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門被一腳踢開,我看見,鄭向志身後跟着一個人。那個人塊頭非常大,隔着衣服,都能看出,他身上肌肉塊塊,是特意練出來的。此人留着寸發,目光兇狠,看見我,毫無顧忌地上下打量。
我認識這個人,這個人卻不認識我。這人是高中部的體育老師,在我們學校非常有名。他每天早晨不到五點就起牀鍛鍊,從我們學校旁邊的山裡跑下去,又跑上來,然後在操場上的體育器械上做各種高難度動作。這人走路時,總擡頭挺胸,一副高傲的姿態,目空一切,藐視衆人。
看見這個大塊頭,我有點發憷。論單打獨鬥,我絕對不是這個大塊頭的對手。他曾經被一羣壯漢圍毆,卻勝利突圍,我一個人,根本打不過他。我往牆邊靠了靠,打算瞅準機會開溜。大塊頭似乎明白我想開溜,往我面前一堵,擋住了我的去路。大塊頭打量了我半天之後,說:“聽說你挺牛逼,都敢打老師了?”
“是他打我好不好?他把我叫到這裡來,讓我餓着肚子看他吃飯,我不過是拿着他的書看了一下,他就要撲過來,你問問他,看是不是這樣?”我不甘示弱。雖然打不過大塊頭,但我也不能任由他胡說八道。大塊頭朝鄭向志看了看,似乎在探究我說的話的真假。可是鄭向志沒有迴應大塊頭,而是大聲對我說:“你這畜生,書你給我還是不給?”
“要書啊,那你早說嘛,早說我就給你了啊,把體育老師叫來幹嘛呀?”我叫不上來大塊頭的名字,不知道他的姓,只好稱呼其爲體育老師,也算尊稱,好讓他別幫鄭向志,“這書也不是啥好書,內容那麼黃,我要這書幹嘛呀,我還要好好學習呢,豈能看這種亂七八咋的東西?”
隨後,我就把書遞給了鄭向志,顯得很禮貌。鄭向志沒想到我會那樣,楞了一下,接過書,看了一眼,發現就是他的那本書。他瞪了我一眼,趕緊把書放進了桌子上的一堆書中間。這樣一來,大塊頭就真的困惑了,他找不到打我的理由了。
“以後不要隨便動老師的東西,聽見了嗎?老師的東西,也敢隨便動,你還是不是學生?”雖然打我的理由消失了,但大塊頭還是想教訓我一頓,不過,這會兒他是用語言教訓,而不是用拳頭,“以後,再跟鄭老師搗亂,我可饒不了你,聽見了麼?”
我點頭稱是。大塊頭看我那麼聽話,轉身就準備走。但是,鄭向志這個老混蛋,好不容易叫來了幫手,怎麼會輕易放走?他突然拉起他的袖子,露出胳膊,胳膊上有許多傷痕,他說:“我以後哪敢再教你啊?你看你把我打成什麼樣子了?我忍了你多長時間了?你打一次又一次,你看看我的胳膊?”
我日他媽,這個鄭向志,爲了讓大塊頭打我,真是無所不用其極,竟然開始大放厥詞了。我哪知道他胳膊上的傷是怎麼來的?我正要辯解,大塊頭一拳打過來,打到我的肚子上,我被打懵了,呆立在地上,大塊頭不容我有反應,又連續給了兩拳,然後飛起一腳,將我踢翻在地。
“狗日的,我還不知道,你竟然真的打過老師?這都打成啥樣子了?”大塊頭顯得義憤填膺,以一種正義的化身,大義凜然地站在我面前,“媽的,你剛纔裝老實,差點就騙了我!我就說嘛,鄭老師不會爲一點小事來找我,你這狗日的,一個初三學生,竟然欺負起老師來了,還把人打成這樣,這還得了?”
“我日你媽,你是個蠢豬!”我怒了,一邊掙扎着站起來,一邊大喊,“他說啥你就信啥啊?你他媽的有沒有腦子?那傷口看起來都多久了,能是我打的嗎?你想打人你就直接打,何必他媽的找什麼破藉口?”
“你這碎種子,還敢罵我?”大塊頭也怒了。這個狗東西,平時在學校耀武揚威,沒人敢得罪他,沒人罵他,今天被我罵了,他暴跳如雷,一隻腳就踹了過來,我一閃身躲開了。
我有點明白,這個大塊頭,本來就有暴力傾向,打學生就是他的樂趣,這天,鄭向志叫他來,他進到房間裡之後,就顯得很興奮。可是後來,我說了原因之後,他沒有理由打人,正準備走,鄭向志卻說了個謊,玩了個詭計,說我打了他,正好給了大塊頭一個打人的理由。大塊頭只需要個理由,至於那理由站得住腳還是站不住腳,他纔不管呢,打了再說。
既然都這樣了,大塊頭已經打了我了,我就再沒什麼顧忌了。他一腳踹空,緩了一下,另一隻腳又接着來了,速度非常快。他這是在我面前顯擺他的身手呢,這個畜生,天天鍛鍊,有勁沒處使,這天正好拿我練手。
我不能坐以待斃。硬來,我是打不過大塊頭的,我只能鑽空子,只能利用他的弱點。這畜生,打我像打一個七八歲的孩子一樣,所以,他根本不覺得我會反抗,會有反抗的能力。當他再次用力踢來的時候,我拿起早已瞄好的一個東西,那是鄭向志用來捅煤爐、夾煤塊用的鐵火鉗。
我雙手握着鐵火鉗,使勁抽過去,抽在了大塊頭的小腿上,大塊頭正打在興頭上,被抽了那麼一下子,痛得蹲在了地上,嘴裡叫罵個不停。鄭向志看大塊頭蹲下了,受到我啓發,拿起煤爐邊的小鐵鏟,就朝我打了過來。我舉起鐵火鉗,鐵鏟和鐵火鉗碰在一起,發出一聲刺耳的鐵器撞擊聲。
我的手被鐵傢伙震得生疼,而鄭向志竟然扔掉鏟子,搓起了雙手,這混蛋,原來那麼不中用。我撿起地上的鐵鏟,現在,鐵鉗和鐵鏟都到了我手裡,我看他們怎麼辦。不過,大塊頭站起來了。他怒視着我,嘴裡說:“他媽的,敢打老師?反了天了!這個學校,敢打我的人,你還是第一個!今天,我就讓你知道打我的後果!”
他突然脫掉了上衣,接着,脫掉了襯衫和小背心,光着了上身。他有八塊腹肌,而胸肌和大胳膊上肌肉都很發達。發達歸發達,這個變態,竟然學電影裡那種大塊頭的肌肉怪物,打人的時候,還脫掉上衣秀肌肉,這他媽的是演戲嗎?
但是,這個大塊頭,這個肌肉怪物,似乎不畏懼我的鐵鉗和鐵鏟,一步一步朝我走來。我有些膽怯,拿着鐵鉗抽過去,他用大胳膊一擋,然後抓住了我的鐵鉗,用力一拽,鐵鉗就從我的手裡掙脫了。接着,我使出全身力氣,把鐵鏟抽過去,他捏緊雙拳,用兩個胳膊一擋,就擋住了,然後,他抓住了我的鐵鏟,再次用力一拽,我的鐵鏟到了他的手裡。
這個狗東西,簡直是個機器人。我已經沒有武器了,唯有硬上。我雙拳齊出,朝他打去,但打在他的身上,就像打在裝滿糧食的麻袋上一樣,麻袋一動不動。我還想出拳,他直直地伸出胳膊,一下子抓住了我的兩個手腕。他抓着我,讓我動彈不得,然後,我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他一腳踹來,我直接趴在了地上。
我想起了電影中的“天殘腳”,這狗日的大塊頭,這一腳,堪比那天殘腳。我被踹得眼冒金星,分不清東西南北。鄭向志在一邊冷笑着,而大塊頭又擡起了腳,準備再來一腳。這要是再踹下來,那還得了?
鄭向志的冷笑,給了我靈感,我扯破喉嚨大喊:“來人啊!救命啊!鄭向志非禮學生啦!大塊頭強暴學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