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中郡內。
顧錦年這番話可謂是令人熱血沸騰。
在場所有百姓,一眼望去,拋開十九府加起來一萬九千人,光是府城內就有差不多四五萬百姓聚集過來,更多的百姓不是不過來,而是擠不進來。
可顧錦年的話,卻如同黃鐘大呂一般,在他們耳邊敲響,震耳發聵。
是啊。
江中郡大難。
這是一場史無前例的災難。
在這場災難面前,幾乎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
不計其數的良田被毀。
莊稼枯死。
百姓們的眼神當中,充滿着絕望。
人們第一時間想到的是逃避,想到的是離開。
可若是他們離開,這塊地方將永遠化作荒地,江中郡對大夏王朝的意義極大。
一旦江中郡出了大事,將會給大夏王朝帶來毀滅性的打擊。
不止如此。
這萬萬百姓若是顛沛流離,將會是一股恐怖的力量,說難聽一點,如此恐怖的難民,南下或者北上,都會給大夏王朝帶來巨大的影響。
到時候難民會越來越多,真到了這個時候,神仙來了也救不了大夏王朝。
任你手段通天。
在時勢面前,你終究不過是螻蟻。
而這場天命鬥爭。
絕不可能靠顧錦年一個人可以抗下。
也不是朝堂文武百官可以解決的。
真正解決這場災禍的人,就是這數之不盡的百姓,唯有他們,才能對抗天災。
而今。
大夏龍穗取出,顧錦年給予百姓希望,只要百姓們衆志成城,重新開荒,將已經枯死的稻田種上大夏龍穗。
便可以起死回生。
這個工程的確很大。
但若是這萬萬百姓,願意竭盡全力,那麼一切的困難都將不會是困難。
顧錦年這番話,充滿着感染力,他攥緊着手中稻穗,望着這羣平凡的百姓。
他的聲音,震耳欲聾,他的聲音,響徹百里。
“唯有靠自身者,方可度萬千難。”
“諸位。”
“敢不敢與這天地一爭?”
顧錦年的吼聲,使得衆百姓一個又一個,熱血似火山一般激昂。
他們激動無比,一個個攥緊着拳頭,恨不得現在就去鋤地。
“我等願與天爭。”
一道道吼聲響起,情緒已經被顧錦年調動起來了。
“諸位鄉親父老。”
“不要在等待了。”
“不要在期盼了。”
“現在各自回去,鼓舞號召,拿着家中的農具,本候在田中,等待着諸位。”
“三大世家,本候已經派人封鎖,若家中無農具,無耕牛者,直接取之。”
“若三大世家膽敢抗拒,一律論斬。”
“與民爲敵,乃不可饒恕之死罪。”
顧錦年再一次開口,提到了三大世家,這一次他給予百姓無上權力。
三大世家,捐贈五千兩白銀是不是?
好!
他們背後仗着有勢力加持,根本不怕自己亂來是不是?
好。
顧錦年不動手,他讓百姓動手,顧錦年就不相信,這三大世家背後的勢力,抵擋的住,這萬萬百姓的民意?
就算是永盛大帝,也不敢忤逆這萬萬百姓之意啊。
哪怕是想要造反的寧王,他也不敢。
臺下,聽到顧錦年如此強調三大世家的事情,李善之聲不由立刻響起。
“侯爺,此事有些不妥。”
李善開口,他心裡清楚的很,若是讓這羣百姓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三大世家必然要遭大難。
聽到李善之言。
顧錦年冷笑不已,他望着李善,又看向百姓道。
“各位鄉親父老,三大世家,魚肉百姓,大災之年,他們無視人間疾苦,民爲舟,逆水而毀,這是自古的道理。”
“可有人就是不信,有人就是不怕,他們爲什麼不怕?”
“爲什麼三大世家,他們不怕本侯?”
“爲什麼三大世家,他們無懼諸位?”
“如此大災之年,爲什麼家家戶戶都沒有了糧食,這三大世家卻有?”
“因爲就是有這些人在,有這個當場宰相李善在!”
“有背後的寧王在。”
“還有一些躲藏在暗中的權貴在。”
“他們從來不正眼看我們!”
“在他們眼中,我們都是奴僕!”
“他們趴在我們的身上,吸食我們的血,還要大罵一句,我們是蠢貨。”
“那今日,我等就站出來,讓他們看看,誰纔是真正的蠢貨。”
“諸位,這一次,不是爲自己爭!也不是爲朝廷爭!”
“爲子孫後代而爭,爲尊嚴之爭。”
“凡敢阻擋賑災者!”
“殺!”
“凡敢傳播謠言者!”
“殺!”
“凡敢唱衰辱罵者!”
“一律殺無赦。”
顧錦年出聲,他沒有去辱罵李善,可這一番話,讓李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
顧錦年這是在調動民意鎮壓自己啊。
果然。
幾乎是一瞬間,不知道多少目光全部聚集在自己身上。
來自百姓恐怖的目光,一雙雙眼睛裡面,充滿着殺意,一道道目光當中,恨不得將自己扒皮抽筋。
感受到民意聚來,李善頓時感到恐怖的壓力。
“侯爺不妥啊。”
“應當將三大世家的人,全部抓來,通通問斬。”
“各位不要誤會,老夫視罪惡不共戴天。”
李善出聲,不過話鋒一轉,這個時候民意已經凝聚出來了。
如若這個節骨眼還敢亂說話,自己必死無疑。
誰可阻民意?
隨着李善開口,十二大儒在這一刻,也紛紛出聲了。
“阻民者,罪無可赦。”
“侯爺說的對,只要萬衆一心,就可以抵抗天災。”
“人這一生,與天爭,纔不枉此生啊。”
“我等身爲大儒,卻無能爲百姓所做任何一事,面對天災,只有絕望,而今日,侯爺一番言論,使我如夢初醒,老夫願意還有些力氣,願一同農耕。”
十二大儒品德崇尚,他們開口,追隨着顧錦年所言,願意一同去恢復農耕。
看着這般情況,顧錦年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接下來就是幹實事的時候。
如此,他直接從戲臺上走了下來,帶着李基顧寧涯等人,朝着稻田走去。
剎那間,所有百姓動起來了。
大部分人回家,取來耕牛農具,他們風風火火,一個個情緒高漲,拿完東西就追隨着顧錦年前往稻田內。
而其餘百姓,則拿起鑼鼓,在江中郡各地敲鑼打鼓,號召百姓,將顧錦年說的事情,一一相告。
十九府的百姓,再聽完顧錦年所言後,一個個更是激動不已,要求官府趕緊把他們送回去,要將這個消息告知十九府百姓。
一時之間,大旱的江中郡,如同一團乾草一般,被顧錦年這一簇火苗,瞬間燃燒而起,化作洶洶烈火。
望着紛紛響應號召的百姓,李善沉默不語,他深深感慨顧錦年操控民意的手段,的確恐怖如斯。
至於三大世家,也是倒了血黴,成爲了顧錦年凝聚民意的墊腳石。
“只可惜啊,倘若這稻穗,當真有神效,還真有可能解決這場天大的危機。”
“但,這稻穗,終究無法逆天改命。”
李善開口。
他心中如此想到。
很快。
整個江中郡府城百姓紛紛動員起來了,老人們無法去農耕,他們在家照顧孩童,或者打造農具。
婦女們則在起鍋燒飯,製作一些必需品。
整個江中郡府城,從絕望和麻木,在這一刻瞬間燃燒起洶洶烈火。
這一刻,不是一個人在戰鬥,而是全城百姓在戰鬥。
荒田當中,無數人影正在割麥。
“傳令下去,大軍分十九批,留五千人於此地,其餘九萬五千精兵,前往十八府地,嚴格把控糧食,所有良田都必須要守好。”
“告訴百姓,有人想要破壞良田恢復,還有讓各地縣衙兵勇嚴格把控,若發生任何毀壞良田,亦或者有人私藏種子稻穗等等事情,發現嚴查。”
顧錦年開口,傳遞給顧寧涯。
“遵命。”
顧寧涯點了點頭,他知道這稻穗很重要,不敢亂來。
實際上,顧錦年這大夏龍穗分了三種,一種是最好的,生長在錦繡山河圖,一種是生長出後,用靈晶催熟,品質中等,還有一種就是這種品質中等誕生的稻穗種子。
江中郡府城,他用的是品質中等,其他地方用的是最普通的。
倒不是其他,主要是防備,肯定有人想要拿種子去研究的。
無論對方能否研究出來,到了這個時候,也不能藏私,只能用這種方法來控制。
至少前期不會有太大問題,等大夏天災結束之後。
他會讓陛下加派五十萬大軍,鎮守江中郡,大不了再添加一個新兵營,糧食充足的情況下,是可以擴軍了。
很快,待顧錦年來到田地後,他直接將衣袖擼起,親自割麥。
這樣的行爲,讓周圍百姓一個個熱淚盈眶,身爲大夏侯爺,天之驕子,爲了百姓,爲了賑災,親自下田農耕,這種行爲,試問一下,有幾個人能做到?
果然,盛名之下無虛士啊。
隨着顧錦年親自動手,李基也跟着動手,一些官員,包括十二大儒,也紛紛出手。
一時之間,整個江中郡顯得無比火熱。
差不多四個時辰後。
江中郡其餘十八府內。
前往江中郡府城的百姓,也在這個時候回來了。
所有人回來第一件事情,就是敲鑼打鼓,奔走相告。
把顧錦年今天說的話,重述一遍。
不過百姓之間說的話,就比顧錦年要直接和誇張多了。
“各位鄉親父老,大喜事,大喜事啊。”
有四五個精壯漢子,直接敲鐘,驚醒了整個村莊所有百姓,引來衆人聚集。
大家都很好奇,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而且天色也已經暗下來了,這個時間點吵醒大家做什麼?
等鄉親們聚集以後,一些聲音不由響起。
“敲鐘做什麼啊?有什麼大喜事啊?難不成朝廷的糧食運來了?”
“是啊,有什麼大喜事?”
“怎麼開心成這個樣子啊,到底有什麼喜事啊?”
百姓們很好奇,實在想不到有什麼喜事,看了一眼也沒有帶什麼東西來啊。
也就在此時,一名族老緩緩走了過來,顯得精神抖擻。
“各位鄉親父老,真是天大的喜事啊。”
“我們這趟去江中郡府城,帶來了一個驚天好消息。”
“大夏天命候,咱們的侯爺,將大夏龍穗給我們江中郡百姓,這大夏龍穗,就是咱們這幾天吃的米。”
“侯爺說,這大夏龍穗不需要多少水,就算是大旱,也能生長出米粒,而且這龍穗的產量是平時水稻產量兩倍,一年可以收割三次。”
“侯爺說,只要咱們老百姓願意努力去耕種,半年的時間,家家戶戶都能吃上這種皇室特供的糧食,不僅如此,侯爺說會把江中郡當作重點孵化之地。”
“往後,咱們江中郡的米,賣向整個大夏王朝。”
“侯爺還說,這種米一石賣個三十兩白銀,絕對綽綽有餘,這是不是大喜事?”
族老幾乎是提着嗓子喊,臉都紅了,說話太大聲,提氣提的漲紅。
這話一說,全村上下所有百姓都驚呆了。
“讓咱們種這個米?還有這種好事?”
“皇室特供的米,讓咱們來種?這不是要發達了嗎?”
“兩倍產量?一年三季?嘶,我家一百畝地,一年下來也就賺個二百兩銀子,要是種這種米,一年下來不管好壞,至少能賺四五百兩銀子啊。”
“而且這麼好的米,賣個三十兩白銀還真不貴。”“”
百姓們你一句我一句,人人都露出驚喜之色,顧錦年說的話,十分保守,而且還不算特別直接,這族老說的話,就很直接了。
大夏王朝剛開國,人少地多,江中郡本身便是糧食大郡,山水少,平原多。
一戶人家一般來說都有個四五十畝地,一些條件好的,有百畝地不算太誇張。
主要是剛開國,經歷了內耗,但也沒太大問題。
他聽完大家的聲音後,直接開口。
“三十兩白銀?”
“伱們都太年輕了,大傢伙還記不記得,我前段時間去參加府君的宴會?我回來的時候不是說過嗎?府君請我們吃飯,那米都是上等的胭脂米。”
“你們知道那胭脂米多少銀子一石嗎?五十兩銀子一石啊,我本以爲這胭脂米是人世間最好吃的米,可吃過皇室之米後,我發現胭脂米算什麼東西?”
“侯爺畢竟是權貴,他不懂米價,而且也沒吃過什麼差米,這個咱們理解,可我知道啊。”
“就這米,拿出去賣,一百兩一石肯定是有的,而且放在市面上,你們知道多少人會搶嗎?瘋狂搶着買啊。”
“就說李二牛家,你家有一百畝地,要是種植這稻穗,一畝地至少十石收穫。”
“一百畝地就是一千石,一千石賣一百兩銀子,好說歹說一萬兩銀子能賣到。”
“拋開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再加上咱們自己吃的,一天一個人算二兩,到最後七八千兩銀子肯定沒問題。”
“當然了,如果這種米要是種多了,價格肯定也會被壓下去一點,一百兩可能是最開始會有,等後面會便宜不少,但頭兩三年,五十兩左右真沒問題。”
“也就是說,李二牛家,要是認認真真去農耕,一年下來淨收入三四千兩沒問題。”
“你們自己算算看,是不是這個數?”
族老開口,他知道大家需要什麼,不就是銀子嗎?拿糧食換銀子。
別看這些人的確沒讀過幾年書,可種了一輩子的地,這東西還是馬上能算出來的。
一時之間,上千人倒抽一口冷氣。
尤其是李二牛全家,一個個激動的發抖,身子發抖啊,一年營收三四千兩?
這是什麼概念?
他家不就成了地主?
當然,有幾個地方,大部分人是不會意識到的,一個是量產化,一旦量產化就會產生價格內卷,五十兩肯定是賣不出去的。
除非只允許江中郡種,可大夏龍穗必然是面向全國上下,所以價格會逐漸下降,一直下降到一個平均水平。
其次便是運輸成本也很高,故而商人過來收購,肯定要算運輸成本。
穩定下來的話,十五兩銀子一石,合情合理。
但他們說的也有道理,畢竟江中郡能吃到頭兩年的紅利,一來是江中郡最先種植,二來是各地需求肯定是極大。
但凡有點家底,也不想虧待孩子,而且這生意又不是隻能做國內,國外也可以做啊,價格估計更貴。
再加上如若江中郡好好宣傳,大夏龍穗的發源地?
實話實說,江中郡的未來,必然會因此而崛起。
但眼下,百姓們眼中只有一百兩一石,別的不說,什麼情緒感染,什麼這個那個,都沒有族老畫的餅香。
“這真的假的啊?”
不過還是有人質問,略顯得有些懷疑。
這不質問還好,一質問,族老直接看着對方,然後氣不打一處來。
“小李,你這個潑皮還敢質疑?你算什麼東西?沒有鬧災的時候,這裡蹭一口飯吃,那裡蹭一口飯吃。”
“現在旱災了,你還是整天睡大覺,吃着朝廷給的糧,你還要臉嗎?”
“侯爺是誰?人家是聖人轉世,人家來了咱們江中郡,有一頓餓了咱們嗎?”
“各位鄉親父老,我老頭子就問大家幾句話。”
“這米香不香?”
“這米好不好吃?”
“真不說別的,周財主不就在這裡嗎?周財主,你說句良心話,如果沒有鬧災,這米多少銀子一石你願意買?”
族老指着一個肥胖中年男子如此問道,這是當地的一名財主。
“五十兩銀子一石,我絕對買,不過我可能不會吃,我給我兒子吃,如果三十兩一石,我也跟着吃,我全家上下二十多張嘴,一天下來也就是二十多兩米,配着點小菜。”
“一天消耗一斤半的糧食,一石米一百二十斤,能吃兩個足月,實話實說,吃慣了以後,五十兩都能接受。”
“而且我也不算是什麼財主,隔壁的縣,可是有不少財主。”
“各位鄉親們,大家現在去種,到時候我來收,比市面上高一點,我拿到外面賣。”
“要是大家不願意,我們一起組個商會,大家種,我來負責賣,絕對是高價,你們信不信?”
周財主算是有商業頭腦,族老說的話,他完全認可,也完全相信。
而且他現在已經開始盤算着如何盈利了。
果然,他這樣一說,這下子所有百姓更激動了。
這年頭,財主都願意做的生意,他們這些老百姓豈能不做?有錢人精明的很,這道理誰都知道。
“行了。”
“侯爺還說了,有田的就自家種田,沒田的,只要是荒地,縣衙會牽來耕牛,送來農具,大家齊心協力,開荒種田。”
“這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好機會,熬過去了,旱災沒了,咱們富裕了,等個三五十年,你們老了的時候,最起碼家裡還有銀子。”
“我是看不到那個時候了,但你們能看到。”
“我再說最後一句。”
“這次大旱,侯爺已經幫咱們太多了,接下來就是看咱們怎麼做了。”
“如果人人都跟小李這種人一樣,咱們窮三代,三代以後就沒後了,要是咱們都動起手來,自給自足,不說發大財,這輩子衣食無憂是沒問題。”
“走,動起來,以後小李這種人,他要麼就一起種田,要麼就滾出我們的村子,少在這裡風言風語,別等回頭人家村子一個個富裕起來,咱們還是窮光蛋。”
“這次,不僅僅是要活命,更要拼給所有人看,別落個面子,臉皮都沒了,活在這個世上還有什麼用?”
族老不愧是族老。
三言兩語,直接讓村上所有百姓激動起來了。
而且還牽扯到其他村子。
一旦人爭起來了,那熱情更足。
的確,隨着族老這麼一說,家家戶戶都開始動員起來了,大半夜的,誰都不睡了,也不想睡了,拿起農具,就去割麥子。
攔的攔不住。
而且這樣的事情,不僅僅發生在這一個小村莊內,江中郡十九府,基本上都是響徹這樣的聲音。
顧錦年讓十九府的百姓過來,其中每個府都要有三百名德高望重的老人,就是這個原因。
你跟百姓們說再多,除非是親自到場,不然的話,想要調動積極性很難。
外加上有小李這樣潑冷水的人,很容易降低人們的積極性。
可這些族老不一樣,德高望重,在村裡說一不二,大家都給這些族老面子,他們一開口,外加上其他七百個年輕人,奔走相告。
事情一下子就成了。
這一夜。
江中郡所有百姓都動員起來了,老人負責後勤以及指揮,年輕人割麥做事,婦女們帶着娃,或者是燒飯打水。
顯得無比熱鬧,沒有一個人抱怨,也沒有人說什麼,即便是有些唱反調的人,看到大家如此熱情,最終還是連忙加入其中。
明明是農作,可不知道爲什麼,這一次百姓們興奮的很,也開心的很。
如此。
三天時間過去。
江中郡內的消息,也徹底傳開。
顧錦年一番話,使得江中郡百姓重拾自信,去農田割麥,重新農種。
這的確是一件大喜事。
至少對大夏王朝來說,是一件驚天大喜事。
大夏王朝。
禮部尚書楊開拿着奏摺,聲音爽朗,響徹大殿之中。
“啓奏陛下。”
“江中郡百姓,已重拾自信,恢復農作。”
“所有荒廢稻穀,在三天內全部收割完畢,預計明日開始播種農耕。”
“現請求陛下,向全國上下,徵收農具耕牛,運往江中郡,期盼早日回覆如初。”
“天命候顧錦年,報。”
楊開出聲,他念奏摺時,整個人也是激動不已,興奮無比。
“好!”
“不愧是天命候。”
“不愧是朕的外甥。”
“這才幾天啊?這才幾天啊?五天的時間,錦年就能讓江中郡百姓,衆志成城,萬民歸一,將所有稻穀全部收割。”
“此乃潑天大功。”
“楊開,立刻擬旨,購買大量耕牛農具,工部加急製作。”
“竭盡全力,協助錦年。”
“再將此事,宣告全國上下,讓百姓們看到江中郡的情況。”
“如此困難之下,江中郡百姓,沒有選擇放棄,而是與天爭命,這纔是大夏之風骨。”
永盛大帝興奮不已,滿朝文武也顯得無比喜悅。
五天的時間,就傳來如此捷報,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顧錦年當真與衆不同。
“陛下,臣懇請陛下,爲江中郡百姓賜字,以鼓勵百姓,再減賦稅,讓天下人看到陛下聖恩浩蕩。”
此時,吏部尚書胡庸開口,他希望永盛大帝能夠賜字下去。
這話一說,滿朝文武紛紛驚訝,這還真是一件好事,於是乎衆臣紛紛出列。
“臣等懇請陛下,賜字江中郡,鼓勵民心,再減賦稅,示以皇恩浩蕩。”
聽到這些聲音,永盛大帝內心更加喜悅,這是好事。
“好。”
“朕現在賜字,再減江中郡兩年賦稅,告訴江中郡百姓,待大夏穩定,朕會親臨江中郡,一一表彰。”
永盛大帝笑的合不攏嘴。
大夏天災,如同一塊巨石,一直壓在他心中,使得他難受無比,但最大的問題,就是江中郡的問題。
顧錦年,僅僅用了五天的時間,讓江中郡百姓衆志成城,萬衆一心。
這可以說是奇蹟。
五天時間,解決江中郡之難,這肯定是不合理的事情,常人也做不到。
但江中郡萬萬百姓上下一心,這就夠了。
至少不是坐以待斃。
至少也在奮起反抗命運。
而且永盛大帝是清楚,顧錦年到底帶了什麼東西去。
此時。
寧王府內。
待得知江中郡的情況,寧王臉色陰沉可怕。
“侯君當真是個廢物。”
“不但沒有辦好差事,還被騙走了隨身之物,使得損失大量耕牛糧食,若不是他還有用,本王定要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寧王出聲,怒斥侯君,而他身後一名中年儒士沉默不語。
“先生。”
“眼下的情況,應當如何?”
“不如直接動手吧?也不想等待什麼了。”
寧王開口,他現在蠢蠢欲動,想要舉兵造反。
“不可。”
“王爺,如今江寧郡百姓衆志成城,恢復農產,如若在這個時間段出面,必然會遭到民意反噬。”
“還請王爺三思。”
後者出聲,不希望寧王在這個節骨眼上動手。
“三思?”
“若這樣下去,一但江中郡定下,那就沒機會發兵了。”
寧王皺眉,當然他也知道,這個節骨眼不能出手,不然的話,惹來的麻煩很大。
“王爺,侯君已經告知在下,顧錦年拿藥物摻和米飯之中,使得這米飯吃下後,精氣飽滿。”
“藉助這個,來欺騙百姓。”
“這已經埋下禍根,一來大旱持續,普通水稻根本無法生存,現在百姓因顧錦年的計謀,熱情似火,可都不需要等到秋收之時,這稻田內生長不出東西來。”
“百姓必然會因此惱怒,那個時候恐怖的反噬,將會出現。”
“一但如此,王爺舉兵而起,順從天意,這纔是最佳時機。”
後者開口,道出關鍵點。
顧錦年善用民意,那現在就用民意擊敗顧錦年。
“可萬一,這水稻當真種出來了怎麼辦?”
寧王明白對方的意思,可他有些擔心。
“如何能種出來?”
後者開口,反問寧王,這大旱之下,水稻怎麼種?
“顧錦年不是蠢貨,他懂得民意,怎可能讓我等抓住這樣的機會?”
“這水稻,的確不能生根發芽,但顧錦年肯定有辦法,使得這些水稻生根發芽。”
“哪怕是假象,對顧錦年而言,也是一件好事,只要穩住前半年,大夏天災解決了,即便江中郡到頭來是一場空,又能如何?”
“百姓只要有一口飯吃,就不會鬧。”
寧王出聲,這是他的想法。
他自然相信,水稻是不可能在大旱之下生根發芽,可這是仙武世界,總會有一些辦法,讓水稻生根發芽,可能付出的代價就是,這些水稻生長不出米粒。
但問題來了,顧錦年的目的,就是要讓百姓相信,這玩意有用。
至於最終結果,其實大家都知道,種不出東西的。
說直接點,顧錦年要的就是時間。
“如此甚好啊。”
“王爺,若是種子生長出來了,這就是大喜事。”
“只需要讓人去鼓吹這稻穗乃是神物,讓百姓們無比期待,到時候江中郡所有地方都種下這東西。”
“半年之後,只要發現生長不出東西來,江中郡百姓將會暴怒。”
“那個時候,就是最大的機會,萬萬百姓的暴怒,對我等來說,勝過百萬雄師。”
後者開口,如此說道。
“半年?”
“你的意思是,讓本王再等半年?”
寧王皺眉,他不想等了。
“王爺,小不忍則亂大謀。”
“這半年的時間,王爺完全可以屯物資,三軍未動,糧草先行。”
“往好了說,王爺半年之內,平定大夏王朝。”
“可畢竟這是起義啊,萬一永盛皇帝聯合大金王朝,扶羅王朝呢?”
“畢竟這種事情,沒有人能說清楚,一但打持久戰,王爺的屯糧,當真就夠嗎?”
“現在大夏天災,王爺就算是立刻發兵,就算半年內登基稱帝,請問王爺,這天災如何解決?”
“倒不如讓永盛皇帝來解決,若他解決不了,也不是王爺的問題,若他解決的了,對王爺來說,也是一件好事啊。”
“再者,有一個地方,他們無法解決。”
後者出言相勸,說的頭頭是道。
“什麼地方?”
寧王好奇了。
“東林郡。”
“仙門不打算出手,他們也在觀望,對大夏王朝有些不滿,火災如今根本沒有得到控制,若是再不新增求雨符,東林郡火災蔓延,那大夏王朝更加棘手。”
“配合江中郡百姓暴怒,那個時候都不需要王爺費一兵一卒,直接以天命而言,就可拿下皇位了。”
後者出聲,道出東林郡的麻煩。
聽完這些,寧王是真正沉默了,他的確有些急了。
現在這麼一說,還真沒什麼大問題。
“也就是說,現在就等着顧錦年穩定江中郡?我等不插手?”
寧王問道。
“不,要插手,是鼓吹,派人去其中,大肆吹捧這稻穗乃是龍穗,顧錦年不是喜歡欺騙百姓嗎?那我們就配合他,讓百姓每天都有希望,每天都愉悅。”
“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這個道理王爺應該懂。”
“而且,若不出意外,半個月內,這稻穗只怕就會生根發芽,顧錦年很有可能會做一些手腳。”
他出聲道,而且還預測未來。
“半個月?”
寧王略顯疑惑。
“可能更早。”
“一個月內,若是生根發芽,那就能證明顧錦年一定在作假。”
後者語氣篤定道。
而寧王也認可這話,正常水稻,一個月內也才勉勉強強發芽,這大旱之年,你要是一個月以內,你這不就是唬人?
“那就拭目以待把。”
最終,寧王平息了內心的激動,等待着顧錦年什麼時候讓這些稻穗生長起來。
如此。
翌日。
大夏境內,各郡各府,也都在通報災情。
不得不說,江中郡百姓衆志成城的事情,也傳播而出,的確鼓舞民心。
如此之大的郡城內,萬萬百姓,面對天災而不氣餒,選擇與天爭。
這樣的精神,感染了不少百姓。
使得捐贈物資越來越多,而捐贈所得,也變賣成耕牛農具糧食,運往江中郡。
運輸耕牛農具最爲重要,大夏王朝動用一艘艘寶船龍舟,幾乎是以最快速度,送往江中郡內。
由各地官員進行分配。
不過負責運輸的將士們來到江中郡後,實打實一個個驚掉下巴。
田野當中,不知道有多少百姓聚集,有耕牛的就耕地,沒耕牛的用犁器,七八個人拿着,兩三人在後面扶着。
耕牛不夠人來湊。
一個個渾身大汗淋漓,但沒有一個人喊累。
一批人過去休息,一批人又上去,愣是一點空閒時間都沒有。
不得不說,人口多有人口多的好處。
這恐怖的精神和意志力,的確嚇人。
而且還不止如此,當農具耕牛送到以後,百姓們一個個激動不已。
連忙開始幹活。
一些老者更是大聲喊着。
“快點拿傢伙,趕緊耕地,隔壁村都耕完了五百畝了,咱們才四百五十畝,丟人不丟人啊?”
“瑪德,老夫年輕的時候,一個人一天耕一百畝地,你們一個個真是廢物,平日裡丟人就算了,這回要是丟了人,往後祖籍除名。”
隨着一些罵罵咧咧的聲音響起,村民們沒有半點憤怒,反而是鼓足勁,拼了命的去幹活。
這畫面,讓這些押送耕牛農具的將士們,一個個傻眼了。
知道江中郡百姓猛,可沒想到這麼猛啊?
不要命了啊?
如此,時間一點一點過去。
轉眼之間。
過了五天。
這五天來,整個江中郡熱火朝天。
各地百姓都在瘋狂開荒,五天的時間,把原有的良田全部重新翻了一遍,但因爲大旱的原因,耕起來實在是麻煩。
用水也很難,只能讓土地稍微有點水潤。
但不管如何,五天時間,完成了前所未有的壯舉,萬萬百姓,衆志成城,不眠不休下,將所有田地耕翻一遍,完成播種插秧。
剩下的時間,百姓們打算開荒一些以前沒用的田,那些田不適合生長,但顧錦年說了,這稻穗不一樣,而且開荒的田歸開荒者所有。
百姓們自然興奮,而村子裡也號召壯丁去開荒,全村人蔘與,開荒後以後種下來的糧食,大家可以分。
人人有份,熱情更加高漲,而且也沒有不公平的說法。
如此。
三天割麥。
五天播種。
算起來顧錦年來江中郡也就十天的時間,雖然到目前爲止,沒有什麼奇蹟發生。
卻已經定下百姓之心。
軍中大營內。
顧錦年在認真畫圖,如今種子也播了,土地也開荒了,他現在要設計一些東西,等到大旱結束,就可以利用上這些工具,可以讓江中郡以後的生產能力更強。
實話實說。
這是一個契機。
讓江中郡,成爲大夏第一糧郡。
江中郡的位置,剛好是在大夏王朝中心地帶,如果這個地方大力發展,成爲糧食之郡,以後大夏王朝再發生糧食缺少的事情。
那就省事太多了。
江中郡四通八達,運輸糧食出去,有極大的戰略意義。
這個策略,顧錦年已經有了想法,等安定下來以後,再去跟老舅商量。
然而,就在顧錦年繼續畫圖時。
一道急促的腳步聲響起。
很快,一道身影出現,是方敬成的身影,他面上滿是驚愕。
“侯爺。”
“稻穗.發芽了。”
隨着這道聲音響起。
書桌面前。
顧錦年手中的筆,掉了。
目光之中。
滿是驚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