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炎問話。
那剛剛唱曲的女子微微福了一禮,音線柔細,“回爺的話,小女子剛剛所唱,乃是當朝樞密院柳相公的思鄉之作。”
題名,“春鄉。”
“好文采,好才華。”江炎讚了一句,指了指身旁座位,“三位且坐,休息一會吧。”
“這……”
那女子表情猶豫,似乎有些爲難,半晌,她細聲開口,“您不要誤會,我們只唱清曲的,不……不……”
說道這裡,她臉色有些紅。
江炎瞭然,輕聲笑了下,“真的湊巧,我們兄弟三人,乃是書院子弟,也只是好奇來聽一聽曲,是真真的守禮之人。”
“坐吧,你們的規矩我們懂了。”
三人又是猶豫一下,才輕移蓮步,走上桌前,緩緩坐了下來。
體香撲鼻,佳人在側,一直嚷嚷着經常來翠玉樓的宗言臉色漲紅,有些不自在。
要和江炎拼酒的唐河雲也成了面癱,只是一杯又一杯茶水猛灌。
“兩個雛,非要來喝花酒,這個熊樣,真丟人。”
好在這三個女子心思玲瓏,巧言之間就讓氣氛漸漸活躍起來,宗言和唐河雲也漸漸適應。
適應之後,宗言又開始奔放了,侃侃而談。
江炎微笑,時不時輕抿一口酒,偶爾也插話兩句。
他身邊的女子就是剛剛唱曲的妹子,叫蔚蕊,很清秀,聲音軟軟的。
見江炎喝完酒,她就立刻斟滿,心思機敏,很有眼力,偶爾和她聊上兩句,江炎倒覺得這女子很聰慧。
沙沙沙!
驀然間,又細細的雨線飄落下來,這雨不大,落在臉上只覺得清爽。
輕輕合上窗戶,他看着身邊的女子,思緒跳動了一下,江炎壓低聲音,小聲問了句,“晚上,願意和我出去嗎?”
蔚蕊聞言一愣,然後,使勁搖頭,“我……我……。”她有些猶豫。
江炎笑了笑,沒有再問,本來就是出來尋樂,興發於心,總不能強求的。
他也就是瞬間心血來潮,這女子猶豫了,他那點心思也就淡了下去。
“公……公子。”
這時,蔚蕊忽然又開了口,低聲道,“我願意和你出去……”
“呃……”江炎怔了下,心想這女子變得可真快,“我有些好奇,你怎麼願意了?”
“因爲這三個男子裡啊,只有公子沒問我之過往,既已淪落紅塵,以前種種,我都不想提起,更想忘掉。”蔚蕊嘴角浮出一抹莫名的笑意,“所以啊,我就願意了。”
江炎默然,只是舉起酒杯,和蔚蕊輕輕碰了一下。
只是出來玩的,那麼認真幹嘛。
此刻,酒也醉人,人更醉人,而宗言,已經醉了。
他開始大聲嚷嚷,“你們翠玉樓的玉珠呢,叫她來,那可是我的相好!”
宗言身邊的女子掩嘴笑了笑,“大爺,您記錯了吧。”
“那不能!”
“我十六歲就來翠玉樓,玉珠就是我的相好,怎麼可能記錯,去,叫玉珠來。”
忽然,唐河雲身邊的女子俏臉微紅,柔聲道,“大爺,小女子就……就是玉珠啊。”
呃……
宗言:……
江炎擡手扶額,捂臉,同時冒出絲絲黑線,真是太丟人了。
“不,不是你。”
“是另外一個玉珠,你們這裡肯定有重名的。”
宗言嘴硬道,脖子都粗了。
“可……可是。”這女子一臉遲疑,看向宗言的眼神中更有一抹奇怪,“樓裡另外一個玉珠是一個六旬的老嫗,大爺,你確定……”
“咳咳!”江炎狠狠瞪了宗言一眼,“宗言,你是不是喝醉了,怎麼胡言亂語。”
“我……”
“喝醉了,喝醉了……”宗言嘴裡唸唸有詞,忽然身子一軟,撲倒到了桌子下邊。
還不算太傻。
這貨這麼土鱉,以後還是不要和他一起出門了,周身盡是被鄙視的目光。
江炎相信,等他們走後,翠玉樓定然會有一些關於他們的美傳。
當然,他和唐河雲只是配角,宗言纔是主角。
他緩緩站起身來,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讓宗言搞成這場面,這酒是喝不成了。
他盯着屋門,喝了聲,“小廝,結賬……”
話音未落。
嘭!
大門被人一腳踹開,哐當作響。
五六個穿着五顏六色衣衫的男人走了進來,一臉惡意的盯着江炎他們,其中一人合上屋門,,“老大,玉珠和蔚蕊姑娘在這,巧真姑娘也在。”
“把裡面的人男人打一頓,打斷手腿,然後請三位姑娘到我屋裡休息,這大晚上的不睡覺唱什麼狗屁曲子,真要唱曲,那就先吹個簫……”
“哈哈哈哈哈哈哈……”一聲充滿穢意的笑聲傳了進來。
……
門外,翠玉樓的管事此刻彎着腰,陪着笑,“房爺,你要這三個女子,我請出來就好了,何必要對我們的客人動手呢,這樣,我們劉大掌櫃很難做啊。”
啪!
房竈一掌拍翻管事,腳掌踩住他的脖頸,狠狠摩擦,冷聲道,“狗東西,你敢威脅老子?
要不是看在劉平滿的面子上,你也配和我說話?
信不信老子剁了你扔進溧水河餵魚。”
嘭!
他一腳把管事踢下三樓,“滾遠點,別妨礙老子做事。”
“好了沒,打個人也這麼費勁,都沒吃飽飯嗎?”
房竈罵罵咧咧的上前。
嘭嘭嘭嘭嘭!
啊啊啊啊啊!
幾聲悶響伴隨着慘叫從屋內傳出。
房竈腳步立刻一停,“不好,裡面是硬茬子。”
他聽的清楚,這幾聲慘叫,分明是他手下的喊聲。
轟!
他當機立斷,沒有一丁點猶豫,腳下運力,立刻跳開。
這種情況,屋裡的情況不明,走爲上計。
噗!
這時,一張肉掌插碎木窗,從一個大窟窿裡探了出來,迅捷如電,一把就捏住房竈的脖子。
“來了還想走?給老子進來!”
房竈瘋狂掙扎,雙掌狠劈握住他脖子的手掌,但無濟於事。
感受到他的反抗,脖間忽有一股巨力傳出。
咔嚓一聲!
房竈的喉管差點被捏碎,他臉色驀然一白,全身陡然失去了力氣。
下一刻,
轟!
手臂狠狠一拽,房竈身子直接撞碎窗子,被拉進房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