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當空。
連綿的沙漠地帶,黃沙一望無際。
許木乍一踏入這片區域,瞬間便感覺一股燥熱之氣撲面而來。
沙漠裡夾雜着黃沙的風浪吹打在他的肌膚上,令得裸露在衣衫之外的手掌與面龐上的皮膚,一陣乾燥。
這並不是氣候所致,東界的太陽沒有這麼毒,能夠讓他堂堂大成元肉身都感覺到酷熱。
而是這片地域本身就有終年不肯散去的熾熱力量徘徊在這次。
令得這方天地不僅僅如是烘爐,更是寸草不生,毫無生機可言。
“你說的那個修真界巨擘的葬地不會是這裡吧?”
吸入幾口這讓自己喉嚨都有些乾澀的空氣,許木面色怪異的扭轉頭額忘了一眼身側已經被汗水浸溼了一身衣衫的妙空空。
後者沒有許木那麼強大的肉身,在這種熾熱的環境下,即便有真元隔絕周圍的火能量,依舊熱得夠嗆。
隨手擦去額間汗如雨下的汗水,酷熱的環境沒有影響到妙空空的心情,見得許木的表情,他兩眼放光的點了點頭。
“就是這裡,火雲峽!”
“火雲峽……你說的那個巨擘,不會是火雲妖僧吧?”許木眉頭一挑,臉上的怪異之色愈加濃郁了。
百年前,火雲妖僧肆虐東界。
最後被三大聖地各派出一名破虛大能圍攻而死。
而他最後隕落的位置,就是這火雲峽,之前名爲乘風峽,山清水秀,景色宜人。
後來嫩是被火雲妖僧憑藉一身蓋世修爲,硬生生化爲了沙漠,變成了而今的火雲峽。
作爲火雲妖僧赤雲決的傳人,許木自然是知道這些的。
嚴格說來,這火雲妖僧雖然沒有和許木有師徒情分,確實有師徒之實。
妙空空聽得許木的話,當即頗爲詫異的說道:“這你都知道,我還因爲你一心修道,兩耳不聞窗外事呢。”
“你忘了赤雲決了?當年從你手裡搶來的赤雲決,可是火雲妖僧的傳承,我修煉的也正是赤雲決。”許木說話的時候,難得帶上了一絲戲謔之意。
妙空空臉皮當即便是一抽,那是一頓不堪回首的往事。
也是他和許木的第一次相遇。
沒有理會妙空空那精彩的表情,許木自顧自的說道:“沒想到你所說的修真界巨擘的葬地,居然會是火雲妖僧的葬地。”
“他都隕落一百多年了,就算遺留有東西,怕是都被那些修士搜刮得差不多了吧。”
許木說的話不無根據,他修行的火雲決殘篇,不就是從這火雲峽中找到的嗎。
既然能找到火雲決,那麼火雲妖僧的其他遺物怕也是被盡數盜淨了。
不要懷疑修真界修士們對於這種破虛大能遺物的熱情。
就算這裡有生命危險,也會有不要命的修士趨之若鶩而來。
“嘿嘿,這些消息小爺自然知道,但是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妙空空神秘一笑,挺了挺自己並不是很強壯的胸膛,徐徐說道:“火雲妖僧儘管已經隕落一百餘年,但這片火雲峽受到他身前一身修爲的炙烤,也不是什麼人都能隨意進出的。”
“頂多也就在火雲峽外圍晃悠,真正能夠進入中心地帶的人,少之又少。”
“而且你還不知道吧,火雲妖僧的屍身至今都還沒有被人找到,也就是說,他真正的遺物仍然在這火雲峽中。”
許木舔了舔有些乾燥的嘴脣,一臉無奈的迴應道:“這麼多人都找不到,你憑什麼認爲咱們兩個能找到?”
“因爲小爺是盜門傳人!”將頭額高高擡起,妙空空慷慨激昂的說道:“我聞都能聞道寶物的氣味。”
“最重要的是。這火雲峽內,火雲妖僧殘留的力量,在一個多月以前開始直線下跌。很多往常不能靠近的地方,現在都可以進去了。”
“小爺的本事,加上你的實力,這一次絕對能找到火雲妖僧的屍身。”
許木搖了搖頭沒有打擊妙空空,也沒有出聲表示贊同。
一百多年都沒有被人找到的火雲妖僧屍體,即便有妙空空這個盜門傳人,他估計找到的希望也不大。
但他心頭還是有一點點期望的。
畢竟他所修行的赤雲決,只有殘篇罷了,僅剩御氣境和法身境的功法部分。
如果這一次進入火雲峽真的能找到火雲妖僧的屍身,說不定還能將赤雲決補齊。
“如此一來,待我破虛之後,就不用去另尋其他功法了。”
輕輕喃語着,許木覺得這一趟可以試試。
破虛之日不遠矣,他也應該未雨綢繆了。
不然一旦破虛,赤雲決功法斷絕,到時候就只有找尋其他火行功法了。
許木對於赤雲決頗爲滿意,還不想換。
而且一時間想要找到能夠和赤雲決匹敵的功法,也非易事。
想到這裡,許木方纔沉吟着點了點頭,朝着妙空空說道:“既然如此,把你的手段都使出來吧。”
“好勒!”妙空空當然不會拒絕,應了一聲後,興沖沖的將那之前用以找尋亂影殺陣陣眼的銅質羅盤又拿了出來。
他也不顧這沙漠沙地上滾燙的溫度,就這樣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顧不得屁股上的熾熱,連忙朝着羅盤打出一道道印法。
與此同時,東界一處天穹之上。
二十餘名身着異域服飾的修士正飛速的前進着。
他們之間的氣氛有些沉重,沒有人說話,盡皆心事重重。
良久之後終於有人受不了這氛圍,一名光頭壯漢憤憤的開口說道:“該死的軒轅劍宗,剛剛尋到聖僧傳人,竟然就被他們給封死在了歸元宗。”
“難道是天要亡我南漠嗎?”
聽得壯漢所言,腰間掛着兩柄彎刀的老者當即偏頭,狠狠瞪了一眼那先前開口之人一眼,出口訓斥道:“胡說八道,聖僧傳人天賦異稟,自有天佑,豈是那般容易就會被人困住的。”
被餘起靈呵斥,壯漢有些急了,甕聲甕氣的反駁道:“餘老,俺也不是亂說,你也看到了,連萬爺都說破不了鎖空大陣。王爺可是俺們南漠數一數二的陣法大家。他都說破不了,還有什麼辦法?”
“老朽的確破不了鎖空大陣。”一道蒼老的聲音傳入兩人耳中。
隨着那一句話的落下,飛行在隊伍最前端的暮氣老者偏頭看了餘起靈那壯漢一眼,無奈搖了搖頭說道:“軒轅宗主親自佈下的鎖空大陣,就算是破虛大能都難破,老朽不過法身境巔峰,想破此陣,難!”
“那怎麼辦?俺們這麼遠從南漠趕過來,難道就這樣灰溜溜的回去嗎?南漠這麼多門派還眼巴巴的等着咱們的好消息呢。這下倒好,連聖僧傳人的面都沒見到。”
壯漢粗狂的臉上帶着極度的不甘。
餘起靈和那被成爲萬爺的暮氣老者相對無言。
就在場面再次陷入沉默的間隙,一聲平靜的聲音突然插入三人的對話。
“想必駐紮在我南漠的七大修真家族之一的林家,也得到了聖僧傳人出現的消息,時間拖得越久,對我們南漠越是不利。”
那是一個儒雅的中年男子,一臉的浩然正氣,雖然只崩斷了八條靈根枷鎖,依舊得到了法身境巔峰修士萬爺的矚目。
蕭已陌,南漠儒門中流砥柱,在南漠有着不俗的影響力。
萬爺對於蕭已陌顯然極其看中,見得後者開口,當即問道:“蕭道友有何高見?”
蕭已陌略微躊躇後,輕輕說道:“我有一個猜測不知當講不當講。”
“蕭道友但說無妨,反正也不可能比現在的情況更加糟糕了。”餘起靈苦澀一笑,擺了擺頭。
急性子的壯漢也是迫不及待的開口:“蕭道友,你就別賣關子了,說吧。”
聽得四人的對話,那些一直沒有開口的十餘名南宮修士都不由得放慢了飛行的速度,朝着他們四人看來。
蕭已陌這才點頭,徐徐說道:“我們來東界也有半月了,東界這段時間的風聲,我等也聽到了不少。”
說到這裡,蕭已陌語氣一頓,眸光從周邊南漠修士身上一掃而過,方纔繼續說道:
“不知道關於東界最近剛出世的隱世天才慕長生,你們有什麼看法?”
蕭已陌是一個非常睿智的人,儘管衆人不明白他話中深意,依舊有人開口說道:“就是那個從三羅漢手底下從容逃脫,破掉了天玄宗亂影殺陣的慕長生?”
“正是!”蕭已陌點頭。
餘起靈眸光中閃爍着沉吟之色,方纔凝重點頭說道:“很強,其天賦幾乎和聖僧傳人不相上下。”
“如此人傑,之前從未聽說過他的名字。而且慕長生的出現太過蹊蹺了,幾乎是聖僧傳人被鎖在歸元宗後,就突然冒出來了。”蕭已陌以輕緩的語氣緩緩說道:“你們就沒有一點懷疑嗎?”
萬爺似乎明白了蕭已陌想要表達的意思,渾濁的眼瞳微微一眯後,深深的看了蕭已陌一眼:“蕭道友的意思是……慕長生和聖僧傳人是同一個人。”
此話一出,場中二十餘名南漠修士身軀盡是一顫。
顯然這個猜測太過於大膽了。
“蕭道友,這要就下結論未必太多草率了,俺雖然也聽說過有人懷疑慕長生就是許木的傳聞。但是那鎖空大陣你也看到了,俺可不認爲聖僧傳人能逃出來。他天賦絕頂,可畢竟太年輕。”壯漢急忙搖頭,表示不信。
“逼人也只是推斷罷了,”蕭已陌輕輕一笑,眼瞳中閃爍着精光。
“大成圓滿肉身,可不是誰都能煉成的,而且時間上太巧了,我不得不懷疑。”
蕭已陌的話,令得所有人都陷入了沉吟。
餘起靈眼皮輕輕一眯。
在場這麼多人,恐怕也就只有他對許木最爲了解了。
地級靈根,恐怖的天賦,縝密的思維,聖僧傳人那種天驕,令人望之一眼就能深深記牢。
“只要讓老夫看到慕長生,我就能判定他到底是不是聖僧傳人。”
思忖到此,餘起靈雙眸中精光迸射。
蕭已陌的猜測不無道理,雖然希望不大,可哪怕只有丁點的機率,餘起靈都覺得可以去看看一下。