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厚土旗弟子正訝異於何太沖幾人的反常表現,便覺眼前一黑,似是被什麼罩住了眼睛,緊接着一陣劇烈的疼痛,並伴隨而來沉重的窒息感。
靠,敢情自己是被什麼東西給咬住了腦袋,但他的思維到此爲止,因爲他的生命也到此劃上了句號。
看着那具沒了頭顱的屍首緩緩倒下,何太沖幾人胃裡不自禁有些抽搐。
眼前的高大怪物很快便把腦袋當糖瓜吞了下去,看他吃東西的做派像極了不挑食的大蟒蛇。幾人意識到這傢伙肯定不好對付,忙亮出了兵刃。
關能掙扎着從地上站起來,手執一柄虎尾爛銀鉤,色厲內荏的喊道:“大膽蛇妖,竟敢在此作亂,若不快快離去,定將你斬爲幾段。”
史火龍有點不贊同道:“關兄,你咋知道他是蛇變的,像人家白素貞誰的可都是漂亮小娘子,要說這幾百斤重的長毛壯漢是蛇精,貌似太誇張了點。”
關能反駁道:“人不可貌相,這獸也一樣,弄不好他還是隻母的,只是故意打扮成那樣。”
“你說的那是人妖。”史火龍擡槓道。
何太沖一揮手打斷了兩人的爭論,朝那怪物拱手道:“不管仁兄是人是怪,但我們遠日無怨,近日無仇,所以希望能夠和睦相處,等出了這裡,各走各路可好?”
那怪物聞言卻齜牙一笑,露出了血盆大口和一根鮮紅似火的舌頭。瞧他的模樣,好像還真聽懂了何太沖的意思。
史火龍有點興奮道:“憑我多年的江湖經驗,這傢伙能聽懂人話,肯定不會是啥貓狗之類的玩意兒,搞不好是在裝神弄鬼呢。你們看他那個長毛的大腦袋,多不協調啊,有可能是個模型,哼,咱們一擁而上,就不信叫他顯不出原形來。”
“史兄是說他腦袋……是個假的?那他剛纔啃食人頭又做何解釋呢?”關能仍有點懷疑。
“咳,那假腦袋指定是個特殊的武器唄,就像血滴子一樣,擱別人頭上只要咔嚓一攏嘴,好了,殺死一個,嚇死一羣。”史火龍蠻有把握的道。
其實他們討論的這個怪物當然就是被周芷若踹回洞裡的鷹鉤鼻。
當時猝不及防中了招,鷹鉤鼻七零八落的便跌到了洞底。劇烈的痛楚讓他以爲自己要駕鶴西遊了,沒想到躺了幾個時辰後,疼痛感卻消失了。
他滿腹疑惑的站起來,活動一下腿腳,奇怪,完全沒有什麼不適。更叫他瞠目結舌的是,喪失的放電能力也已恢復,雖說還不能達到之前的程度,但把人電暈絕對沒有問題。
正所謂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鷹鉤鼻思索片刻,便明白了過來,那是因爲周芷若帶走了倚天劍(那把劍似乎跟變身後的鷹鉤鼻相剋)的緣故,所以自己纔會恢復得這般迅速。
而一想起周芷若,他不禁又氣又恨。他不明白爲何自己好不容易做件善事,要幫一個迷途小姑娘脫離險境(其實他的動機並不純),卻遭受了這樣的對待。那一腳對他的身體並沒造成大的損傷,但卻深深傷害了一個半獸人的心靈。他決定要報復,若再見到那個丫頭,嘿嘿,只要是男人,用腳趾頭也能想到他會怎麼做的。
首要任務當然是先離開又悶又熱的地窖。來時的通道過於窄了些,擠進去難度太大,除非有人將他包成糉子再塞回去;而掉下來的那個長長的斜坡又一眼望不到頭,爬上去指定會消耗體力,別那小妮子等着又給自己兜頭一棒子,那就糟了。還是等夜深人靜以後,自己慢慢上去比較妥當。
想到這,他把那個出口用泥土掩上,然後躺在地上睡起覺來。
計劃總沒有變化快,他剛睡了一會兒,便聽見一陣悉悉索索的響動,接着是那厚土旗弟子的呼痛聲以及何太沖他們的落地聲。
因爲自己曾見過何太沖幾人,所以他認出來以後心裡思量着:自己現在並未恢復最佳狀態,要全部搞定他們似乎沒有十足把握。乾脆不聲不響的,只要他們看不穿,自己就潛伏着得了。
起初聽何太沖他們懷疑自己是頭牛,他不免有些高興,忖道隨你們說去吧,只要不暴露就行。後來形勢卻發生了變化,他們竟指使那厚土旗弟子來給自己脫衣服。士可殺不可辱,何況那件衣服裡還有半瓶沒用完的變身藥水呢,說不得只好用超能力嚇退他們了。於是就出現了“恐怖怪物吞噬人頭”的場景。
此時何太沖清了清嗓子道:“仁兄,你殺死那小子,我們裝沒看見,咱們井水不犯河水好不?”
鷹鉤鼻一聽正合心意,暗忖自己的懾敵之計已然奏效。
史火龍皺眉道:“何掌門,咱仨怎麼說也是江湖上掛得上號的人物,就這樣被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給嚇住,未免有點太遜了吧?”
一旁的關能不住揉搓着受傷的腳踝道:“怎麼,你還想上去跟他過過招啊?那你去吧,反正我得養息一下。”
何太沖輕聲道:“我看那傢伙皮糙肉厚的,估計抗擊打能力不錯,再說咱也沒有找他麻煩的必要啊。”
關能附和道:“對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們當務之急還是設法出去再說。”
鷹鉤鼻挨着洞壁又躺了下來,心說這幾位正道首領跑明教的地盤來幹啥,砸場子似乎人太少,而且地點也不對啊,都砸地下來了。
史火龍從兜裡掏出一個小小的蟲子,色呈灰色,生有四爪,嘴巴長得跟一把鐵掃帚似的。
關能有點好奇道:“沒想到你還有這嗜好,放着小貓小狗的不養,喜歡養蟲子。”
“這可不是一般的蟲子,是我從一位天竺高僧那裡求來的,厲害着呢,無論多惡劣的環境,它都能一往無前。我把一枚觀音菩薩的玉佩叫它給送出去(就是類似於SOS的求救信號),空聞大師肯定會讓那姓孟的想法子救咱們脫困。”史火龍有點得意的道。
洞裡幾人正在想着怎麼出去的時候,洞外面的形勢也在發生着微妙的變化。
自厚土旗營地外突然走來了兩個人。
只聽一衆厚土旗弟子喊道:“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爲首一個青衣漢子笑呵呵道:“武當派宋遠橋和俞蓮舟特來求見顏旗主。”
來者當然就是變了身的張翠山和謝遜。
殷素素看見他們來的第一反應是:這兩位想是擔心我搞不定,所以跑來幫我,咳,其實沒那必要,玩他們這羣道貌岸然的“君子”還不是小菜一碟。
空聞大師則心下一陣忐忑:聽張真人說他的兩位高足都似是因爲貪圖屠龍刀而跟他反目了,他們現在應該是跟楊逍在一起纔對,如今突然跑來,沒準兒楊逍那傢伙也在附近,不可不防啊。
孟德龍卻倍感迷惑:七幫八派是搬家還怎麼着,有頭有臉的人物咋都上這兒扎堆來了?
第一個作出實際反應的當然還是孟德龍,他見風使舵慣了,陪着笑臉就衝上去寒暄道:“是哪陣香風把兩位大俠吹到我們厚土旗來了?失敬失敬。小五,小六,快看茶。哦,咱們沒燒水,那就去廚房找幾壇酒來。”
張翠山忙道:“孟副旗使,不用如此客氣。”
孟德龍聞言直接傻了,爾後咧着嘴道:“宋大俠竟識得我這樣的小角色,在下臉上真是有光啊。”
張翠山訕訕笑道:“瞧你說哪裡話,顏旗使的得力助手,我怎會不認得嘛。對了,我是俞蓮舟。”
孟德龍一拍腦門,道:“我可真是該死,還望俞二俠原諒在下有眼不識泰山,嘿嘿,宋大俠眼睛不舒服嗎?怎麼老是閉着眼睛呢?”說着,他突然注意到一旁的謝遜老在那閉目養神。
殷素素一看,不好,待要露餡,於是趕緊打岔道:“宋大俠,上次被我誤傷的眼睛還沒恢復嗎?”
謝遜含糊不清的哼哼了兩聲,以示迴應。
殷素素對滿面疑惑的孟德龍解釋道:“上次我們見過面,一時失手,我給他撒了一把蛛蛛香,所以害他失了明,哦,不,只是暫時的。我一直覺得歉疚,這裡有解藥,你拿去吧。”說着,隨便從身上掏出一包魚骨粉遞了過去。
空聞大師此時走過來,緩緩問道:“你們師父還好吧?”
他這句問得可謂意思深遠,因爲這幾人現在並不知曉張三丰被楊逍暗算,導致功力大減的事實,所以很容易便會回答錯誤。
好在謝遜雖然眼瞎,心裡卻明白得很,心說你跟張三丰熟得很,在這島上肯定有所照應,他的情況你應該十分清楚纔對,這樣問就意味着他有可能患了什麼疾病,或是遇到了啥不好的事情,於是模棱兩可的道:“我師父嘛,唉,就那樣吧,沒有盡到做弟子的責任,我們心裡很是慚愧呢。其實這次來找楊左使和顏旗使也是爲了替他分憂。”
空聞一聽有點納悶了,心說難不成宋、俞二人真的良心發現,所以想平息楊逍跟張真人之間的恩怨?想到這,他雙手合十,緩緩念道:“迷途知返,善莫大焉,我想張真人會原諒你們師兄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