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雲城,原本已經就已呈烈火烹油的局勢因爲某些事情的挑動,迅速爆開,暴躁的氣氛席捲這片地域每一個角落。
先是城內城外,那些因爲長期飢餓、疾病,隨時都會死去的災民,再也無法忍耐,開始遵守生存的本能,掙脫了約束。
他們衝向了糧店、衝向了酒樓、衝向每一個可能存在食物的地方,只爲一口吃的。
接着,這場暴動迅速扭曲。
更多的、有着不同目的人開始參與這場盛宴,有些這些人加入,烈雲城一下就亂了。
而當烈雲官家準備調軍鎮壓亂局時,更大的叛亂隨即被引發了,一面象徵夢星教的旗幟插上了烈雲城牆。
與此同時,靖夜司、烈雲軍、郡守府開始出現小規模叛亂,三家一些主要官員開始遭遇斬首刺殺。
一時間,人心惶惶。
郡守府。
時任烈雲郡守—楊守中坐在大堂內,聽着麾下依次彙報着各方的消息情報,一張臉板着,近乎沒有表情。
等聽完情報,楊守中微微頷首,心下鬆了口氣:
烈雲城形勢雖然看着危險,但基本盤沒丟,三大管家勢力依舊能掌控自己大部分人手,各世家、宗派也算老實,沒昏了腦子做傻事。
他迅速做出一個判斷:
烈雲城這邊,只是雷聲大,雨點小,也就是說,夢星教這次的目標,應該不是這裡,他們有別的、真正的目標。
楊守中想了想,視線移動,看向下方離的最近的中年人,沉吟了下,緩緩說道:
“給南炎城傳遞消息,就說。”
他斟酌一下,纔開口說道:
“就說,烈雲城現在遭遇大規模民亂,這背後有着夢星教的支持,另外,官家勢力也有成規模的叛亂,世家、宗派已有不少不再觀望,下場與夢星教合流。
“烈雲城現在已經極難支撐,強烈需要州府支援,否則的話,大事晚矣。
“恐有不忍言之事發生。”
什麼是不忍言之事?現在,烈雲城破,被夢星教佔據,州牧府失去對烈雲地域的統治。
這,就是不忍言之事。
到時候,必定又是一場大亂,兵連禍結,死傷連連。
刀筆吏“啊”了一聲,坐着沒動,只是擡頭看了自家郡守一眼。
烈雲城的形勢還沒到這程度吧?要是按照楊守中的說法,怕是州府那邊沒人來支持的話,這邊隨時都會被夢星教派佔據一樣。
郡守表情未變,聲音略顯低沉道:
“就這麼給南炎城回話。”
他揮了揮手,沒做解釋:
“快去。”
刀筆吏雖然沒懂,卻也知道改如何做了,急忙起身離開。
大人物的心思,他一個小人物,怎麼能懂呢?
楊守中的目光追隨着刀筆吏,直到再也看不到,才收回目光,無聲吸了口氣。
他沒法不往嚴重這方面說。
不說的話,他剛剛和南炎城那邊說的,很可能就成爲現實。
現在,是夢星教的佯攻,但也是一個試探,若不立刻攥取最大的力量把亂局掃平,讓對方看到機會,那就麻煩了。
如果有可能,夢星教集中力量放到烈雲呢?他可頂不住。
楊守中放下思緒,又吩咐道:
“這幾日,關於南炎城來的消息,無論是官家方面,還是民間小道消息,覺得有用的,都記下來,送到這裡。”
堂下立刻有人領命。
他閉了閉眼,接着說道:
“去請烈雲軍主、靖夜司主兩位來郡守府,大夥也該商量一下平亂的事情了。”
……
……
十月八日,夢星教於夜槐、烈雲二郡作亂,消息傳至州城,南炎州域震動。
是夜,州牧府廣派高手,支援二郡,並派司吏諸使巡視別郡,預防一二。
……
……
“琴姐,真是麻煩了。”
歐陽修雅從一個三十歲許的少婦手中接過木盆,對其展顏笑了笑,轉身到了偏房前,走了進去。
婦人是這家院落的女主人,性格溫和、良善,昨夜與歐陽修雅、藍心交流之後,知道這三個強人已經打定主意賴在她家,不會離開後,就無奈接受了這個現實。
到了第二天,短短接觸,稍微熟悉後,就試着幫起忙來了。
歐陽修雅將木盆放下,擰了下毛巾,將水分擠出,小心翼翼的爲江炎擦了擦面龐。
不一會兒,就感到燥人的熱意透過毛巾,傳遞到了手上。
藍心站在旁邊,看着這一幕,眼眸轉了下,故意調節氣氛道:
“江炎這傢伙,用處很大啊,完全可以當做烘乾衣物的器具啊。”
她拉了拉嘴角,用力笑了笑:
“我一會要在他頭上放個雞蛋試試,看看能不能烤熟。”
歐陽修雅聞言,無奈搖了搖頭,但還是沒笑起來,只是重複了一遍擦拭的動作,才放下毛巾,端着木盆來到院子中。
藍心側耳聽了聽外面的動靜,抿嘴嘆了口氣,神情有些擔憂:
“已經很長時間沒別的動靜了,你說,會不會?”
她想說,夜槐城是不是已經被夢星教拿下了,佔領了……雖然這個念頭很大膽,但有了昨天的經歷,知道夜槐的高手都在人家的算計中,這邊的最高戰力還被擋住。
夢星教準備的這般充分,想輸也很難啊。
所以,最大的可能是,夜槐城被他們佔領了,官家勢力被掃平了,沒了爭鬥,外面才恢復平靜。
歐陽修雅聞言,想了想,認真說道:
“很有可能,夜槐……”
她抿了下嘴巴,又看向江炎在的那個屋子,眸光流轉:
“所以,咱們得好好照顧他,增加安全離開夜槐的可能。”
藍心愣了下,才恍然般點了點頭。
接着,她無聲嘆了口氣:
“也不知道爹爹和大哥他們怎麼樣了?”
她家掌握着夜槐軍權,現在這種情況,實在是危險的很。
對於這個,歐陽修雅沒法安慰。
過了好一會兒,藍心自我調節過來,笑了笑道:
“呵呵,我擔心過頭了,爹爹和大哥都比我厲害,一定能護佑家裡人的。
“嗯,我現在照顧好自個,到時候給他們一個安全的消息,不讓他們擔心我,就算做貢獻了。”
“說的不錯,咱們現在就可以試着離開了。”
江炎的身影出現在屋門位置,迎着看來的視線,點了下頭。
“你無礙了?”歐陽修雅首先反應過來,幾步靠了過來。
江炎苦笑一聲:
“還沒。”
接着,他特意指了指自己的右眼,讓二人注意到這裡,直接說道:
“看到了吧,只是暫時壓制。
“要想完全祛除,需要更多的時間。”
藍心順勢看來,才發現對方右眼與平常不同,陽光照耀下,泛着墨綠色的光芒,有些麻木。
她鼻子動了下,勸道:
“你這樣……要不,再等等吧,等你傷勢恢復更多,咱們再出城。”
歐陽修雅同樣點頭,表示贊成。
聞言,江炎臉上的笑容不由擴大,接着搖了搖頭:
“目前只能壓制到這個程度了,時間延長,作用已經不大。”
然後,他有所觸動,看向大門方向,再次說道:
“而且,咱們也不能給恩人帶來麻煩不是。”
他話語落下,大門處就傳來一來一陣急促敲門聲,與此同時,一個聲音隨之傳來:
“張家媳婦,快點開門,上頭要查,看看有沒有惡人潛伏在各家。”
“啊?”溫柔少婦聽到這個聲音,臉色一下就慌了起來。
她看了眼江炎三人,又快速收回目光,額頭出現了細密的汗珠。
“別怕。”江炎衝她笑了笑,還算正常的左眼驟然變得深邃。
霎時間,門外恢復平靜。
又過了一會兒,門外腳步聲響動,離開了這裡,來到琴孃的鄰居處,又是同樣一番施爲。
藍心眨了眨眼:
“精神秘法?”
江炎輕輕點頭:
“對。”
然後,他側頭對溫柔婦人說道:
“不要說出我們的事。”
琴娘頷首迴應。
她可不傻,知道江炎這羣人肯定不簡單,說了出去,不見得會有多少好處,還可能因爲這件事被外面的人多關注。
一個小戶人家,哪怕只是因爲這個產生交互,也是很大很大的麻煩。
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歐陽修雅上前,將某個事物塞入少婦手中,輕聲說道:
“多謝,再見。”
江炎見此,沒再寒暄,擰了下手腕,一團沒有溫度的火焰就包裹了三人。
“這……這……”
作爲夜槐土著,琴娘還是有點見識的,隱約知道這代表着什麼,知道昨晚借住的三人有着較爲重要的來歷。
她想着這件事,手掌不由摩挲到某個事物,忙低頭看去,眼眸隨即瞪大:
那是一張南炎地域通用的票據。
數量很大。
……
呼!
狂風呼嘯,江炎帶着二女,直接飛上雲空,隨意尋了一個方向,朝外飛去。
不管目的地是哪裡,先離開夜槐城就可以。
因爲,只要離開了夜槐就代表着脫離了大部分危險,夢星教可沒那麼大能力,洞察所有。
只是,他想安穩離開這裡的計劃失敗了。
有道淡金色的光幕擋住了他。
接着,一個陌生的身影出現在三人面前。
“看來,這是離開的考驗了。”
既然被發現,江炎就沒了掩飾的心思,一把撕開光幕,將二女送出城外,轉身看向對面的敵人,垂下眼眸:
“來送死?
“成全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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