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思路,江炎接下來的行動,就有了很大目的性,不再胡亂飛竄,而是刻意尋找起類似軍士裝扮的人羣。
夜槐軍人數不少,彼此之間都有交互,都能聯繫,只要找到一批,就能依次展開,獲得他想要的。
就這樣,又忙碌了近半個時辰,江炎終於有了收穫。
嗯,準確的說,是遇到了熟人。
……
……
“孟然,你……”
巫元嘉面色平靜的站在原地,環顧一圈,望了一眼四周靠攏過來的軍士,最終定在某個身材高大,披着堅硬盔甲的男子身上,沉聲說道: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你想過這樣做的後果嗎?”
大意了啊……巫元嘉內心遠遠沒有外表這樣平靜……從白陽學派逃離後,原本還很僥倖,居然能從夢星教高手手中順利走脫的欣喜。
只是,興奮不過一陣。
夢星教果然還有後手,在那之後,他就中了某種極烈的腐蝕之毒,這讓巫元嘉差點當場去世。
好不容易,施盡手段,才撈回一條性命。
然後,厄運依舊相伴。
離開夜槐城後,巫元嘉憑藉記憶,來到自己的某個心腹駐地,打算尋求一個足夠安穩之地,全力療傷。
卻沒想到,自己這心腹手下,不知何時竟被夢星教收買,一邊討好他,一邊又偷偷給上頭報信。
只是手下人經驗不足,被他發現了。
不然的話,恐怕死都不知道怎麼死。
即便如此,巫元嘉現在也是油盡燈枯,幾乎沒有了出手的能力。
“巫師,我也不想的,真的。”
孟然被重兵環繞,一臉真誠的望着巫元嘉,誠懇說道:
“我真的不想出賣你,不想揹負背主的壞名聲,這實在不是什麼好事。
“只是……”
他喟然一嘆,搖了搖頭:
“只是,星教這邊答應,只要能夠提供你們這些人有用的消息或線索,就會給出讓人無法拒絕的好處。
“他們,給的實在是太多了。
“我真的無法拒絕。”
孟然目光依舊柔和,緩聲勸道:
“所以,巫師您原諒我好不好?”
巫元嘉簡單迴應一句:
“畜生!”
孟然不以爲意,表情依舊和煦:
“既如此,巫師何不動手清理門戶?親手殺掉我這個小人?”
不等巫元嘉有所迴應,他旋即開口道:
“是不是因爲受傷過重?已經無法出手了?”
他這是赤裸裸的試探。
巫元嘉表情不變,聲音冷冷道:
“你真要找死?”
“哈哈哈,哈哈哈……”
孟然見此,卻沒絲毫慌亂,而是笑了幾聲,自信說道:
“看來,巫師的傷勢,比我想的,還要嚴重幾分啊。”
他頓了一下,彷彿在回憶什麼:
“若不是如此,依照您的脾氣,憑藉我現在的所言所行,您恐怕早就出手,將我挫骨揚灰了。”
他看着巫元嘉,肯定般反問道:
“你快死了。
“對吧?”
巫元嘉沉默了下,他知道,在一個十分了解自己的人跟前,有些僞裝很容易被識破。
他微微頷首,坦誠承認道:
“沒錯,我中了很嚴重的毒,不立刻療傷的話,的確會很快死去。”
孟然聞言,臉上閃過一絲欣喜。
這個時候,巫元嘉又說道:
“只是,我剛剛想通了,既然被你堵在這裡,沒法離開了,也註定會死去,那就拉個人陪着吧,下去了也不寂寞。”
他突然笑了笑,問道:
“你覺得怎麼樣?
“孟然?”
聽到巫元嘉這般話,即便被重兵重重守護,孟然內心也倏然一寒,彷彿一下就墜入冰窟,下方是沒有絲毫生氣的地獄。
“殺了他,殺了他,斬其首級者,官升三級,賞銀千兩……”
不等他話語落下,不等附近的軍士有所反應,周圍環境就已經變化,被豔綠色的薄霧籠罩。
“咳咳,咳咳,咳咳。”
所有人不約而同的伸手扼住了自己的喉嚨,大聲咳嗽起來,咳出了大團大團的鮮血、大塊大塊的內臟。
這個過程中,很多人不由自主的倒了下去,停止了咳嗽,沒了氣息。
他們已經死去。
“咳咳,咳咳。”
與別人一樣,孟然也在咳嗽着,但因爲武道修爲較高,反應並沒有那般劇烈。
他彎着腰,用力壓着胸膛,試圖將那種感覺擠壓走。
忽然,孟然心有所感,猛的轉身,雙臂交叉,精準的擋住了一隻偷襲過來的拳頭。
咚!
孟然只覺得一股劇痛在雙臂之間爆開,整個人高高飛起,重重撞斷幾顆大樹,纔將將停下。
噗!
接着,他又連續噴了好幾口鮮紅液體。
不過,孟然卻沒有絲毫萎靡之狀,雙目亮的像個太陽:
“這個程度的力量,這個程度的力量,真的是……好弱。”
他一弓身,從樹洞裡蹦了出來,心情暢快的笑了幾聲,近似瘋狂的盯着巫元嘉:
“你居然沒能一拳打死我?”
“哈,你真的要死了。”
巫元嘉收回拳頭,無聲嘆了口氣,真是錯信他人,人間不值得啊。
噔!噔!噔!
孟然沒給對方反應的機會,迅速飛奔過來,靠近時,擺動姿勢,啪的一拳打出。
剛剛經歷給了他自信。
孟然現在野心膨脹,想要憑藉自己將巫元嘉拿下。
畢竟,提供可靠消息和親自拿下夜槐重要人物,這其中能獲得的好處,根本沒法比較。
巫元嘉見此,表情徹底平靜。
孟然見此,知道對方似乎還有後手,甚至可能是最後的後手,這個念頭一起,他心中開始驚懼起來。
符境高手的威嚴,並不只是說說而已。
但最終,他還是強行將這些情緒沉澱。
想要獲得更多的好處,哪能不冒險呢?
這個時候,遠處的一顆樹冠上,江炎摸了摸下巴,擡步跨出。
看看戲就好了,還是別讓巫元嘉用處壓箱底的東西了,萬一真的因此牽動傷勢,導致此人當場去世就不好了。
……
……
淩河畔,淩河大營。
“什麼人,站着別動。”
謝珺等人一經現身,就被外面負責巡邏的軍士發現,喝問中緩緩圍了過來。
“也算精銳了,這般警惕。”
謝珺沒有絲毫慌張,反而饒有興趣的望着逐步靠攏過來的軍士,觀察着他們的裝備、士氣。
隨後,她讚歎了一句。
雖然無法與南炎軍相比,但也不差了,這代表着,這隻軍隊有些不錯的戰鬥力。
藍心聽到對方的話,下巴不自覺的擡高了一點,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
這隻軍隊的主將是他三叔,能有這樣的表現,她也很自得。
然後,沒等商量,藍心主動走出隊伍,從衣兜裡取出一枚身令,衝接近過來的軍士揚了一下,呼喊道:
“我叫藍心,是藍珏的侄女。”
軍士們停了下來,面面相覷對視幾眼,一個明顯是這羣人頭領的男子搭話道:
“原來是藍家小娘,請問您找我將軍何事?”
藍心聞言,未做回答,臉色卻沉了幾分,忍不住開始呵斥:
“你是哪個?也敢過問我藍家家事?是腦子不好還是覺得自己現在的位置待着太舒服,想換換,當個嘍囉?
“行啊,一會兒見到我三叔,肯定幫你說說。”
聽到藍心這般“囂張”,對面的那個男子卻露出一副“就該這個脾氣”的受虐姿態……只聽說他小聲嘀咕道“這麼火爆的脾氣,對了,肯定是藍家人了”。
他笑呵呵的拱手一禮,不像剛剛那樣疏遠,主動說道:
“姑娘莫怪,我這就派人去稟報將軍。”
說罷,他眼眸微轉,看了看藍心手掌中的身令,試探一聲:
“這個,能不能先讓我們當憑證?”
“呵呵,你這傢伙,倒也機靈。”
藍心好笑又好氣的將身令扔了過去:
“拿着吧,我就在這等着。”
男子不以爲意,只是強調道:
“我們只是怕將軍責備,說我們沒事找事。”
他接過身令,反手召來身邊一人,隨手將身令遞給了那人,低聲囑咐幾句,那人就轉身跑向河邊營地。
“還請各位稍待,我家將軍很快就有反應。”
男子客氣說道,但周圍的軍士卻沒動一步,依舊保持着警惕。
“你這傢伙。”藍心環視一圈,罵了一聲:
“我記住你了,以後有你的好。”
……
……
夜槐城上空,楊青牧身影驀然浮現,居高臨下,望着這座散發着血腥味道的一郡核心。
嗡!嗡!
這個時候,被夢星教控制的符陣應激,自主運轉,整個夜槐隨即被一面厚厚的光幕籠罩。
“真是……”
楊青牧表情沒變,只是用手掌摩挲了下陣法光幕,嘴角不自覺的勾起一抹笑容,像是在諷刺:
官家耗費巨大資源構建的護城符陣,在這一天,居然會被夢星教掌握,用來對抗他這位南炎州靖夜司之主。
這般想着,他手掌微微加力,就捏的符陣光幕一陣抖動,像是不住動盪的水波。
但終究,符陣還是擋住了他。
這個時候,楊青牧忽的心生感應,垂下腦袋,目光穿透所有,停在了一個普通的庭院上空。
一個梧桐樹邊,有灰色霧氣浮沉,其中,強烈的神魂波動,如金陽大日般,引人注意。
“哦?這麼迫不及待的現身了?”
楊青牧挺了挺本就站的筆直的身子,沒做猶豫,擡起手臂,一指按下。
轟隆!
霎時間,風雲激盪、雷光閃耀。
無數人紛紛擡頭,禁不住長大了嘴巴。
只見長空極深處,一根堪比神山巨嶽般的手指,緩緩按下,定向夜槐城某處。
這一幕,像極了太古神魔滅世。
咔咔咔咔咔咔!
夜槐符陣光幕最先承受了這股壓力,然而只是堅持了幾息,就嘩啦一聲崩成點點碎屑。
“哼!”
這時,一聲冷哼在所有人心田清晰響起,壓過了滅世雷聲。
然後,一隻同樣巨大的手指,從夜槐城拔地而起,對衝過去。
對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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