在沙盜村還是擁有一定人脈和聲望的,至少十年前他這個“瘋狂的小棄”來到沙盜村時,沙盜三王大大王沙通天還親切地拍過他的肩膀,拉着一起喝過酒,說小棄是個好同志,好沙盜。

這樣的榮耀,並不是每個沙盜都能夠擁有的。

某種程度上,很多沙盜村的新刀子和老刀子,都會自然而然將姬棄徒視爲血色狂刀沙通天的追隨者手下,儘管瘋狂的小棄十年來從來沒有正式承認過這一點。

天空狂風呼嘯,又是一輪來自漠北大風沙的狂吹,沙盜村內也沙塵瀰漫,黃霧繚繞。

姬棄徒肩上扛着狂風血虎獸皮捲成的包裹,高大粗壯的身影在沙盜村濛濛風沙中掠走,眉頭微蹙,面容沉鬱的他,一路上遇到不少修爲不弱的沙盜刀子打招呼,他也只是微微點頭表示迴應。

那些沙盜們也不以爲意,似乎早對姬棄徒的個性熟悉了,沉鬱枯燥的棄徒,可不是如他表面般貌不起眼,而是十分的瘋狂好戰,倒下一百七十多顆沙盜強人的頭顱就是最好的代表,也是最好的護身符!

身披更加不起眼、足夠用來低調“裝13”草蓑衣的厲天狼,像是瀰漫黃沙塵霧中的一個影子,有意無意地遠遠跟綴在姬棄徒的身後。

如果厲天狼沒有記錯的話,姬棄徒這一通“亂走”,已經帶着他繞着沙盜村幾乎都走了兩三圈了。但他不急,真的沒有什麼好焦急的。

姬棄徒腰間是一個一百倍空間的藏寶袋,可以裝下一個小房子多的東西,但肩頭還抗着那麼一個暗紅色的獸皮包裹,厲天狼有時看看這個很尋常的獸皮包裹,卻似乎從中感覺了一種東西。

都說大漠無情,獸兇人惡,天地不仁,刀子們在死亡沙漠生存就像在走高空鋼索一樣,稍有疏忽和懈怠,就很有可能葬身沙河,屍骨無存。

所以,活着的刀子非常孤漠,非常危險,生人勿近的那種,他們對於自己的裝備財富以及女人等非常在意,即便一枚金幣一塊麪包一塊靈石也不容許別人搶佔,屬於他們的東西,就像是屬於獸王守護自己的寶藏,不容的別人嗅上一嗅。

因此刀子們絕對不會輕易相信別人,即便是熟識合作了幾十年的老戰友,老刀子的財產也絕不會放手交給別人保護,基本上,他們會盡量將每一塊靈石每一個龍幣都貼身攜帶。

厲天狼有足夠信心,姬棄徒擁有百倍藏寶袋不下十個,其他低級一點的藏寶袋數量更多,但無疑姬棄徒的這些藏寶袋都已經裝滿了,定全是琳琅滿目的靈石和材料、靈器和霸器。

“擊殺像他這樣的沙盜老刀子,一定可以收穫意想不到的鉅額財富吧,這些老刀子畢生用性命拼殺得來的財富!”不知怎麼的,厲天狼看着沙塵中的姬棄徒身影,心中冒出這樣一個“不良”的念頭。

也是,像姬棄徒這樣在死亡沙漠積攢修煉了十幾年的老刀子,個個無疑都像身懷寶藏的高階靈獸大BOSS了!

也許有人會想到將多放不下的東西找地方存放,比如沙盜村中央那個龐大結實的錢莊。

保管在沙盜三王的錢莊倉庫?別天真了,這也只有那些不諳世故沒有經驗的“小傢伙”們纔會相信沙盜三王的“鏗鏘作響值得寄託的信譽”!

老刀子都知道,將靈石放在自己的褲襠裡,都比存在沙盜三王的倉庫安全。

三王的倉庫錢莊據說經常丟東西,對外沙盜王的發言人稱是某某巨盜、大賊又潛進了沙盜村,錢莊倉庫護衛死傷不少,拼命狙殺但某四階沙漠屍妖內丹、一百年兩百年成分的可以煉製元靈玄丹的主藥“元靈地珠”、哪件堪比法寶的神秘戰甲或寶劍等等不翼而飛之類云云。

姬棄徒他們這些老刀子都知道,實際上這些上了一個檔次的寶物,其實都是被沙盜三王監守自盜,將寶物據爲己有,中飽私囊。

想等價賠償,孩子你又天真了,頂多賠你了一點點可憐的靈石意思意思而已,莫非你還真怒火沖天找兇名昭著實力強橫的沙盜三王幹架?

呼!厲天狼悠長地吐了一口氣,心裡隱隱有些期待,他看到姬棄徒終於停止繞圈轉悠,在沙盜村角落十幾座稀稀拉拉的破舊木頭房屋中的一個小院子停了下來。

類似這樣的木頭房屋,在沙盜村是邊緣角落地帶,稀疏地分佈了不少,這些房屋是沙盜村提供給一些腰包鼓囊實力強橫的老刀子們的住房,算起來“沉鬱的老棄”在沙盜村也混得很不錯了,是有房一族了!

沙盜村可是寸土是金,這些木頭房屋院落雖然粗劣不堪,但每年的租金可都是價額高得驚人,不是一般沙盜買得起住得起的。

大多常年廝混在荒蕪之地、偶爾纔出入一趟死亡沙漠的沙盜們都是像烏玄和老鬼他們這樣的沙盜村匆匆過客一樣,花幾塊靈石在沙盜村的旅館和酒館宿夜了事,而沙盜村中的妓院無疑是沙盜們最好的選擇。

姬棄徒站在那座頂蓋和牆體都落滿厚重黃沙的小院落前面,那沉鬱而木訥的滄桑臉龐上竟然流露難得一絲溫暖欣慰的笑容,他甚至像個世家大族彬彬有禮的弟子一般,在由大漠號稱不死樹的千年胡楊木支撐的院門上輕輕地扣了幾下。

然後,在厲天狼似乎變得有些熱乎的目光注視下,院門輕開,一個身穿雪白的沙漠妖狐輕裘的容貌秀美的少婦一臉幸福微笑地將姬棄徒迎了進去。姬棄徒和這白裘少婦似乎低聲說了什麼。

一陣濃濃的黃沙霧卷掃而過,姬棄徒在門口朝二三米外的厲天狼點了點頭,那狐裘少婦秀麗的瓜子臉上有些憂慮有些不安,但還是似乎勉強笑了一笑,給厲天狼這個一身風塵的神秘蓑衣客打個招呼。

厲天狼也猶豫,幾步就走了過去,“嫂子安好!”

他剛擠出一絲略顯尷尬的笑容像秀麗溫婉的狐裘少婦打招呼,卻是渾身汗毛一炸,他感覺這個時候小院深處驀地有三個強大的意念蔓延過來,充滿惶恐而兇戾的念識,像蓄勢待發一有不對立即亡命一搏的末路氣息!

其中一個念力竟然領主中期修爲,另外兩個也是玄霸中期和玄霸後期,實力不俗,但念力卻顯現這三個高手內心的極度不安和躁動!

元神微微一振,將這三股意圖侵入他腦海的念識彈落,厲天狼閃進了小院木門。

“咦,想不到你竟然修煉成了元神,踏入了領主境界,果然是後生可畏,怪不得名氣越來越大,連太玄堂的殺手都被你吸引來了,還被殺了剝去了蓑衣!”

感應到厲天狼剎那間的元神的強力波動,輕摟着同樣一臉不可思議的狐裘少婦的姬棄徒,神情似乎歡喜又似乎悵然地朝厲天狼點頭,這一刻的姬棄徒,再沒有了一點懷疑,對厲天狼身份的懷疑。

當然,厲天狼知道,也許是剛纔這三股念識波動暗中提示了姬棄徒。

“姬大哥過獎了,也就遇到了兩次了太玄堂的刺客暗殺而已,算不得什麼。不知道如今有幾個火蓮族弟子來找過這裡?”面對姬棄徒的驚歎和欣賞,厲天狼只是禮節性地點頭回應,顯得不卑不亢。

他知道,在姬棄徒這樣一個在生死線上頑強生存了十幾年的大漠老刀子面前,也許同族之情並不能讓對方怎麼看重,而這樣的老刀子,卻最容易折服在更強大的強者面前,贏得這樣的大沙盜的內心的尊重。

他輕描淡寫、毫不在意地提到了遇到兩次太玄堂的殺手刺殺,正是要提示姬棄徒:我厲天狼不是被被追殺得走投無路,末日絕境,纔來投奔你姬棄徒,找個存身立命的庇護!

“太玄堂的刺客都接連死在我劍下,我還真的會在乎你一個玄霸中期庇護麼?我厲天狼來這一趟,不過是求內心的暢通,元神的通達無礙而已!”厲天狼心裡淡淡地自嘲了一聲。

天下之大,卻無弱者的立足之地,何況是末日窮途的弱者,慷慨和憐憫的光輝照耀不到他們身上。只要強者,才能獲得尊重,獲得別人高眼相看的資格!

“這是我夫人沙小眉,和我相濡以沫近十載了。夫人,這是我火蓮族最有天賦將來最有希望光復我火蓮一脈的修煉天才厲天狼厲兄弟!”

一邊領着厲天狼望裡屋走去,沉鬱的姬棄徒難得的一臉歡快笑容,一邊把厲天狼正是介紹給自己相敬相愛的婦人沙小眉。

厲天狼從這個看上去溫婉秀麗、體貼嫺熟的美麗少婦沙小眉的身上,感受到玄霸中期的隱隱散發出的凌厲的修爲氣勢,他有些佩服:果然,沙河中磨礪出來的女人,都是個個不同凡響,不愧是沙盜娘子!

但聽到“沙小眉”這個名字後,他卻似乎心裡有所一動,不知道是困惑還是憂慮,但他沒有多想展展修長的眉毛,就此放過了。

地底深處一個隱秘的密室,黃亮的光芒照在盤膝而坐、神情既歡喜又落寞的幾個修煉者身影上。

“真想不到我火蓮族雄踞霧靈山脈幾百年,竟然近在眼皮底下的遠古地底遺蹟都沒有發現,否則今時今日我火蓮族又何至於淪落到這樣覆沒的悲慘境地!天狼你也着實不易了,竟然連續逃過戰天城和太玄堂的圍捕刺殺,找到棄徒這裡來了,才十九歲的領主強者,這份天資才華在整個天下也寥寥無幾吧,可惜了~~~~~~”

密室中隱隱衆人之首、落魄卻依然雍容泰然、散發着強大領主中期氣息的秋紅葉主母,在聽厲天狼簡單而有所忽略地講述逃亡經歷後,如玉的面容上有太多的感嘆、不敢和隱藏很深的憤怒。

“哼,我認出你來了,你就是上次從我手中搶走那個有趣奴隸的壞人!母親大人,怎麼壞人也有這麼強大修爲,竟然沒有被那些更壞的壞蛋抓起殺掉,我看梅如月姐姐這樣的好人都可能被那些大大壞人殺死了,嗚嗚!”

在一身大漠沙盜娘子一樣粗狂犀利獸皮裝扮、顯示另外一種風情的原火蓮族主母秋紅葉身邊,一個黑寶石大眼睛滴溜溜亂轉、皮膚細嫩雪白才十四五歲的樣子歲就顯示出一副美人模子的嬌蠻少女,忽然記起什麼事情一般,站起來氣鼓鼓兩腮像雪蒲團一般的衝厲天狼“你就是壞人”的神情咋呼嬌聲說道。

聽到這個雖然秀麗可愛但很刁蠻任性的少女叫呼,密室中幾個火蓮族核心弟子,那不太友好的目光,有些咄咄逼人地看向厲天狼。

這個少女,嬌憨地偎依在原火蓮族主母秋紅葉身邊,毫無疑問就是秋紅葉的女兒秋寶寶了,曾經的火蓮族少年一代的小霸王。

厲天狼也想不到這個秋寶寶記性這麼好,當初他出手從小霸王手中“搶”走陰九葵的事情,秋寶寶還惦記到現在,暗地裡不由有汗顏的感覺。

密室中除了厲天狼、秋紅葉、姬棄徒、秋寶寶,還有厲天狼認識的一臉冰霜一般從他出現就對他不感冒敵視的秋如霜,還有他不認識的一個姬老,兩個界靈士後期巔峰的俊男靚女弟子,是秋紅葉的親傳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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