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收縮恍若在沙塵暴中製造出了一段“定格時間”,在場中人的動作全都不自覺停了一拍。
就連王庸也不例外。
這短暫的停滯,驚的王庸渾身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
因爲按照道理,就算是化勁高手也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覺的矇蔽王庸的心靈,之前聖邁克爾那麼高的心靈能力,都沒能悄無聲息的將王庸矇蔽過去。
可現在,王庸竟然在渾然不知的情況下,心靈出現了約莫一秒鐘的停頓。
如果敵人想要殺他,王庸就算是九命貓妖也死透了。
“誰?”王庸機警的看向四周。
只是越來越大的風沙完全阻擋了王庸視線,現在的能見度只有十幾米,就算這十幾米也是黃沙飛舞,不能完全看清楚。
王庸還是第一次領教到邊疆如此強烈的沙塵暴,之前就算是聽都沒聽過。
一些瘦弱又沒有功夫底子的人,直接就被吹倒在地,艱難的匍匐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
就算是勉強支撐的,也是腳步不穩,東倒西歪。
陳瑋瑋也吃了身體嬌弱的虧。她原本很好的將自己隱藏在風沙中,不斷對王庸發動攻擊。
可是隨着風力加強,陳瑋瑋一些動作變得吃力起來。
反倒是王庸,利用強悍的力量始終穩定着身形,招式沒有一點的變形偏差,心月狐軟劍刺出的聲音甚至都可以蓋過風沙聲音,在風暴中形成一道銳利的呼嘯。
從張道陵那裡學來武當劍法之後,王庸對心月狐軟劍的掌控提高了何止一個檔次。
沒有花哨的招式,就是簡單的刺擊劈砍,乾枯無味。
可就是這種招式,偏偏壓制的陳瑋瑋毫無還手之力。
兩根狼牙甩棍拿到手,連發揮的機會都沒得到,就被王庸一劍一劍削成了匕首大小的棒子。
陳瑋瑋看着手裡成爲廢物的甩棍,留也不是,扔也不是,一時間竟然對王庸產生了一絲懼意。
雖然她不知道這種懼意到底從何而來,可她就是莫名其妙的害怕了。
“嗨,老站着不覺得閒得慌嗎?咱倆玩玩怎麼樣?”這時候卻聽風聲中一個聲音響起。
卻是唐不知什麼時候摸了過來,順着他過來的道路看去,只見一地的人,全都躺在地上痛苦哀嚎,可見唐下手不輕。
唐卻是衝着吳申寶說的。
吳申寶打量唐一眼,眼中露出一抹輕蔑,從牙縫裡擠出四個字:“不知死活。”
說完就如一頭西北狼,蹭的跳了出去,簡單的一式軍體拳,直打唐的心口窩。
軍體拳這種拳術普及度很高,衆人都以爲是普通人練習了用來防身的。其實不然,這門拳法雖然並不高深,可招式簡練,一招一式也全都是軍中格鬥精英們研究出來的。
如果能夠將軍體拳練到一定程度,也是相當厲害的一門拳法。
比如吳申寶。
吳申寶一拳砸出,裹在他拳面上的沙子竟然發出崩崩聲響,好像是被一個高速運動的發動機活塞撞擊到,逆向飛出去。
王庸僅憑這一拳就斷定,這個吳申寶手上沒少沾過人命。
因爲吳申寶出手時候的神態實在是太從容,太平淡了。
這麼狠辣的一拳打出去,臉上一點波瀾都沒有。好像打的只是一個靶子,不是人體。
這種心態可不是殺一兩個人就能練出來的,就跟屠夫一樣,第一次殺豬都會驚慌失措,殺過幾只之後仍然免不了有些心有餘悸。直到長年累月握着屠刀,刀下死掉的豬沒有一千也有八百,這才能練成那種無動於衷的冷漠神情。
估計死在吳申寶這個屠夫手下的人,遠遠超越王庸了。
唐毫不示弱,立馬也是撲了上去。拳對拳,肉對肉,兩人立馬兇狠廝殺在一起。
一時間倒是打了一個平手。
此時再看其他地方,狼爺手下已經全面佔據了上風。白玫瑰跟紅星不斷遊走清理小兵,就跟撲入羊羣的虎狼,一下就是放倒一個。逐漸將狼爺這邊的優勢給穩定下來。
“看來只剩我了。”王庸嘆息一聲,然後看向陳瑋瑋。
陳瑋瑋則滿臉戒備的看着王庸,不敢主動攻擊了。
搖搖頭,王庸準備快點結束戰鬥。這沙塵暴如此之大,就像是有個暴風眼往這裡移動一樣,讓人壓力越來越大。再拖延一會不知道還要發生什麼事情呢。
穩步上前,王庸手中心月狐軟劍一點,刺向陳瑋瑋。
陳瑋瑋下意識的用剩下的甩棍招架,卻被王庸轉動手腕,劍刃順着甩棍切下去,直切陳瑋瑋十指。
要是陳瑋瑋不放手,勢必十根手指不保。
緊急之下,陳瑋瑋只能鬆手,猛的將甩棍當做暗器打了出去。
王庸揮動軟劍,一個紫色的流光劍花綻放在沙塵之中,將打來的甩棍切成了碎片。
下一刻,劍花就化作一道流螢,射向陳瑋瑋。
陳瑋瑋萬萬沒想到王庸劍勢如此之快,猝不及防,只能故技重施又是一個驢打滾,往地上撲去。
撲哧一聲,心月狐軟劍卻是一下穿透陳瑋瑋的肩頭,帶起大片的血跡。
如果不是王庸留了手,陳瑋瑋這隻肩膀都會被整個削掉。
悶哼一聲,陳瑋瑋半蹲在地上愣愣看着王庸。
其實她在剛剛躲避的時候就已經預感到有些來不及了,也做好了丟掉一條胳膊保命的準備。
沒想到王庸竟然會收手,留了她一條胳膊。
“你到底是誰?民間不可能有你這種高手!國安也不可能有!”陳瑋瑋閃動着訝異的目光,道。
王庸微微一笑,回答:“或許國安以前沒有,但是現在有了。我是誰告訴你也無妨,我叫做王庸。”
“王庸?”聽到這個名字,陳瑋瑋猛然渾身一震,眼中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那個綽號龍麟,被譽爲國內第一特工的王庸?”陳瑋瑋失聲問道。
王庸一愕,沒想到陳瑋瑋竟然知道自己,而且知道的還挺詳細。
看來這個陳瑋瑋當年在國安真的不是一條小雜魚啊。
“是我。”王庸大方承認。
“不可能!你這種人怎麼可能會找上吳申寶?他在你眼裡連一隻路邊的螞蟻都算不上啊!”陳瑋瑋道。
“你也太高看我了。如果他只是只螞蟻,那整個邊疆市連螞蟻都不如的人就太多了。到了這地步,我也不怕告訴你。你們得罪了燕京的大人物,你們竟然蠢到想要從他們手裡敲錢。那對不起,就只能讓你們連性命也別想保留住了。”
王庸順口說,卻是故意挖了一個坑給陳瑋瑋。
陳瑋瑋當了國安特工這些年,一下就從王庸的話語裡聽出了隱藏的意思。
這幾天吳申寶一直謀劃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拿到老影視基地的地皮,然後敲詐那個寰衆傳媒一筆。
現在看來,派王庸來的無疑就是那個寰衆傳媒了。
只是陳瑋瑋沒想到,寰衆傳媒竟然會有如此大的能量,連王庸這種人都請得到。看來那句話說的沒錯,在燕京城裡別說官大,隨便遇見一個人都可能比你高一級。
寰衆傳媒在燕京屹立這些年,顯然是有些勢力的。
“貪念啊,都怪貪念。”陳瑋瑋嘆口氣,有些意興闌珊。
本來若是不知道王庸身份,她興許還會反抗一下。但是現在知道了王庸的身份,卻是連半點反抗的心思都生不起來了。
龍麟,這倆字就像是壓在所有華夏特工心上的石頭,誰也別想將其搬開。
陳瑋瑋自詡天才,面對王庸依舊無能爲力。
“殺了我吧,我只求你……放過他。”陳瑋瑋堅定的說道,然後輕輕抓頭看向一側的吳申寶。
那邊吳申寶跟唐打的正激烈,恐怕一時半會也分不出勝負來。
陳瑋瑋這種態度,卻是大出王庸預料。王庸沒想到一個叛逃特工竟然真的選擇了愛情,並且願意爲了愛情付出一切。
瞬間,王庸心裡泛起一抹煩躁之意。
因爲陳瑋瑋讓他想起了切茜婭。一個同樣爲愛癡狂的女人,一個定格在王庸心中的永遠的痛。
“放過你還有可能,他,絕無可能!”王庸驀然吼道。
按照王庸的計劃,必須要留點後手對付鄭莫子。都殺了,那就沒有後手可留了。
“那你不如連我一塊殺了吧!”陳瑋瑋一梗脖子,毫不畏懼的道。
“你以爲我不敢?”
陳瑋瑋輕蔑的笑了起來,忽然嘲諷的道:“我猜你一定沒有嘗試過愛情的滋味吧?真可憐!一輩子當別人的走狗,卻連一點自己的東西都無法擁有。”
那表情,彷彿真的在看一個可憐人,爲王庸可悲。
王庸雙眼之中的狂躁變得越來越明顯,好似心情已經不受他控制,出現了詭異的異變。
他緩緩揚起手中的心月狐軟劍,翁的一震,軟劍迸出絲絲流光,然後化作一道紫芒朝着陳瑋瑋的頭顱就劈了下去。
陳瑋瑋先是一驚,隨即卻微笑起來,緩緩閉上眼睛。
這一刻,她等待多時了。
呼!
風竟然又變大,已經超出可預測範圍。沙塵被風裹卷着形成一個巨大的人形形狀,好似天界降下的神靈巨人。
粗大的沙柱構成巨人的手臂,在王庸劍光即將落下的剎那,忽然吹到王庸身上。
如重錘攻城,王庸悶哼一聲,一下子跌飛出去,吐出一口鮮血。
而沙柱擊飛王庸後,隨即拔起到空中,再度凝聚成沙塵巨人的胳膊。
轟隆隆,就這樣,衆目睽睽之下,一個碩大的沙塵巨人一步步走下來,每一步都帶動震撼人心的聲響,敲擊在人心靈之上。
幾聲之後,在場之人無不噗的吐出鮮血,跌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