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驗證我的猜測,我冒着被發現的風險,躡手躡腳地從樓梯口上到走廊,然後走到了鄭向志的房間門口,再次偷聽。
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懷疑和猜測。這個同學,這個和鄭向志胡搞的同學,在我們班,一向以斯文、安靜和有禮貌著稱,大家都很喜歡他,雖然他不怎麼和大家說話,也不太參與班裡的事情,但是大家還是喜歡他。一則是因爲他的斯文、安靜和有禮貌,再則,他長得也很帥氣,白白的皮膚,小巧的五官,像個女孩子一樣。
大家喜歡他的另一個原因,是因爲他學習好,幾乎每次考試,他都是第一名。這樣的學生,誰不喜歡呢?不僅同學喜歡,老師們也喜歡,各科老師都喜歡,而班主任尤其喜歡。班主任經常把他叫到自己的辦公室進行輔導,我們班那些愛學習的同學,都有些嫉妒了。
班主任尤其喜歡他?經常叫到辦公室進行輔導?這天,撞見他們的事情之後,我似乎明白,班主任對他的喜歡,把他叫到辦公室進行輔導,並不像我們想得那麼簡單。也許,那只是爲了掩人耳目的行爲?
我在門外偷聽着,起先,聽不到什麼太大的聲音,偶爾說一兩句話,聲音也很輕,聽不清說什麼。但是,一會兒之後,我再次聽到了之前聽到的那種聲音,那種我應該明白是什麼聲音的聲音。怪不得我納悶之前的時候,和鄭向志胡搞的女人怎麼發出的聲音不像女人的聲音,原來,他媽的那就不是個女人,只是我習慣性地以爲是個女人罷了。
這一下,我徹底確定了,確定鄭向志和那個男生在搞那種勾當。那個時候,我對男女之間的事情瞭解得尚不那麼清楚,更何況男人和男人之間的事情。我覺得納悶,他們兩個男的,怎麼會搞起這種事情來?鄭向志不是有老婆麼?那個同學不是看起來很正常麼,不是很多女生都喜歡他麼?
要是那時候,我多關注關注新聞,知道西方好多神職人員喜歡搞小男孩,也許對那種事情,我就能理解了。不過,要讓一個才上初三的人,去理解鄭向志的那種噁心勾當,是有點困難。不過,這種事情也不算複雜,一個年齡做他老爸都綽綽有餘的男人和一個不滿十六歲的男孩搞那個,難道不是極大的醜聞麼?
媽個逼的,鄭向志,我終於知道了你的秘密,終於抓到了你的把柄。你他媽整天在我面前耀武揚威,原來是個口是心非人面獸心的畜生,你肯定在害那個男生,那個男生絕不是主動的。平常,那個男生看見鄭向志,總是一副說不清道不明的慌張表情,總顯得有些害怕,現在,我終於明白他爲什麼慌張了。他整天被鄭向志搞,能不慌張麼?能不害怕麼?
不過,我還是離開了。我不想那時候揭穿他們的事情。不是我不想抓住鄭向志這個畜生,而是,我不想讓那個男生難堪,他已經夠可憐的了。如果這天揭穿他們,那時候,很多老師都在午休,大家肯定都出來圍觀,這件事怕就不可收拾了。我不知道學校會不會處理鄭向志,但是,流言肯定會徹底擊潰那個男孩。
有了柳琪琪的事情,有了文婷的事情,遇到類似的事情,我再也不會輕舉妄動了。柳琪琪自殺了,文婷在我對付了索駿之後,不久也退學了,一是因爲,她說她念不下去了,再是因爲,關於她的流言,已經開始流傳了,她不想做第二個柳琪琪,她要主動退學。退學後,藍楓還遇到過她,她做了人流恢復之後,在風城的一家超市裡打工,做店員。
我到了教室的時候,離下午第一節課還有半小時。我覺得心裡很憋,覺得我需要說話。石鎖和滿滿都不在,四大金剛不是我們班的,唯有藍楓正在座位上認真地做作業。她看見我進教室,甜甜地對我笑了一下。她的同桌不在,我走過去,坐到了她的身邊。
坐到藍楓身邊之後,我習慣地摸了摸她的耳朵,她紅着臉輕聲說“大家看呢”,我不管她,繼續摸。藍楓似乎明白我有心事,說:“咋啦,心裡有事?是不是去見小妮,鬧矛盾了?不要告訴我哦,我不會幫你的,我只會幫小妮!”
“不是!”我斟酌着,不知道怎麼對藍楓說,那種事情,我覺得我竟然有些說不出口。或者,那種事情,我到底該不該告訴她?不告訴她,我還能告訴誰?她難道不是我最信任的人之一麼?
“我今天遇到一件事情,這件事情……”話都到嘴邊了,想了想,我還是沒說下去,“這件事情,有些奇怪,算了,等以後我再告訴你吧!”
藍楓也沒多問,笑了笑,表示理解,然後低頭繼續寫作業。我想,這件事,暫時還是不能告訴藍,她的性子太烈,而且行事果決,她知道這件事之後,一定會去質問鄭向志。鄭向志絕不會承認,而我們一時也提供不出什麼證據,我們打草驚蛇,以後,就更沒法弄到證據了,鄭向志會逍遙法外。我自己就不說了,而藍楓以後的日子,肯定不會好過。
想了想,我往教室外走去,藍楓在後面說,快上課了,幹嘛去,我轉身對她笑了笑,就出了教室。我沒心思上課。我覺得我還是得對某個人說說今天遇到的這件事,不說,我心裡會很憋。不能對藍楓說,更不能對喬雅妮說,喬雅妮太單純,本來就苦惱,這種事,對她來說,更不是好事。那麼,我該對誰說呢?
我再次去了網吧。一進網吧,我就看見了盤玉子。盤玉子坐在我那個固定座位旁邊的電腦前,正在聚精會神地打遊戲,看來,那個座位,也成了她的固定座位。我一坐到電腦前,盤玉子就從她的座位上跳起來,抱住我,開心地說:“湯河,你可來了!我等着你來呢,我都等了好久了!我就知道你會來,知道你會來陪我!總算等到你了,我好開心啊!”
看盤玉子那麼開心的樣子,我心裡也暖洋洋的,這個盤玉子,開心起來,真是個陽光女孩啊!可是,她似乎不是總那麼開心,我剛纔進網吧,她沒看見我的時候,看上去,一臉冷漠,其他打遊戲的人,似乎都不敢靠近她。
我們又對戰了一會兒,我還是被她打得屁滾尿流,看來,在遊戲這方面,我永遠是她的手下敗將。打了一會兒,我對盤玉子說,我要告訴她一件事情。盤玉子問什麼事情,我說,這件事,得找個靜悄悄的地方說,網吧里人太雜,隔牆有耳。盤玉子開心了,說:“正好,我也不想打遊戲了,我們去喝咖啡!”
這個姑娘,滿腦子的小情小調,滿腦子的浪漫。不過,咖啡廳的確是個安靜的地方,適合說悄悄話。我們結賬出了網吧,步行向前,到了一家不錯的咖啡廳,進去之後,上到二樓,找了個靠窗位置,坐下,叫了咖啡。
咖啡還沒上來,我就迫不及待地將今天遇到的事情告訴了盤玉子。盤玉子聽後,睜大眼睛,以一副不可思議的神情,說:“有這種事?狗日的,這個鄭向志,怕是威逼利誘那個學生吧?就算是男的,誰願意和他那種老傢伙?”
我點點頭。這時候,我偶然轉向窗戶,從玻璃窗上往外看。太他媽湊巧了,那個誰,那個斯文、安靜而有禮貌的那個傢伙,這時候,竟然在咖啡廳對面的街上走着,腳步匆匆,似乎買了東西,不知道要去哪兒。他怎麼也不上課?
我着急地用手指了指窗外,嘴裡說着“那,那個”,盤玉子順着我的目光,看見了那個同學,她再次瞅了瞅我,明白了我的意思,說:“他,就是那個,那個?”
我用力地點點頭。他,就是那個,那個和鄭向志搞在一起的同學,我們班的第一名,夏小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