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體胖腰圓,面容和善,只是跟他眼睛對視上,就會感覺被針刺一般難受。
雙目如電!
王庸瞬間想到這詞語。這是真正內家高手纔有的狀態。
就連王庸也沒達到這種境界,這種高手來小區做什麼?難不成是衝自己來的?
目光微微躲閃,看向另外一人。王庸當即就明白了兩人的來意。
另一人卻是蘇瑞,這兩人不是衝自己來,又是衝誰?
“蘇瑞,你還敢出現在我面前!”王庸神色一凜,冷聲道。
蘇瑞先是嚇得身體一慫,接着纔想起自己今天是跟着師父來的,怕王庸幹什麼?
腰桿一挺,頭昂的極高,蘇瑞不屑的道:“爲什麼不敢?你殺了我師兄,今天我就是來找你報仇的!”
“你堵我在先,反倒成了受害人了?”
“我堵你,你也不能殺我師兄啊!不管怎樣,這個仇我一定要報!”蘇瑞強詞奪理道。
王庸被蘇瑞噎的一滯,別說,這人不要臉起來,還真想不到什麼道理來反駁他。
見王庸不說話,跟隨蘇瑞一起而來的姚師傅不由冷哼一聲,緩緩道:“看來蘇瑞沒說謊,確實是你殺了我徒弟。”
“你徒弟?”王庸隱約感覺不妙。
這人竟然是蘇瑞的師父!被王庸打死的那幾個人裡竟然有他的徒弟!
武林規矩,師父被殺徒弟報仇,徒弟死了師父自然也要討個說法。如果師父不聞不問,以後誰還敢拜他爲師?那個師父也會被其他武林人士戳脊梁骨的。
武林,從古到今講究的始終是一個“義”字。不是儒家的仁義,而是墨家的俠義。
任俠。
何爲任俠?任俠,又稱爲“尚義任俠”、“爲氣任俠”、“使氣任俠”,也就是“附帶意氣,以俠義自任”的意思。
雖然蘇瑞這件事情上王庸並沒有做錯,可究竟是打死了別人徒弟。按照武林人士“意氣用事”的風格,這事根本就沒法擅了。
王庸緊盯着姚師傅,全身筋肉都微微收緊,做好了迎戰的準備。
姚師傅卻面色冷冽的盯着王庸,半晌後忽然哂笑一聲:“年刀月棍一輩子的槍,聽蘇瑞說你用槍不錯,本以爲你是一個年輕人中難得一見的好手。沒想到也是一個只知享樂,被酒色掏空身子的庸才!就你這樣還想跟我打?可笑!”
王庸一愣,不知道姚師傅此話從何而起。不過隨即就想明白了,顯然是王庸昨晚的熬夜使得姚師傅誤解了。
殫精竭慮研究出題人的心理,耗費了王庸大量精力。再加上熬了整整一晚上,現在的王庸雖然不至於兩隻眼睛變成熊貓眼,可也雙目略顯呆滯,兩腳虛浮。
常人看不出來,可在行家眼裡卻是一眼就能看出。所以姚師傅才嘲諷了王庸一句。
王庸可不想示弱,冷哼一聲,道:“是不是被酒色掏空了身體,你試試不就知道了?老傢伙。”
姚師傅眼睛一縮,沒想到王庸敢反脣相譏,說他老。
兩人目光撞擊在一起,彷彿有電光火花生出。
“豎子無禮!”姚師傅搶先發難,手一伸,就聽空氣迸起一聲開炮般的炸響,拳頭打向王庸。
這是意拳中的炮拳。拳如其名,出手就有震天炮響,那是氣勁震動空氣發出的聲音。
王庸不閃不避,也是一拳轟出。用的是八卦掌裡的橫拳勁。
砰一聲,兩人拳頭相交。這是純粹力量的對碰,兩人竟然未分上下。
王庸佔據了年輕力壯的優勢,硬拼明勁他可不怕。
本以爲這一下能夠給那個姚師傅一點教訓的,誰知道竟然只是平分秋色。
這不由得讓王庸警惕起來。
拳怕少壯,姚師傅少說得五六十歲了,這樣都能跟王庸對拼一記明勁,他年輕時候得厲害成什麼樣子?
況且這種老傢伙都喜歡藏拙,恐怕真正牛比的還在後面。
姚師傅也是滿臉的驚訝。
以他對王庸當前狀況的估計,這一拳少說也要將王庸打一個大趔趄,當衆出醜。
誰知道一拳打過去,王庸竟然用橫拳勁架住了。
看來蘇瑞說的沒錯,這果然是一個高手。還是一個把雜家子練到了一定境界的高手。
“果然有點門道,那你再試試這下。”姚師傅眼角一動,說。
然後就見他胖胖的身軀動了,全身的肉好像根本沒有用勁一樣,還鬆鬆垮垮的掛在身上,隨着動作顫抖。然而一接觸到王庸,忽然就形成一個整塊,好似一根鬆鬆垮垮的彈簧,驟然被壓縮到了一起,爆出無可抵禦的力量。
姚師傅臃腫的身軀瞬間變成了優勢,在這種動靜極速的轉換中,他這具身軀能產生的力量可是驚人的。就跟車禍一樣,大卡車造成的傷害永遠高於小轎車。
王庸就是那輛小轎車。被姚師傅這輛大卡車狠狠撞上,即便王庸有心消解這種力道,可也無能爲力。
因爲那是一股整勁,整到一碰到王庸身體,王庸就被那股力道給拿住,發揮不出自己力量來。
呼!
風聲呼嘯,王庸就跟斷線的風箏一樣往後倒飛出去,眼前景物一幀幀快速倒退,直到撞上牆,王庸才停止了飛行,噗通一聲墜落在地。
緊接着就是噗一口鮮血吐出,王庸半晌沒爬起來。
這人的實力,比王庸高了不止一倍!剛纔第一下只是試探,傾盡全力使出的第二下,才讓王庸知道了差距。
而此時,安然正探頭往樓下看,納悶王庸怎麼還沒回來。結果正好看見了王庸被打吐血的一幕。
“王大哥!”安然驚叫一聲,趕緊往樓下跑。
蹬蹬蹬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在樓道里,安然飛快出現在樓下。
一把將王庸扶起,安然怒目看向姚師傅:“你怎麼可以打人!你這種行爲已經觸犯法律了!”
姚師傅卻是淡淡看安然一眼,不緊不慢道:“我到底打沒打人,你問問他自己不就清楚了?”
安然不解的看向王庸,卻見王庸擺擺手:“我沒事,安然。他剛纔一拳把我熬夜淤積在心中的渾濁氣血給打了出來,算是變相幫我吧。”
只是王庸這話說的很不忿。變相幫助,究竟還是帶着個變相。衆人看見的可是王庸被一拳打飛,丟盡了臉面。
尤其蘇瑞,一臉的得意,他衝王庸撇撇嘴,道:“你不是很厲害嗎?怎麼連我師父一招都接不住?銀樣鑞槍頭!”
王庸臉上看不出一點情緒,只是冷聲道:“我再不行打你也足夠!有膽別仗你師父之勢欺人!”
聞言,蘇瑞卻是臉色一變,不說話了。即便王庸吐血,他也沒膽量跟王庸一戰。之前王庸一杆大槍點殺數人的畫面幾乎成爲他的噩夢,讓他久久不能忘。早就對王庸有了畏懼之心。
姚師傅也是眉頭一皺,訓斥蘇瑞一句:“蘇瑞,注意你的說辭,我可沒教過你們侮辱對手。”
蘇瑞低頭應一聲“是”,不敢再說話了。
姚師傅轉頭看向王庸,一拱手,自我介紹道:“意拳姚星元,天意武館館主。今天我不是來找你報仇的,不過是給你遞個戰帖。三天後玉皇山頂鄙人擺下生死擂臺,一場拳斷恩怨,靜候閣下光臨!”
這樁恩怨,終究還是演變成了生死之爭。
王庸雙目一閉,旋即睜開,眼中一抹戰意熊熊燃燒。
“我一定會去。因爲今天一拳我要還回來!”
姚星元欣賞的點點頭:“這倒是像個漢子了。莫忘記咱們的約定,三天後再見!蘇瑞,我們走。”
說完,轉身往小區外走去。
蘇瑞則悄悄衝王庸比出一個“你死定了”的口型,也走了。
“王大哥,怎麼辦?要不要報警?”安然擔心的問。
“沒事。”王庸擦乾淨嘴角血跡,站起身道。
姚星元沒有說謊,剛纔那一拳他確實沒傷到王庸。從這一點上看來,他倒是光明磊落,不想三天後的比武佔王庸便宜。
只是,三天後王庸就有把握贏他嗎?
那可是殺徒之仇啊!屆時生死狀一簽,擂臺上必然有一個人無法活着走下來。
會是誰?
現在看來,那人是王庸的機率卻是更大一些。
王庸靜靜站在原地,像是癡了一樣,一動不動。
“王大哥,你……不要在意這些。勝敗乃兵家常事,真的沒必要在意的。還有那個什麼比武,你也千萬別去。”安然勸道。
良久,才見王庸微微一笑,道:“安然,你不用勸我,我真不認爲這是屈辱。當一個人生與死都經歷過後就會知道,這世上根本就沒什麼屈辱。有實力便打回去,沒實力便等有了實力再打回去。屈辱這東西根本就不存在,有的只是自己那天行健的心。”
安然似懂非懂的看着王庸,卻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走吧,正好陪你去吃燕餃!”王庸笑道。從他臉上似乎真的看不到一絲怒氣。
安然勉強一笑,挽着王庸胳膊心事重重的往小吃攤走去。
直至一籠燕餃下肚,安然見王庸是真的沒有在意,這才放下心來。
可是安然卻不知道,此時的王庸已經做好了再去鬼門關走一遭的準備。
那個姚星元太厲害了,不是憑藉着信心就能打敗他的。三天時間又太短,這三天時間能幹嗎?能讓王庸跨越一個境界直接邁入暗勁嗎?
顯然不可能。所以這次拳賽王庸凶多吉少,可王庸又找不到逃避的理由。
因爲他是一個兵,一個寧死也不會逃跑的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