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鎖和阿白打了起來。圍觀的人更多了,以它們爲中心,裡三層外三層,簡直圍得水泄不通。阿白的身手果然不錯,一出手,就知道是練過的,而石鎖,也不甘示弱,他也跟他哥哥石墩學過打鬥,只不過石墩也是自學成才,畢竟是野路子。
不過,石鎖的力氣大,出手穩準狠,不輸阿白,他們兩個真的是旗鼓相當,勢均力敵。他們一邊打一邊移動,從教學樓下,一直打到了圖書館樓下,而圍觀的人羣也一直跟着移動,很多女生擠也擠不進去,急得大聲嚷嚷。
圖書館樓上是我們學校的行政辦公區域,校長、副校長和教導主任都在上面,石鎖和阿白的舉動,肯定驚動了他們,不大一會兒,保安就來驅趕圍觀的人羣了,還讓打架的人住手。但是,阿白和石鎖根本不理睬他們,但有很多人喊:“校長要來了!”
阿白的身手很瀟灑,輕盈靈動,他和石鎖交鋒了兩個回合之後,跳開一步,說:“這地方,施展不開!去外面,敢麼?”
“有啥,不敢?”石鎖說。於是,他們兩人,往校外走去。出了學校,穿過街道,一直到了米鎮廣場,那裡地勢平坦,視野開闊,是打架的絕佳場地。圍觀的人羣,也跟着到了那裡,很多騎自行車的學生,將自行車放在了一邊,跑過去看打架。我也隨着衆人一起,到了米鎮廣場,我偷眼看去,藍楓也去了,丁氏兄弟也去了。媽的個逼,這一場打架,真的是驚動了米鎮中學的所有人。
學校的保安沒有過來,校領導也沒有人來。附近四所學校,有一個被大家都接受的做法,就是,在學校裡面打架,學校可以管,一旦到了校外,學校就不管,出了什麼事,學校也不用負責,直接說是在校外的,學校不知道。因爲這四所學校,打架鬥毆高發,所以,這樣,學校也避免了處理不完的麻煩。
在米鎮廣場上,阿白和石鎖,面對面站着,石鎖抱着拳,盯着阿白,說:“你,身手,不錯!但是,我,不會怕你!”
“很好!”阿白微微一笑,整理了一下他雪白的頭髮,扶了扶墨鏡,然後說:“那麼,我們繼續吧!我一定讓你,輸得服服帖帖!”
於是,打鬥再次開始了,圍觀的人羣一層一層圍了上去。我發現,不僅米鎮中學的學生趕來圍觀,其他三所學校的學生聞風也來了。整個廣場上,人山人海,簡直就像是看大戲一樣。後來,過往的行人,不明白情況,也圍了上來,平時空曠無人的米鎮廣場,這一天,竟然前所未有地熱鬧。
我被人羣擁擠着往前,我發現了藍楓,她也被擠在人羣之中。不知爲什麼,我心下一動,故意往藍楓跟前擠,人羣隨着石鎖和阿白的打鬥,像海里的巨浪一樣,一會兒前進,一會兒後退,片刻之間,我就被擠到了藍楓的身後。
我在藍楓的身後,觀察着藍楓,就像在觀察一個陌生的女孩。我覺得,我已經很久沒那麼近距離地觀察過她了,也許,她離開我是對的,我對她太不關心了,我對不起她。藍楓的身材還是那麼苗條挺拔,雖然穿着冬天的衣服,她的身上也不顯得臃腫,反而有了一種雍容的氣質,她黑色的長髮飄在空中,就像是黑色的雲彩。我覺得,她不是爲了看打架,她是關心石鎖的安危,畢竟,石鎖和她挺親近,也算是她在米中最好的朋友。
我正在藍楓的背後胡思亂想,忽然,人羣再次大幅度動了起來,藍楓被人往後一擠,沒站穩,一下子向我倒了下來,我趕緊扶住了她,她倒在了我的懷裡。她很不好意思,還沒看清我,趕緊道歉,等我扶她站穩,她才發現,扶着她的人是我。
她的臉上,忽然閃過了一種複雜的神色,有點尷尬,有點不知所措。我對她笑了一下,說:“小心!人太多,小心摔倒!”
藍楓“嗯”了一聲,對我笑了一下,又說:“謝謝你!”
“不客氣!”我說。
藍楓再次隨着人羣移動到前面去了,我一陣惆悵,一陣傷感。我也跟着人羣往前激動,忽然,我在人羣中看見了灰兔,接着,看見了老花,然後看見了巨熊,看見了二中的一些人,還看見了許多熟悉的面孔。看來,今天阿白和石鎖的這一場大戰,引來了很多人,連其他三所學校不怎麼露面的一些混混,也出現了。
石鎖和阿白打得難分難解,一時分不出勝負,圍觀的人羣不時發出一陣陣歡呼和驚叫。看來,無論怎麼說,這都是一場精彩的打鬥,四所學校的學生,好久沒見識到這麼精彩的“節目”了。期末考試之前,元旦來臨之際,各班要舉行元旦晚會,不知道到時候,那晚會,會不會比今天米鎮廣場上的這一場打鬥更精彩。
我被擠出了人羣,站到了人羣的外面。我從後面看那些看熱鬧的人,突然看見了錢大峰。這個傢伙,也擠來看熱鬧了,他今天怎麼沒去找喬雅妮?我又朝四周看了看,想看看喬雅妮有沒有來看熱鬧,看了許久,沒看見。喬雅妮不是一個愛看打架的人,想必,她不會來,而盤玉子更不會來了,她有許多古怪的事情要做,沒時間關心這些無聊的事情。
我朝錢大峰走去,快擠到錢大峰身後的時候,錢大峰一轉身,看見了我。他突然用力擠出人羣,飛奔而去了。這個混蛋,每次一遇見我就跑,卻總是糾纏喬雅妮,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無心再想別的事情,我把注意力再次集中在了阿白和石鎖的打鬥之中。我發現,阿白總能輕易地躲過石鎖的攻擊,而石鎖卻未必能躲過阿白的攻擊,阿白太輕盈,出手速度太快,石鎖的速度跟不上,只有不斷吃虧。石鎖已經處在絕對的劣勢之中了,他左支右絀,顯得笨拙起來,練練敗退,眼看着要失敗,而阿白依然氣定神閒,一副勝利在握的樣子。阿白的墨鏡依然戴着,還不失時機地整理一下發型。人羣中爆發出了一陣陣喊聲:“帥哥,加油!帥哥,加油!”
原來是女生在爲阿白加油,媽的,阿白今天真是出盡了風頭。全是爲阿白加油的聲音,竟然沒有一個爲石鎖加油的聲音。我正這麼想着,突然聽見了一個孤零零的聲音:“石鎖,加油!石鎖,加油!”
這個聲音,是如此的孤單,而又是如此的熟悉。我循着聲音望去,果然看見了加油的人,是藍楓。也難怪,石鎖是藍楓唯一的好朋友,她不爲他加油,就再也沒人爲他加油了。聽見藍楓孤零零風喊聲,我竟然有些感動。
不過,藍楓的喊聲,也改變不了石鎖終究要失敗的命運。打了很長時間,石鎖已經氣喘吁吁了,而阿白卻還是很淡定的樣子。石鎖出拳明慢了,汗水一滴一滴從他的額頭上掉了下來。他深呼吸了一口,好像用盡了全身力氣,朝阿白擊去,阿白看似站在那裡,等石鎖的拳頭擊過去的時候,他突然把身子一縮,往旁邊一躲,躲過了,但石鎖也是聲東擊西,他踢出了他的左腳,阿白再次躲開了。
我突然替阿白擔心,石鎖的左腳往往是誘餌,他最厲害的是右腳。果然,緊跟着,石鎖的右腳就踢出去了,但是,阿白的身手太快了,看似無法躲開的時候,他再次躲開了,躲開了石鎖那致命的右腳。那是石鎖的殺手鐗,但這一次,他的殺手鐗卻不靈了。
石鎖連續三招,都落了空,而阿白卻突然發力,他躲過石鎖的右腳,突然到了他身後。他凌空跳起,雙腳齊出,蹬在了石鎖的背上,石鎖一個前撲,一個狗吃屎,實實在在地趴在了地上。阿白還要繼續出招,石鎖大聲說:“算,算了,我,我輸了!”
石鎖已經累得爬不起來了,再也沒力氣和阿白打了,他認輸了。阿白收了手,對着圍觀的女生,風騷地鞠了一躬,很是紳士。然後,阿白說:“石鎖,雖然你輸了,但你是個漢子,我佩服你!後會有期!”
然後,廣場邊一輛出租車停了下來,阿白走過去,坐上出租車,消失在了馬路的盡頭,留下了一羣還在歡呼的女生。他消失得那麼快,給圍觀的人留下了無盡的猜測。這也是我們的精心設計,出租車是我打電話叫來的。我就是要讓阿白暫時保持神秘,唯有神秘,才能繼續震懾衆人,尤其是,震懾丁氏兄弟。
圍觀的人羣,不情願地散去,他們沒想到阿白會走得那麼迅速,尤其是女生,都沒來得及去要他的電話。很多人,都意猶未盡。但沒有人去關注石鎖,唯有藍楓走過去,扶起了還在大口喘氣的他。而我,在搜尋丁氏兄弟的身影,我看見了他們。
丁氏兄弟正在和灰兔、老花以及巨熊在一起,他們不知道在商量什麼,邊商量,邊往廣場外走去。忽然,老花轉過身,看了我一眼,那一眼裡,有仇恨,有輕蔑,還有洋洋自得。看了一眼之後,老花轉身,一個手臂搭在灰兔肩上,一個手臂搭在巨熊肩上,和丁氏兄弟一起往前走去。突然,一個聲音在我的心裡想起,那個聲音是:
這幾個混蛋,已經和丁氏兄弟聯合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