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染姐,你也覺得柏寒哥哥可憐吧。”
一衆小女生,看到那女孩點頭,便開口問了句。
蘇青染下意識的說了句:“是啊——”
但很快,心底的小人就開始反駁:
【可憐?傅柏寒哪兒可憐啦?他本就不是傅董的親兒子啊。】
【相處十幾年的情誼比血緣更高貴?可笑!】
【公司的職工,家裡的家政人員,多得是跟隨了老闆十幾年、甚至二三十年的例子,怎麼不見老闆們,把這些人當‘繼承人’?】
說血緣不算什麼的,根本就是在詭辯。
古今中外,不說王侯將相啦,家裡哪怕是有兩畝地,也是想要傳給自己親生的。
別人家的孩子再好,那也是別人家的。
別人家的孩子與自己有着十幾年的情誼,那也終究外人。
【況且,傅柏寒能夠讓人誤以爲他是富雅集團的繼承人,也是因爲他是傅董的親侄子,他們兩人之間有血緣關係。】
【如果真的不在乎血緣,傅董這些年做了那麼多的慈善,資助了那麼多的人,其中就有學習好、能力強的年輕人,聽說也都進了富雅集團工作。】
如果真的只是憑實力,憑所謂相處的感情,這些被傅董資助的人,也很適合當繼承人。
怎麼不見這些人這麼想?
還不是因爲傅柏寒與傅董之間的那份血緣?
“看吧,青染姐都覺得傅董過分。”
“青染姐,咱們幫幫柏寒哥哥吧,他真的太可憐,也太委屈啦!”
幾個小小白富美,不知道蘇青染心裡的小人已經開始打架,紛紛開口攛掇。
“幫?我們怎麼幫?”
蘇青染臉色有些不太好。
因爲,內心小人的叫囂,衝擊着她原有的三觀。
蘇青染有種莫名的違和感與危機感。
她總覺得,自己靠近了一扇門,只要輕輕一推,她所熟悉的世界,就會轟然崩塌。
“……”
蘇青染的話,讓女孩子們全都沉默下來。
是啊!
怎麼幫?
富雅集團繼承人的選定,慢說她們這些沒有繼承權的女孩子啦,就是家裡的“太子”們,也沒有資格插手。
哦不,不只是太子們,就是他們的父輩、祖輩們,也不能跑去對人家富雅集團指手畫腳。
“我們、我們——”
“我們可以買水軍,在網上帶動輿論,讓大家都知道,真相到底是什麼!”
“哎呀!對啊!我怎麼沒有想到這個!”
“富雅集團這麼高調的發佈公告,不就是想給傅柏雪造勢嘛,我們偏偏不讓他們如願!!”
“就是!一個從小鎮長大的野丫頭,什麼都不會,也配進入到咱們這個圈子?”
有人提議煽動輿論,衆女孩兒紛紛附和。
她們甚至開始詳細的做計劃——
由誰出面去聯絡水軍?
由誰負責籌集買水軍的錢?
這羣千金小姐的計劃也簡單,那就是“有人出人、有錢出錢”。
蘇青染聽着,眉頭又禁不住的皺了起來。
【這,不太好吧?】
【買水軍,煽動輿論,試圖對富雅集團,以及傅柏雪進行網暴?】
【這是違法的呀。還有,我們跟富雅集團根本就沒有仇怨。我們甚至都沒有見過傅柏雪,就、就——】
蘇青染內心的小人又在抗議。
【還有,那可是富雅集團啊,A市數一數二的大集團。他們的公關部門、法務部門可都是專業中的精英。】
【而我們,只是一羣養尊處優、卻連繼承權都沒有的女孩子,我們這麼做,根本就是以卵擊石!】
一旦惹出麻煩,不只是自己要受懲罰,可能還會連累到父母、家族!
【這些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忽然,內心的小人佔據了主導。
蘇青染彷彿被什麼給遮蓋住的眼睛,也變得明亮、通透起來。
然後,她就發現,在自己身邊嘁嘁喳喳的女孩子們,她們各個眼神空洞、言行瘋狂。
她們就像是沒有靈魂的木偶,被一根根的線控制着,做着自己可能都不理解的瘋狂的舉動。
還有她們談論的內容,也彰顯着腦殘、荒唐。
這,也不是一羣從小就接受精英教育長大的富家千金該有的模樣。
她們大多確實不是繼承人,但,她們也明白家族的利益,知道什麼人能惹,什麼人不能惹。
而不是不管不顧的橫衝直撞!
轟!
就在蘇青染髮覺到某些不對勁的時候,忽然,天邊響起了一道炸雷。
那雷,明明距離很遠,卻彷彿劈在了蘇青染的百會穴。
“唔!”
蘇青染被這忽如其來的攻擊弄得痛苦不堪,她只覺得自己的頭,彷彿都要被劈成碎片。
還有一股股的電流,瘋狂的在她體內遊走。
蘇青染痛苦的發出呻吟,手捂着胸口,竟直接軟軟的倒了下去。
“青染姐!青染姐!你怎麼啦?”
“天哪,青染姐暈倒了!”
“怎麼回事?青染姐的臉怎麼這麼白?她、她不會死了吧?”
“……快叫人啊!打電話給蘇家的家庭醫生!”
隨着蘇青染的轟然倒地,一衆女孩子,全都被嚇了一跳。
她們再也顧不得什麼水軍、什麼傅柏雪,而是大聲的喊叫起來。
人羣中,總算有一兩個還能保有些許理智的。
她們趕忙打電話,給蘇家長輩,給自家長輩。
蘇青染是在她們聚會的時候,當着她們的面兒,忽然昏倒的,這、可大可小。
一個處理不好,不只是她們小姊妹之間感情受影響,還會影響到各家的合作!
她們都還小,都無法代表自家,出了事,還是要找家裡能夠做主的人出面處理!
一衆小女生們,自己都沒有發現,在不牽扯傅柏寒等“明德四少”的時候,她們的思想還是很正常的。
明白事情的嚴重性,也能顧及到自身以及家族利益。
不多時,蘇家等家族都收到了消息,這些長輩們,也利用電話進行遠程操控——
“站着,不要亂動,更不要試圖攙扶蘇青染!”
在非專業、不確定的情況下,還是不要輕易挪動病人,這樣很容易造成二次傷害。
“急救車馬上就到,你們只管乖乖等着!”
“我也派了助理過去,等助理到了,你把事情詳詳細細的告訴他,他會知道該如何處理!”
一番隔空安排,小女生們得到了家長明確的指令,這纔不再慌亂、恐懼。
此時的她們,才更像是劫後餘生的半大孩子,全然沒有剛纔一起討論請水軍時的無法無天、瘋狂扭曲!
……
“碰!”
冷封用力推開了房門,一手抓着手機,一手抓着衣服,一邊往外跑,一邊慌忙的套衣服。
好巧不巧的,他剛剛跑到樓梯口,就跟從樓下上來的蘇白瓷撞了個正着。
“哎呀!”
蘇白瓷本就瘦弱,且她是上行的姿勢,而冷封呢,雖然個子高,看着瘦,可還真不瘦。
關鍵是他是往下衝,有慣性和重力加速度。
整個人就如同一個又快又重的火車頭,險些把蘇白瓷撞飛出去。
蘇白瓷反應快,嘴裡發出痛呼的同時,手快速的抓住了扶手。
“你怎麼回事?好狗不擋道的話,沒聽過?”
冷封撞了人,其實是有些內疚的。
尤其是看到對方,兩根蘆葦杆兒一樣的瘦胳膊,死死抱着欄杆,這纔沒有滾下樓梯,他也覺得有幾分抱歉。
但,當他看清來人是誰後,就變得惡形惡狀:“蘇白瓷,你還真不愧是叫‘白瓷’,果然會碰瓷!”
“怎麼,故意撲上來,想借機污衊我?”
“哼,別以爲爺爺爲你訓斥了幾次,你就真把爺爺當成靠山了?我纔是爺爺的親孫子!而你,只不過是個寄人籬下的外人!”
冷封見到蘇白瓷,就彷彿見到紅布的瘋牛。
完全不講道理,不管誰對誰錯,他都能直接發瘋。
蘇白瓷瘦弱的臉上,寫滿了痛苦。
她甚至都沒有第一時間回嘴!
是的!
回嘴!
在冷家住了幾天,蘇白瓷發現,自己一開始的“委曲求全”完全沒有必要。
因爲冷封就是個混蛋。
不管自己怎麼退讓,也不管自己如何的躲避,總能遇到他,也總能被他欺負。
還有,冷封提到的“被爺爺訓斥”,也是因爲冷封做得太過分,家政人員都看不過去,偷偷告訴了冷爺爺,冷爺爺這才——
蘇白瓷從未告狀。
她也試圖義正辭嚴的告訴冷封:“我不是告狀精!不是我告訴冷爺爺的!”
“你要是不信,你可以去問冷爺爺,或是王叔叔!”
王叔叔是冷家的管家,除了管理家裡的家政人員,大多時間,他都在冷爺爺身邊伺候。
蘇白瓷若是真的告狀,根本瞞不過王叔叔。
王叔叔可是看着冷封長大的,也是冷封尊重、信任的人。
他的話,冷封總信了吧!
冷封:……不!我不聽!我不管!反正就是豆芽菜在告黑狀!
經過一次又一次的“衝突”,蘇白瓷算是看出來了。
冷封不是不講道理,只是不想跟她講道理。
冷封,也是真的、真的,很討厭她。
對一個打從心底裡怨恨自己的人,蘇白瓷知道,無論自己如何隱忍、退讓,都不會得到對方的“寬宥”。
既使如此,那就“幹”吧。
蘇白瓷開始了反抗——
冷封陰陽怪氣,她就不客氣的回懟!
冷封指桑罵槐,她就以牙還牙。
兩人每次見面,都是好一通脣槍舌戰。
遠遠看着,已經有點兒“歡喜冤家”的雛形。
那位王叔叔,站在角落裡,已經能夠眼底帶着欣慰的圍觀——
“小少爺還是第一次被個小女生氣的原地跳腳呢。”
“呀,小少爺笑了!雖然和白瓷吵了一架,可他眼裡已經沒有失落,而是有了笑意!”
王叔一個旁觀者,吃瓜吃得非常嗨皮。
而冷封、蘇白瓷這對當事人,卻絲毫都沒有察覺。
一個仍把對方當成打秋風的豆芽菜,另一個則把對方當成壞脾氣的長腳怪!
今天,又在樓梯撞到了一起,蘇白瓷還險些飛出去。
始作俑者冷封,非但不愧疚、不道歉,還不停謾罵。
只是,蘇白瓷被撞得狠了,她控制住身體後,便把抱着欄杆的手收了回來。
雙手用力抱緊腹部,在樓梯臺階上,痛苦的蜷成了一團。
冷封臉色微變。
什麼情況?
這個豆芽菜居然都沒有還嘴?
她、她真的很難受?還是已經受了傷?
意識到這種可能,冷封也禁不住着急起來。
只是,他在蘇白瓷面前惡形惡狀慣了,哪怕是關心的詢問,語氣也硬邦邦的,“喂!豆芽菜,你怎麼了?”
“你、你不是挺伶牙俐齒的嘛,這會兒怎麼不說話啦?”
“豆芽菜!蘇白瓷!沒聽到我在說話嗎?你啞巴了?”
冷封彎下腰,想要查看蘇白瓷的情況。
但他的嘴巴還是欠兒欠兒的。
只把蘇白瓷氣得一口血堵在了胸口,想吐,吐不出來,想咽,又咽不下去。
蘇白瓷本就被撞得夠嗆,此刻又被冷封的一張破嘴氣得血氣翻涌。
忽的,她眼睛一翻、頭一歪,竟暈了過去。
“豆芽菜?”
冷封被嚇了一跳,整個人如同螞蚱一般,直接向後跳了一大步。
“我草!不會吧!我、我就撞了你一下,你、你就暈給我看?”
“豆芽菜,你特喵的,不會是裝的吧?”
向後退了一大步,冷封與蘇白瓷之間就有了一米的距離。
他伸着脖子,努力的看。
嘴裡依然不停的說着不討喜的話。
但,不管他說什麼,蘇白瓷都是雙眼緊閉、臉色慘白,蜷縮的瘦弱身體,也是一動不動。
“……草!”
冷封見狀,便知道事情真的麻煩了。
他用力咬了咬牙,上前一步,來到了蘇白瓷近前。
他還是不死心,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蘇白瓷的臉頰。
力氣還不小,蘇白瓷那張白的幾乎透明的臉上,竟出現了一個紅印兒。
“應該挺疼的呀!她卻一點兒反應都沒有,難道——”
真的昏倒了?
冷封的心,瞬間揪了起來,他不敢再耽擱,彎腰就把蘇白瓷抱了起來。
好輕!
冷封183的個頭,體重160,冷封幾乎都感受不到蘇白瓷的重量。
女孩子,都這麼瘦的嗎?
冷封低下頭,正好看到蘇白瓷那張蒼白卻細膩的臉,沒有血色,沒有毛孔,細嫩的如同一塊水豆腐。
冷封更是禁不住的想到,自己剛纔伸手戳她時,指腹所感受到的細嫩、柔滑與q彈。
“明明這麼瘦,臉上還挺有肉!”
那觸感,真的很舒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